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黑影

    今天是周一,学校正式开始补课,林西也给自己制订了学习计划。

    她是个极其自律且执行力超强的人,严格按照时间表六点起床晨跑,然后七点开始学习,可刚在书桌前坐下来楼上刚满月的婴儿便开始啼哭不止。

    老房子不隔音,楼上人走来走去,说话,哄睡婴儿的声音都尽收耳低,她很难专心,于是打开地图寻找附近的读书自习室,看了一圈毛都没有,倒是看到了市图书馆,好歹是图书馆学习氛围应该不会差,于是收拾东西马不停蹄找过去。

    刚出小区门远远就看见了江远,他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翘着二郎腿给小孩讲题,作为远近闻名的学霸,街坊邻居家的孩子凡是遇到不会做的题都会去找江远,找他的人排着队的来。

    “鸡兔同笼,十二个头,三十只脚,问,鸡有多少只兔有多少只。”江远过了一遍题目,讲起题来慢悠悠的,“假如兔子学会了走路,它的四条腿就变成了两条腿两只手,十二个头就有二十四条腿,多出来的都是兔子的手,兔子一个两只手,除以二就是兔子的只数了。”

    有小朋友提出异议:“要是兔子没学会走路怎么办?”

    江远靠着树干手上转着笔,“你都学会走路了兔子怎么学不会?”

    “你讲得不对!我们老师没说兔子要学走路”一小孩大声反驳,“老师说要设xy,x是鸡,y是兔子,x+y=12,2x+4y=30,解方程就行了。”

    江远也没红脸,拿着课本敲他的脑袋,“瞧把你能的,会做找我干嘛?我教的都是隐藏知识点,你们老师一般不敢这么教你们的。”

    “那听老师的还是听你的?”

    江远不假思索,“听老师的。”

    “为什么?”

    江远:“他改卷子又不是我改卷子。”

    “喔……”

    “懂了没?懂了就下一个。”这个小孩一走下个小孩就补了上来,围着江远叽叽喳喳不停。

    在讲题的空隙江远抬眸的间隙看到了林西,互相眼神示意,没有多余交流,他重新低头给小孩讲题,而她则拿出手机翻看地图。

    图书馆不远,十分钟的路程,过两条街就到,说是市级图书馆还是有些寒酸,不大,三层楼,方方正正造型像工厂。

    门口看门的大爷躺在凉席上吹着电扇小憩,一只小土狗蹲在旁边吐着舌头,看到有人进来就摇尾巴,林西跟着指示牌上了三楼借阅室,楼梯口办公桌后坐着图书管理员,她追着剧,声音外放,音量不高,见有人来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然后继续织着手里的毛衣。

    林西进了借阅室,原以为多少会有些人,但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也是,现在网络如此发达,想找什么网上一搜就能查到,去图书馆反而浪费时间,再加上暑假都想着出去玩儿,天气还这么热想学习还不如就在家学,图书馆没人来也能理解。

    内部的格局也十分像工厂车间,一整个大平层,大概一千多平,中间几大排书架,左右两边靠窗的位置放着桌子,林西挑了个左边中间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绝对是风水宝地,头顶有大灯,旁边是空调,窗外还有陵江河,江对面就是森林公园,风景绝佳。林西打开窗户,清晨凉爽的风灌注进来,沁人心脾,神清气爽,这个小城空气是极好的。

    包场的感觉真爽,林西一口气学到中午十二点,伸个懒腰回去找饭吃顺便睡个午觉,下午两点她又准时到了图书馆。

    这一次诺大的借阅室终于有了人,准确的说是有了一个人,坐在林西早上的位置,背影极其眼熟,林西走过去与他相对而坐,“这是我的位置。”

    “写你名字了?”

    很好,林西微笑着掏出课本也不走了,可她还想再争取一下,“要不,我们换一下?”

    “不换。”

    “江远!”林西咬着牙,“你故意的吧!这么多桌子你非要跟我抢!”

    江远被气笑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脚脖子往大腿上一撩,手搭在旁边椅子上,泰然的对上林西的眼,一副稳坐泰山“这是朕的龙椅”的架势,“你也知道这位置好,我初中就发现了。”

    林西理亏,但不甘在气势上落于下风,双手环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还装逼。

    这小妮子盯人功夫一绝,江远到底是比不过她,再跟她对视下去这学习不用搞了,他收起那副臭屁的姿态,起身将自己的书本推到对面,“不就是换一下吗,我可没你那么小气。”

    换位子还不忘损她一句,林西将脸一垮,“不换了。”

    “你说的。”江远一屁股又坐下。

    真讨厌,说完就后悔了,林西还是想坐他那边,写累了左手撑头就能看到窗外飞过的白鸽,坐这边的话她得右手撑头,她不想改掉已经熟悉了一早上的习惯,于是只能厚着脸皮道:“起来!我们交换!”

    江远抬眼看她,欲言又止,良久叹了口气,面对林西他反正是没有自主选择权。

    座位换过来后林西心情一阵舒坦,做题效率都提升了,不知不觉日渐西沉,落日撒进窗子,林西看了下时间,五点过十分了!她记得图书馆是五点关门,连忙收拾背包,还不忘提醒江远,“不走吗?五点多了。”

    江远手里还在慢悠悠解题,“不急,你可以先走。”

    林西:“图书馆要关门了,你要别人来轰你走?”

    说完那位在前厅追剧的管理员大妈就进了借阅室,手机拿着一串钥匙,目的明确地朝他俩走了过来。

    林西朝他使眼色:看吧,来轰你了。

    江远挑了一眉,回过身跟大妈寒暄,“王姨,下班了?”

    原来认识,林西不由撇嘴。

    这位王姨嗓门洪亮,一开口就是老相识了,“欸,江远,带女朋友来学习啊?”

    林西急忙撇清关系,“我们不熟。”

    江远点头同意,转而道:“我大概八点走,我来关门。”

    他从初中开始每周末每个寒暑假都会来图书馆学习,风雨无阻,比她上班还准时,一来二去就熟了,作为这一片远近闻名的学霸,王姨十分信任他,于是将手上那串钥匙交给他。

    在现在网络高度发展纸媒逐渐没落的年代,图书馆就是一栋建筑,而江远这五六年来不间断的光顾就是它存在的意义,图书馆就是供人学习的地方,有人要学习,就不应该打烊。

    整个图书馆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江远,只要有他在,就会将钥匙交给他,他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他锁门他们放心。

    王姨履行职责叮嘱江远,“老样子啊,关灯关空调,走之前巡视一遍,门窗都要锁好。”

    “我办事您还不放心?”这么多年了他哪次没锁好门?

    “放心!放一百个心!”王姨看了眼一旁的林西,笑得意味深长,“这里有监控的哟,我在后面会看着的。”

    江远浑不正经道:“我把摄像头都盖起来。”

    “你这臭小子!”王姨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即一脸姨母笑地离开。

    还能继续学习,林西也不着急走了,于是坐回去接着刷习题。

    林西学习起来心无旁骛,端端正正坐着,写字看书都是标准规范的坐姿,做起题来跟开了二倍速一样,丝毫不带卡壳的。

    相比之下江远就显得格外随意,斜坐着,歪坐着,躺坐着,时而转笔时而抖腿,但就算是这样,手却一直没停下来过,做题也快,基本扫一眼就勾出答案,大题都是分分钟解决的那种,抄答案都没他快。

    他们的进度基本一致,甚至彼此较劲,非要分个高低,敌不动我不动,他不走我不走,就这样一直拼到太阳下山,八点半,天都黑了。

    最后还是江远甘拜下风,他要关门了,“诶,走不?”

    “几点了?”林西揉了揉眼睛。

    “马上九点。”

    林西一听就跳了起来,“这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她要六点就起床晨跑,今天必须十点就睡,每天八小时睡眠是必须的!

    江远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不饿吗?”

    “呀!我晚饭忘吃了!”林西后知后觉。

    学习果真是让人废寝忘食。

    不说还好一说就好饿,林西反倒去催他,背上书包就走,“快点的,东西收了走。”

    “欸……”就走了?江远欲言又止。

    林西回头见他没跟上,反应过来,“喔,你要锁门,给你十分钟,我楼下等你。”

    江远目送她消失在楼梯口,回头看向空旷冷清的借阅室一阵凄凉,平时他都是太阳下山前锁门,今天天都黑了,黑漆漆的一片,还要去巡视一遍突然觉得蛮吓人的,林西溜的跟兔子一样快真是不够意思。

    林西在门口买了两个红薯,吃完一个还不见江远出来,都过去十五分钟了,他挖矿去了?她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挂断,搞什么?被鬼捉了?又等了十分钟,林西终于按耐不住提着红薯找上去。

    除了逃生指示灯亮着其余的灯都已经关闭,空空荡荡的楼道只有脚步声。

    “江远!”林西抬声叫他,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应,空气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上了三楼,借阅室的门已经上了锁,人去哪儿?她将信将疑的下楼,然后去二楼找他,这里她没来过,楼道格局完全不一样,分了好几个区域,也有好多小房间,走廊来来回回好几条,稍不注意就会走错方向,走廊尽头是个露台,影影约约闪过一个黑影。

    “江远?”林西确认道。

    黑影没回答,林西壮着胆子向他靠近。

    露台向外延伸,好似悬浮在湖面,月亮挂在头顶,水面波光粼粼,男生趴在栏杆上,风景看的异常投入,嘴里吐出一个烟圈,手里的烟丝忽明忽灭,月色下的他邪魅而危险。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隔得太远林西不确定是他,于是拨了一通电话过去,旁边桌上的手机立马亮屏,由于是静音,只在振动,男生拿起看了一眼便掐断了。

    林西登时就来气了,叫他不应打电话不接居然躲在这抽烟赏月!大晚上的有病吧!不知道她在下面等着的吗?她气哄哄冲上露台,势必让他尝尝挨打的滋味,“江远!”

    男生回头,食指放在嘴边让她安静,“嘘——”

    月光下的他棱角分明,眼神凌厉,气势压迫,野性十足。

    他,不是江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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