新仇

    透过那门的缝隙,阿廖看见高个魔修越走越近。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步伐铿锵有力,每一步都似踩在阿廖心上,将阿廖的心踏进谷底。

    是藏起来,还是与他打斗?快速地环顾四周,草棚内除了躺着的百姓,空荡无一处掩体。

    打斗势必会引来其他魔修,估摸整个天河山有三十多魔修,哪怕加上羽天成他们胜算也不高。

    阿廖手心里都是汗。事到如今,只有……

    阿廖一脚把矮个魔修踢进角落里,捏了个诀把头发弄得凌乱,能影影绰绰遮住一半脸。在高个魔修即将伸手推开门时,阿廖低着头扑了出去,刚好撞开门,扑在他身侧。手指故作颤抖向后指着,嘴里故意哑着嗓子道:“她……她……”

    高个魔修下意识看向屋内,阿廖神色一凛,隔空凝了个冰球迅速击向他的后颈,高个魔修闷哼一声便倒地了。

    一击得手的阿廖一刻也不敢耽搁,此时魔修大部分都已休息,除了看大门的和草棚的两个外,还有三个巡逻的,此时正值换班。

    时间紧迫,阿廖拎来近前的两个百姓,叮嘱了句别出声,便一手抓着一个的衣领御剑飞至山顶。远远就看见了急得直打转的羽天成。

    “阿无,你太冲动了!”羽天成斥责道。

    “师兄,你有时间训斥我,不如把这些人运下山。”阿廖把手上的两个瑟瑟发抖的百姓往羽天成身前一推,便扭头回谷内了。羽天成本要追,但看见两个凡人在陡峭的崖顶立都立不住,只能叹了口气把他们带至山下。

    来回二十多趟后,草棚内的百姓只剩一半了,剩余的都用希冀的眼神望着阿廖。阿廖只扯了近前的两个人,左手拎着衣领,右手却没摸到衣领。她这才望向右边这个人,他赤着上身,露出的皮肤布满了鞭打过的伤痕,有的地方将将结痂。

    阿廖只好扯着他的手腕,同样叮嘱了句千万别出声,便御剑飞向山顶。

    刚飞到半空中,阿廖右手的人忽然痛呼出声,洪亮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寂静,三三两两的魔修从营帐里冲出来查看情况。自然,他们也看到了半空中拎着两个人的阿廖。

    阿廖心里一沉,加快了御剑速度,想把手中的两人送到山顶。前方忽然飞来几个魔焰,她调转方向想继续往山顶飞,右手的人却剧烈挣扎起来,阿廖感觉快要抓不住他的手腕了,只能把心一横,带着二人回到地面。

    阿廖甫一落地便被十几个闻声而来的魔修围成一团。

    “还是免不了一战啊。”阿廖眼神扫过一众魔修,放开了手中的两个百姓,拔出千决剑,蓄势待发。

    “阿无!”一道声音打破了对峙,羽天成自空中御剑飞向阿廖,落在阿廖身前。“你先带这两人走。”

    “师兄!”

    “放心,师兄顶得住。”

    羽天成拿出一张符纸,默念了一段咒语后,一条火龙自符中飞出,冲向魔群中,魔修瞬间乱作一团。

    “现在!”羽天成依旧站在阿廖身前,击落了几个魔焰。

    阿廖望着他的高大的背影。从小到大,羽天成便一直保护着她,如兄如父。

    自己难道要弃他于不顾?

    阿廖默念口诀唤出剑灵,把地上的两个人推给剑灵,匆忙嘱咐道,“千决,速带他们下山。”而后右手凝出冰锥,挺直脊背,向前迈了一步,与羽天成并肩。

    “师兄,我们一起,与这些魔修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可好?”

    羽天成回望了一眼阿廖,她虽头发蓬乱,满面泥垢,一双圆眸却如含着星光般灿烂。

    阿廖已不是那个动辄掉眼泪,老是让别人护着的小姑娘了啊。

    “好啊。”羽天成朗声回道。二人默契地背对背,羽天成一边操纵火龙,一边击落迎面而来的魔焰。阿廖一手持着冰锥回防,一手不断凝出冰凌射向魔修。一时间,数量悬殊的双方竟打成了平手。

    那方剑灵正用千决剑托着两个凡人往山顶去,眼前忽地一花,飞来一个戴面具、着金边黑衣的魔修。剑灵扶着两人的手一下子抖了,

    “你……你让我过去。”剑灵挺直小身板,佯装强势道。那戴面具的魔修却一言不发,一记杀招直冲剑灵面门而来。剑灵自己虽无实体,却挂念着剑上肉体凡胎的二人,只能咬着牙连连后撤,最后快撤回谷中了。

    阿廖眼角瞄到了剑灵的处境,给羽天成使了个眼色,闪身跃至剑灵处,一记冰凌击向面具人。但那面具人轻轻一抬手,便把冰凌融掉了。

    “此魔修不好对付。”阿廖心里暗叫倒霉,面上不动声色,扬起脸紧盯着他。

    面具人率先出手,几记魔焰迅猛打向阿廖面门和心口,被阿廖闪身躲掉。魔焰力道不减,直冲向阿廖身后的凡人。那凡人惨叫连连,滚在地上想要熄灭魔焰。

    这魔修真是阴险狠厉至极。阿廖眼色一凛,飞身上剑,朝山顶飞去,面具人一言不发紧追着她。

    见面具人跟自己来了山顶,阿廖舒了一口气,这下不会误伤无辜百姓了吧。

    阿廖一一化解了面具人打出的魔焰后,提剑上前与他斗作一团。千决剑自带寒意,剑锋伶俐,与面具人魔刀相撞,倒叫阿廖想起与江无澜斗剑的日子。

    过了几十招,阿廖忽然发现面具人身法凝滞,腿脚似有不便。于是当即变幻招式,主攻面具人下盘,面具人果然方寸大乱。阿廖乘胜追击,刺伤了他右腿膝盖,又剑锋上行,划开了他的面具。

    面具碎成两半掉落在地,而那面具下露出的脸却让阿廖无比熟悉。

    “周平?”阿廖执剑的手微微凝滞。

    周平的脸已脱儿时的稚气,脸上还多了条疤,从眉心划过眼睛延续到鬓角,眉下一双三角眼里透着精光,此时略带出一丝疑惑。

    “你是谁?”

    阿廖抿着唇答不出,那周平却阴恻恻地一笑:“不论是谁,格杀勿论!”随即顺势坐在地上,闭起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阿廖怕他有诈,当即持剑上前。周平身上却忽然爆发出向四周扩散的冲击波,震地阿廖胸口似要炸开般,猛地吐了一大口血。

    “这是……什么……”阿廖紧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看着依旧端坐在那里的周平。

    “普通的魔道术法而已。”周平睁开双眸,自原地站起。他面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可怖的黑纹,不屑地望着瘫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阿廖,隔空伸出了右手。

    阿廖只觉得脖子忽然被掐紧,身体也逐渐脱离地面。她慌乱地伸出手胡乱抓着,却什么也抓不到。

    周平左手掌心向上,缓缓凝出了一个巨大的魔焰,嘴上挂着阴寒的笑:“死去吧,废物。”魔焰的黑光映在阿廖漆黑的圆眸中,回忆如同潮水涌入阿廖脑海中。

    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周平掐着她的脖子,手中凝了个刺目的火球。他阴鸷眼中的阿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消他动动手掌,她便会灰飞烟灭了。

    五年,自己苦修五年,竟还是这样的结局吗?

    周平左手掌心翻转,把魔焰迅速打向阿廖,灼热的气息瞬间席卷了阿廖的每一寸皮肤。阿廖咬着牙关紧紧盯着魔焰,余光里,一个黑色身影忽至。

    周平悠悠道:“来得正好,你一会处理她的……”他随即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黑衣人落到阿廖身前,一掌击回了魔焰。

    周平慌忙躲闪,但他右腿有伤,仓皇里还是被魔焰伤在了右腿。他惨叫连连,抱着腿倒在原地。

    阿廖只觉得脖子力道一松,浑身无力地落在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她堪堪睁眼,只能瞄到一池闪亮星辰凝成的天河和对方黑色的衣角。

    “你是谁?”阿廖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灵力的消耗让她的意识到了极限。

    “……”头顶之人沉默半晌,望着阿廖苍白的侧脸,还是开了口。

    “尹成魔。”

    待阿廖再次睁开眼时,已在小镇客栈里了。她慌忙起身,守在桌旁的寡义立马奔向她。

    “师姐,天河山……”

    “都解决了。天成和堑天派的一个小子合力打败了那些魔修,百姓们都得救了。”寡义安抚道。“只不过周平跑了。五年不见他,他竟已堕魔,还成了魔修的首领。”

    “周平……想当初他被赶出去,也有我的原因……”

    “是他行事不仁,与你何干?”寡义打断她。

    “……”阿廖只能笑了笑,随即想到了什么。

    “师姐,你们可曾遇见一个叫尹成魔的人?”

    寡义肃了面色。“见过,他此刻亦歇在客栈。不过,师兄师姐不希望你和他过多接触。”

    “为何?”

    “他……未来是会成魔的。”

    “就因为他的名字吗?”

    “……”

    “师姐,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论他叫什么,这点是不会变的。”阿廖起身下床,“如同你是我的师姐一样。”穿完衣服的阿廖急不可耐地奔了出去,只留下了沉思的寡义一人。

    阿廖一下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小镇月下、草棚门外,还有,即将被周平魔焰吞噬的前一刻……

    都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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