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欢颜疯子似的瞬移到瀑布旁,想从千万道天雷之中救下轻语性命,可是还没凑近,便被困在镇内,无法靠近天雷中心半步。欢颜绝望的嘶吼着,想要唤醒在平躺在天雷阵法中央的轻语,却始终没能得到半分回应。

    “轻语,你怎么了?快醒醒!再这样下去,你的肉身就要毁了!轻语!”

    金光阵阵、天雷滚滚,轻语的肉身被一道道天雷击中,紧闭着双眼的她神态安详,发丝被阵法中央的狂风吹乱,全然不似深受重刑的模样。

    可是此刻在岩石上施法的宗熙却面色惨白,额间的长发被冷汗浸湿,凌乱的贴在他的鬓边,他华贵的锦袍之下是无数渗血的伤痕。

    天雷每击中轻语的肉身一次,宗熙身上的伤痕便多上一道。

    纵使此刻宗熙身负重伤,俨然已经强弩之末,他也不曾试图放弃。他深知,冲破结界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此次惊动了天界,他却没能逃出生天,天界再次派兵镇压,必定会斩草除根,恐怕他就再也没机会侥幸逃生了。

    因此待这次阵法中的天雷短暂停歇后,宗熙拼劲全力、一鼓作气,将周身法术汇入轻语体内。

    就在刚才,他通过天雷的走势,判断出了这层结界最薄弱的地方——正东方。结界的正东方贮存了旭日精华,也是簇居山活水的源头。

    宗熙拼劲全力操纵着轻语体内的魔气,轻语像个提线木偶一般按照宗熙的手势行动着,短短一瞬,天雷法阵中的轻语、宗熙和欢颜被一阵狂风裹挟着冲出了天帝设下的结界。

    宗熙最先稳住了身形,将不远处的轻语用法术拽回了身边。欢颜却因为离法阵中心位置太远,并未能够进入宗熙的视野。他们三人被狂风重重甩出结界,狼狈且虚弱的摔在了簇居山外的山林之中。

    宗熙眼看着阵法已破,可是此刻他虚弱之际,若是引来天兵天降,他定是无力应对。于是他勉强打起精神,将顺着结界破洞正准备潜逃出来的几只精怪扔回了结界内,随后便将周身所有法术运用出来,修补好了正东方的结界。

    做完这一切,宗熙早已经筋疲力竭,他踉跄着去搀扶正昏迷在地上的轻语,想收回她体内贮存的部分魔气,用以维持不稳的身形,可是走到半路,便直挺挺的摔倒在地,昏迷不醒了。

    轩易将军正在北海镇压海中精怪,忽然察觉留存在簇居山中的神识发现异动,他原本想着将海中精怪降伏、偷偷收为己用,可是簇居山的异动让他无心恋战,他一把将精怪打回了原型,火速收进了法器之中。

    “只能怪你命不好,今日没能留下性命。”

    说罢,轩易将法器收回袖中,转身便朝着簇居山飞去。

    待轩易赶到簇居山外时,望着完好无损的结界陷入了沉思。他神识确实发现了簇居山的异动,为何这山间一切如常、林中精怪也安然无恙,难道是他的神识出错了吗?

    轩易望着眼前完好无损的结界长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等了一千一百多年了,难道魔君和至纯至粹的草籽当年真的被天火彻底焚毁,再无一丝生机不成?他一统天下的梦想,就当真无法实现吗?

    轩易千年间数次偷偷来到此地,却每一次都无功而返,每一次离开时他心中的火气便旺上几分。

    眼看着今日又一次失望而归,轩易愤怒的在脚下的山间留下了一丝微弱的火苗,那火苗被大风一刮,顿时火势蔓延,火光冲天。

    林中的走兽飞禽受了无妄之灾,顿时狼狈的四处逃窜,躲藏不及的走兽顿时被肆意蔓延的山火吞噬,整座山间弥漫着阵阵浓烟,走兽痛苦的哀嚎响彻云霄。

    轩易最是喜欢看世间蝼蚁仓皇逃命,对能执掌他们的生杀大权而洋洋自得。如今见山中飞禽走兽如臭虫一般彻底消失,他心中的怨气才消散了几分。

    待轩易臭着脸想要驾云离开时,却听见山中一个精怪骂骂咧咧的飞到了半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哪个神经病在山中纵火?不要命了吗?”

    轩易听着对方因为被烟熏而变得越发粗哑的嗓音,手心中早已升腾起一束火焰,准备亲自结果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精怪。可是待他看见月光中的身影,顿时被眼前身形凹凸有致、样貌明艳张扬的精怪吸引。

    他眼看着这精怪动用周身法术从林中小溪里调水,不出一刻时辰,便浇灭了山火。

    轩易先是对这精怪的妩媚身形动心,随后却被她法术中的魔气吸引。

    是魔界的魔姑?

    眼看林中山火即将彻底熄灭,轩易顾不得其他,赶忙上前一同用法术调集溪水救火。

    欢颜被身旁的动静吸引,一回身,便看见一个身着天界铠甲的年轻男子正在帮她一起救火,情况危急,欢颜顾不得其他,只得匆忙感谢:“多谢!”

    待他二人收了法术,轩易率先了开了口:“在下轩易,敢问姑娘芳名?”

    听到天界二字,欢颜顿时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天界在她眼中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她记得那时天界为了镇压魔君大人,在簇居山大兴法阵,残害了无数林中飞禽走兽的性命。

    不仅如此,待他们打败魔君大人后边,更是大手一挥,直接将整座簇居山用结界包围了起来,致使山中飞禽走兽、林中精怪永生不得自由。

    “我没有名字。”

    说罢,欢颜便要转身离开,她亲眼看见轻语和魔君大人一同卷入了狂风之中,现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到他们。他们二人强行冲破结界,想必都身受重伤,外面的世界又这么危险,她必须保护好他们。

    “姑娘,我没有恶意。我是天界派来驻守簇居山的天兵,可是却一时不察,引得林间失火,刚才若不是姑娘出手相助,只怕这山火弥漫,届时我定会受罚。受了姑娘此等恩情,我自当尽心回报。”

    听闻眼前的天兵专门负责驻守簇居山,欢颜更加不敢与他结交。毕竟轻语日日与那魔君搅和在一处,若是不小心被天界当成了同党,只怕日后定会被时时通缉、甚至小命不保。

    轩易眼看着这个魔界的魔姑如此谨、小心,心中越发起疑,难道说魔界打听到了魔君宗熙的埋骨之处,这才特意找人来打探?

    他们二人各怀心事,谁也不肯相让。

    被轩易跟着,欢颜不敢带着这个尾巴去找轻语,只得带着这个天兵暂时驻扎在簇居山的结界之外,待甩掉这个尾巴之后,再另作打算。

    轩易则以为找到了一个魔界探子,准备从欢颜口中探寻一下一下子销声匿迹的魔族现下究竟躲藏在何处,能不能为他所用。

    那边两人互相僵持不下,轻语这边则惊吓连连。

    轻语关于冲破结界这件事情,最后的记忆便是魔君大人从她身上调取魔气不成,反将周身魔气注入她体内。那时她朦胧之间隐约觉得天雷一次次击中她失去意识的肉身,绵延数次、不曾停歇。

    可是说来奇怪,从天雷这般厉害的法阵中脱身,她此刻竟然安然无恙、连一道伤痕都不曾有,实在是让人费解。

    轻语简单的摸了摸身上各处,见并无什么伤痕,便立刻爬起来去搜寻魔君大人和欢颜的踪迹。如今他们已经离开了结界,日后他们更加应该相护扶持,才能在三界中立足。

    轻语抬眼搜寻了片刻,便看见宗熙狼狈的躺倒在不远处。轻语顾不得尊卑,抬手用食指测了一下魔君的鼻息,眼看着鼻息微弱,她便侧头将耳朵贴紧魔君大人的胸腔,倾听他是否还有心跳声存在。

    轻语听见魔君的心跳声依然有力,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待她定睛一看,宗熙大人衣衫褴褛、周身遍布焦黑痕迹和血肉模糊的伤痕。

    此刻轻语才明白,为何她明明深处天雷法阵的中心,却能毫发无伤。定是因为魔君大人将他们二人的五感互换,替她承受了每一道天雷带来的痛苦,以及眼前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轻语自小无父无母,是由最常见、最不惹人疼惜的草籽化成人形,她一直以为,除了欢颜这样良善的挚友,绝无第二个人能待她这般亲切。

    可是如今世人惧怕、忌惮的魔君大人,却几次三番施恩于她,这让她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承受这些善意。

    所以此刻望着宗熙遍体鳞伤的肉身和惨无颜色的面容,轻语暗暗发誓,日后纵使魔君大人要她以性命相报,她也绝不会说个“不”字。

    她轻语因魔君大人尸身滋养、血肉供给,才得以化形;又因魔君大人尽心相护,才能从天雷法阵中保住性命,重获自由。

    这份恩情,她自当报还。

    轻语艰难的背起全无意识的宗熙,紧紧抓着他血痕累累的两只手臂。

    瘦弱的轻语根本无法将宗熙全部背起,只能任由身后的男子的两条长腿在地上拖着,在地面上留下了两条歪歪扭扭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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