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回家

    公交车一来邱青青就冲上去,怕林西拖后腿于是把她推到最前面,让她先上去,最后两人成功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公交车启动缓缓行驶,拐出绿树成荫的街道驶入宽敞开阔的沿湖大道,这一片的景色早上坐江远的车就见过,不过那会儿赶着上课没怎么欣赏风景。

    现在看来这里的景色很是静谧,落日余晖,垂柳抚着湖面,嬉戏的鸭子拍打水面,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垂钓。

    这条路没什么车辆,车速提了起来,林西打开窗子,凉爽的晚风一股脑儿涌入呼呼的吹在脸上。

    没多久偶遇了蹬着自行车的陈明宇,脚踏板踩到飞起死命往前骑,邱青青站起身越过林西将脑袋探出去嘲笑他,“陈明宇,你个垃圾!车骑得这么慢是乌龟在爬吧!拉板车都没你这么费劲儿!看什么看?有本事追上来呀!略略略……”

    司机大叔朝后吼了一句,“那位同学,不要把脑袋伸出去,危险!”

    邱青青赶紧坐回去,想着陈明宇气愤却无可奈何的样子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心情因为嘲讽了陈明宇舒畅了许多。

    车往前又行驶了五十米,江远的背影便出现在眼前,应该是与陈明宇在比赛,他骑得也很快。

    少年的衣摆被风吹得鼓起来,黑色单肩挎包甩在身后,两支结实有力的手臂直直握着车把手,身体腾空,猛地蹬了几圈,听到身后有汽车的声音才将速度降了下来。

    车上有认识江远的人跟他打招呼,“江远,又在飙车!陈明宇两条腿都蹬废了,你让让他!”

    江远转头看过来,公交车驶过,他只看清了最后排靠车窗的那个女生,她与他对视了一眼后便撤开了视线,不带任何情绪自顾自的欣赏风景。

    江远将车停了下来,看着公交车消失在分岔口,陈明宇很快赶上来,喘着粗气,“我得换个车了,你这车轮子比我大不公平!”

    “不公平的事多着呢,比如……”江远将车蹬出去,飞快地拐进小路,“抄近道!”

    “你还抢跑!”陈明宇还没缓过气来又被迫跟上去。

    公交车虽快,但要靠站停车,线路也绕一些,林西下车的时候江远已经在路口小吃摊那儿了,车停在一边,人靠在墙角,手里拿着一根烤肠。

    林西往前走,经过路口时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感知到她的目光,江远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而后推着车子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好像只是单纯的顺路而已。

    这举动林西很难不怀疑他是在等她。

    这小子心机够深啊,不管谁单独回去都会被长辈盘问为什么他们不一起回来,与其找各种借口和理由来解释倒不如直接从根上解决问题,让他们挑不出毛病。

    江远啊江远,小心思被我猜到了吧!

    林西站定,自认为猜中了他的心思,转身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江远因为她突然回身的动作赶紧刹车,又因为她的眼神而感到莫名其妙。

    “干嘛?”江远被盯得心里发毛,“有事?”

    林西仿佛洞悉一切,得意地冷笑,却又话锋一转问起他的烤肠,“好吃吗?”

    “还行,”江远向小吃摊偏偏头,“要吃自己买。”

    还在这里装!

    林西甩着马尾继续往前走,装作不经意地问:“在这等了很久?”

    “没多久。”香肠下油锅到炸熟裹上辣酱不过一分钟时间,倒是跟老板聊了几分钟,她这么问还露出这个表情,难道以为自己在等她?

    江远看着前方慢悠悠踱着步子的林西觉得好想笑,跨上自行车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没在等你,别想太多。”

    林西:嘴硬!

    外婆坐在小超市门口跟方荣闲聊,看到江远和林西一前一后回来,欣慰又满意地笑着。

    方荣直接略过自家儿子江远,隔着大老远问林西,“小西今天在学校还习惯吗?有没有交到新朋友?还开不开心啊?”

    “习惯,交到了好几个朋友,今天也很开心!”林西依次回答问题,面对待她不错的长辈她一向十分尊敬。

    儿子就现在眼前,老妈却只关心林西过得开不开心,亲情不过如此,江远问候完林西的外婆后独自进店,方荣叫住他,“把包放着,帮吴奶奶把这个烤箱搬回去。”

    家里以前有个烤箱,年代久远了总是坏,修修补补的一直舍不得换,现在林西回来了索性就买个新的,外孙女是个小馋猫,做外婆的巴不得给她最好的。

    江远经常送货上门,吴外婆作为独居老人自然帮的最多,她喜欢江远这孩子,常借此机会留他吃饭,“回去就试试这个新烤箱,就做烤鸡翅,小远今天就在我那儿吃饭,小远妈妈可不许不答应哟。”

    “哎哟,您总是差三差五就叫江远吃饭,他就跟长在您饭桌上似的,嘴都叼了,我做饭他都不爱吃了。”

    方荣知道吴外婆以前一个人孤单就让江远多陪陪她,去蹭饭就成了习惯,现在她外孙女回来了,她想给她们留点相处时间,“今天就算了,我菜都切好了等着下锅,江远得帮我守店。”

    “你让胖大姐帮你看着点嘛,”外婆说的是隔壁馄饨店老板娘,“这附近街坊邻居的,你这店还能被抢劫不成?”

    江远妈妈知道说不过吴外婆,只好妥协。

    江远放完包出来,抱着烤箱走在前面,林西和外婆跟在后面。

    看得出外婆很喜欢江远,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亲孙子一样,脸上永远是笑着的。

    “妞妞呀,”外婆捏着林西的手指着江远的背影小声说:“以后找男朋友呀就按这样的找!”

    听见这话林西不可抑制地扯了扯嘴角。

    瞧她极为勉强的假笑,外婆说出自己的看法,“聪明、勤奋、孝敬老人,这每一样拿出来都极为难得,最主要的是,小伙子长得周正!”

    “哎呀外婆,”林西岔开话题跟她撒娇,“长得好看聪明勤奋的人多着呢,你外孙女不愁找不到男朋友。”

    “我是怕你嫁不出去吗?我是怕你被男人骗呀!”外婆宠溺地刮了一下林西的鼻子,音量直接外放了,“外面的男人最会骗你这种天真的小姑娘了,只要装装样子都是绝世好男人,小远这样的才是好孩子,看着长大的,人品没得挑,要找就找这样的!”

    江远听到吴外婆这样夸赞自己,也欣然回应,“吴奶奶,我这样的可不好找,属于稀缺资源。”

    自恋狂!林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外婆则慈爱的嗔责道:“除了油嘴滑舌其他的都好,”

    “不不不,”跟老人聊天,他很有一套,“吴奶奶,恰恰是我的油嘴滑舌深得您的喜欢。”

    啧啧啧,林西暗自吸了一口气无处释放,被他油到了。

    “是是是!”外婆咯咯地笑着,满脸都是欢心。

    老人们爱跟他聊天是有原因的,确实很会哄人开心。

    (江远:听到没,按我这样的找。

    林西:再bb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

    江远和林西两个人相处模式很奇怪,长辈前面和和气气,朋友面前互不搭理,私底下短兵相接。

    譬如现在,外婆安排林西洗菜,江远切菜,林西是个很讲究干净卫生的人,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翻来覆去的洗,江远一边切土豆一边吐槽她,“叫你洗菜不是叫你给它们洗澡,再搓下去都要秃噜皮了。”

    林西瞥了一眼他切的土豆,也开始找茬,“你这个土豆切成这样能吃吗?一坨一坨的看着就没食欲。”

    外婆要做黄焖鸡,就是要这样的土豆块,林西知道这是外婆教的切法,但不呛回去就不爽。

    “没食欲你就不吃呗。”江远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了她一眼,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不吃就不吃!”林西冷冷地说:“我洗的青菜你也不许吃!”

    江远切完土豆,挤过来洗手,两只手凌驾在林西的菜盆之上,那张讨厌的嘴就在林西脸侧,“菜我是要吃的,你洗的一看就很干净,吃着放心。”

    林西刚摘好的菜现在过最后一道水了,他就在上面洗手说话还这么讨厌,她把青菜往盆里一摔,甩手不干了,生气地瞪着他。

    江远根本不鸟她,直接把她从洗菜盆前挤走,两只大掌往盆里一压,熟练的将青菜洗净捞起装进菜篓,用时不过十秒钟。

    外婆听见了两个人小学生一样的斗嘴,听着热闹看着欢喜,觉得这正是他们友谊的体现,两个孩子的脾气她都了解,要是真正生气起来话没这么多。

    见配菜准备的差不多,便将他们“请”出厨房,安排江远换花盆,让林西去浇花。

    外婆住老式六层民房的一楼,屋前屋后两个院子归外婆所有,前院养花后院种菜,外婆的花园也打理得很有品味:

    三面栅栏是满墙的爬藤月季,此刻正当花季,繁花似锦。院子里有腊梅、郁金香、绣球、玫瑰、百合、小雏菊……月月都是花期,还有很多四季常青的景观树,将这个院子装饰得美不胜收。

    江远要移栽的是茉莉,外婆养了好几年,现在盆小了,买了个大盆还没来得及换,这活儿今天被江远撞上了。

    他先是往花盆里浇足水,然后用铲子沿着盆周刮一圈,轻松脱盆,连根带土放进新花盆里,将四周填上营养土。

    步骤倒是简单,就是边倒腾边挑林西的刺,在脱盆的时候盯着林西的小喷壶,“叫你浇花你还真就是往花上浇?往根上浇啊,又在给叶子洗澡?”

    林西背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大力地往下按了几下加压杆,默不作声的将喷壶嘴从叶子移到盆面,对准根部土壤一顿猛浇。

    浇完一圈发现门口那颗冬青的枝桠需要修剪,便拾起一把大剪刀对准它就是咔咔咔几下,解压又解气。

    剪完后欣赏自己的杰作:平平无奇,园艺天才!

    林西露出满意的微笑。

    不过,这个笑才笑了一半就被江远无情地打断,他一边填营养土一边摇头,“你外婆看了要打人,上月才剪的,搞了一下午好不容易修成的心型就被你一剪刀剪成倒三角,你是没有审美吗?”

    林西:“……”

    您这张嘴这么会说怎么不早说?非得等她剪完才告诉她!

    就说怎么长的长短的短,原来是爱心的两个尖尖。林西苦笑,心里开始骂脏话,她找来扫把将落枝扫起,转头去拔杂草。

    这边江远已经将土压实,指挥她过来搭把手,“欸,水壶拿过来。”

    林西很不耐烦,但还是丢下手里的杂草拿水壶给他,说到底江远只是帮忙的,林西作为主人家再怎么看不惯他也要忍着。

    “浇多一点,把土浸透。”江远指挥她,林西把水壶递到他面前想让他自己浇,他摊开两只泥手表示:我也想自己来但是手不允许,只能劳烦您了。

    林西咽下一口气,面对着他蹲下耐心地给花盆浇水,两人隔着一盆茉莉靠得很近。

    不经意抬眼间江远看到林西近在咫尺的脸,她垂着眼,睫毛长而浓密,额前有稀碎的绒发被微风轻轻浮动,眉眼间是少女的清澈与纯粹;高挺的鼻梁下面是一张紧闭的嘴,倔强又忍耐,发出无声的抗议。

    土已浸透,林西见江远没反应便抬头看他,刚一抬眼就撞上了他不加掩饰的目光,既不闪躲又极为坦荡,林西疑惑,直接来了一句:“看什么看?”

    没说“看屁呀看”已经算是很礼貌了。

    江远并未直接回答她,只是抬起手朝她靠近,林西看到他手上的泥皱着眉往后仰了一下身子,江远没有停下动作,手却变得小心翼翼,将她头发上的花瓣拿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表示我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看花,最后面无表情的将花瓣放到她的手心起身离开。

    粉色的花瓣,一端带有泥,是江远手上的,他走到墙边水龙头处弯下腰洗手,悠然又散漫,林西看着他的背影,一下午的不爽突然就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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