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阿廖抱着手望着尹成魔。

    “我师父告诉我的。”

    “师父？”阿廖从未听说过尹成魔还有一个师父。如果一切皆像传闻那样，以尹成魔的身世，应当不会有人愿意收他为徒。不过这样看来，尹成魔的师父定是位开明的高人。

    “那你师父告诉你什么了？”

    “临月城每年这几日会有个比赛，胜者赠以神秘珍宝。外人皆以为是法器秘宝之类，但是实际上这个珍宝是进入万经阁的机会。”

    “唔……有两个问题啊。第一，这万经阁除了资料多，还有什么了不起的物事吗？能让临月城城主这么宝贵，苦心孤诣地隐藏其位置；第二，你既说胜者可以进入，那说明每年都有人可以进入，这些人失踪难道没人察觉吗？”

    “你的第二个问题，这些人并非实际意义上的‘失踪’，而是记忆的丢失和修为的骤减。至于第一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阿廖闻言，沉吟片刻，最后一拍手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经阁我们是一定要进的，所以比赛也是一定要赢的，其余的多想无益。”

    尹成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现下先去找个地方歇下吧。”

    二人就近找了间客栈歇下，期间少不了被老板歧视加多收费，不过阿廖秉承着，幻化的假元宝要多少有多少的原则，不论是住店还是打赏都出手阔绰，看着那些卑躬屈膝的小人嘴脸，阿廖只觉悲哀。

    在临月城住了几日后，一个月圆夜，比赛终于开始了。

    阿廖本是有些担心的，月圆尹成魔的魔气最盛，最易入魔。但二人漏夜见面，尹成魔却泰然自若。

    “你不是在月圆最易入魔吗？”

    “是。但只要不损灵气，魔气与灵气平衡，就不会入魔。”

    阿廖点了点头。前几次尹成魔入魔似乎也都是在紧急情况下，消耗了大量灵力，或是灵力被压制才导致入魔的。

    “那今夜的比赛你就不要参加了，我来吧。”

    尹成魔略迟疑了一瞬，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是夜，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漆黑的夜空，平日喧闹不已的夏蝉也噤了声。阿廖和尹成魔踏着夜色出门，往日里热闹的街道如今空无一人，只余一些经过匆匆整理后的摊位。

    阿廖压低声音道：“你感觉到不对劲了吗？”

    “是。太匆忙了，像是在怕什么。”

    忽然，前方高楼处一道飞烟直窜上天，伴随着“劈里啪啦”的声响，在空中华丽丽地炸开。这是比赛开始的信号。二人加快脚步，到比赛之地，只见楼底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一边看比赛一边窃窃私语。楼顶影影绰绰站着两个人，一人白衣，一人黑衣，犹如八卦图中的阴阳两色。

    阿廖眯眼盯着那白衣的人看了半天。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人很是眼熟。

    周围人议论纷纷。

    “楼上的是谁啊？”

    “一个是灵剑派的，另一个……好像是顺意门的。”

    阿廖闻言，竖起了耳朵，目光依旧循着楼上，身子悄悄往说话的两人处挪了一挪。

    “我听说啊，灵剑派的男子招式狠厉，手下无情。且他修的无情剑法以万念皆舍为宗旨，运起来势如破竹，百无禁忌。至于那顺意门的嘛，我就……”

    他们的声音忽然小了些，阿廖听得模糊，又往那二人处挪了挪，脚下却忽然踩到个东西，她一下子失了平衡，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两只手同时扶住了她。她回头一望，是一言不发的尹成魔，在她要倒地时伸手拉住了她。

    那另一只手呢？她望向那只手的主人。

    这可不就巧了吗？

    “冠……冠绝少侠，你好啊。”

    司马冠绝闻言，并未露出讶异的表情，似乎被记得名字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见阿廖站稳了，便松开了扶在阿廖手肘的手，嘴角扬起谦和有礼的笑容：

    “这里人多，还请姑娘保重贵体。”

    阿廖低了头抿嘴一笑，目光看向脚下，才发现自己一直踩着司马冠绝的脚。她连忙抽开脚，司马冠绝一双白鞋上果然留下了一道黑色的鞋印。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望着司马冠绝一身洁白的衣服和一双原本洁白的鞋，阿廖有了一丝负罪感。

    “无妨，姑娘不必自责。”他说完，便转头去看比赛了，似乎并不在意。

    话说到这了，阿廖也没必要再纠结，只看了一眼司马冠绝的神色，便转头去看比赛。

    “不必在意，大不了明日再赔给他一双鞋。”一旁一言不发的尹成魔忽然出声。

    “放心，我没纠结。而且冠绝少侠也不像是斤斤计较的人。”

    “只见过两面便这么了解吗？”

    察觉到尹成魔语气的不善，阿廖蹙眉望了他一眼，便转头继续看比赛了。

    高楼之高，抬手可抚月。然而楼上的二人却无暇欣赏，他们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打败对方。白衣的是个女子，身形窈窕，出手迅捷，毫不留情。她接连向黑衣男子击出好几道冰霜，被一一躲开后，迅速掐了个落霜诀，楼顶一时寒气逼人。

    这种出招的风格，很像是……

    玉颖赋啊。

    阿廖想起在顺意门宝石湖上，与玉颖赋的一战，还有些不甘心。料想玉颖赋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如今二人竟会在这遥远的临月城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临月城的比赛是擂台制，先抽一天赋异禀之人为擂主，其余人皆可与挑战擂主。若赢了擂主，便可继任为新擂主，接受其余人的挑战。如此循环，直至出现一无人能胜的擂主为止。

    阿廖真心希望玉颖赋能赢，这样自己就能畅快地与她一战了。

    恍惚间，楼上二人已决出胜负。黑衣男子虽剑法凌厉，却因被落霜冻结手中剑，落了下风，最后不得不投降。

    阿廖遥遥望着玉颖赋，她此时挺直脊背，扬着下巴，居高临下望着高楼下攒动的人群。

    天资聪颖，天赋异禀。

    这两个词足以组成一个自信又强大的人。或许她桀骜不驯，或许她狂妄自大，但她的确有资本。

    这是阿廖究其一生也寻不来的资本。

    “下一个攻擂的人是谁？”高楼下，一个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应当就是临月城城主了吧。

    人群中顿时一片安静。人人都看到了玉颖赋的修为和招式，一时无人敢上前。

    阿廖遥望着高楼上的玉颖赋，缓缓举起了手。此时，一道温雅的声音从阿廖身旁响起：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