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宗熙早就有所察觉,轻语性子温和、宽容博爱、喜欢悲天悯人。她似乎对旁人受的情绪尤其敏锐,并时常能够感同身受,因此她总是容易情绪起伏,流露于不自觉中,如今隐约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她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失态,已经引起了众人的警觉,宗熙不愿未来让轻语被流言蜚语中伤,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并抬手唤来身旁护卫:“统统抓起来,按律处置。”

    那护卫抬手抱拳称是,转身一抬手,引来无数早早守在门外的护卫,将屋内众人团团包围:“按魔界律,械斗所内不得私设刑罚、以魔童性命私设赌局,尔等视魔界律法于无物,公然挑衅,都跟我回刑堂走一遭吧!”

    此话一出,哭声一片,那些魔界贵族家的小姐们鹌鹑似的缩在一处,紧紧抓着身边的人,不肯松开半分,生怕自己一松手,就会被身旁凶神恶煞的护卫抓走,去那冰冷的刑堂之中受辱。

    宗熙眼看轻语愈发哀伤,顾不得哭闹的众人,用墨色披风将轻语裹紧,打横抱起,穿越喧闹的人群,朝着门外走去。

    轻语仍旧病态似的抬头朝着械斗所内观望,似乎想要更深入的体会宗熙在这里受过的罪。宗熙察觉她仍不安生,稍一抬手,轻语的头便自然的窝进了他的颈窝,她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蹭着他颈间的肌肤,让宗熙心跳漏了半拍。

    被送上马车的轻语紧紧扒着马车边缘不肯松手,眼看她似乎想要折磨自己一般,疯狂的与械斗所内的魔童共情,宗熙察觉她情况不对,在她颈后轻轻一拍,轻语便轻飘飘的昏倒在他怀中。

    宗熙抬手给轻语查探脉搏,见她身子无碍,这才将她安顿在自己身侧。宗熙忧心忡忡的望着精力耗尽的轻语,沉声跟身旁的阿颂说:“请魔医进宫。”

    魔医几次替轻语把脉,却一直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直到宗熙担忧的开口询问,魔医才谨慎回禀:“禀魔君,如您所说,魔后本体乃是魔界一粒草籽。可是据臣探察,魔后体质奇特,本体并像表面上这么不简单。”

    这位魔医医术卓绝,又深得宗熙信任,可即使如此,宗熙也不愿将轻语可能与仙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曾与他人合谋误害他的事情和外人吐露半分:“她近日情绪起伏巨大,甚至时时悲天悯人,可有方法控制?”

    眼看魔君并不接茬,魔医心知,魔君似乎对魔后的身世早有察觉,可是并不愿意让他深究:“虽然臣可以开些丹药,但是疗效应该微乎其微。”

    宗熙听懂了魔医的弦外之音,魔医的意思是普通法术和丹药并未效用,不过是心理安慰,若是真想彻底根治,还需究其内核、追本溯源。只是他不想,也不能。

    “不必了,下去吧。”

    阿颂亲自送魔医出了门,宗熙则守在轻语身侧,轻轻牵起了轻语的手:“不过是情感丰富了些,无碍的,日后我会将那些痛苦的事情统统挡在外面。”

    欢颜的伤本就不重,可是轩易日日守在她身侧,她只得在榻上百无聊赖的躺了三日。

    今日傍晚一个护卫在寝殿外闹着说有要事求见,轩易听见门外的声音,神情微凝,眼看欢颜盯着他的神情探寻,他立刻变换了神情,宠溺的刮了一下欢颜的鼻子:“我出去看看,夜里不必等我,早些安寝。”

    欢颜今日好不容易逃离了轩易的掌控,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待轩易离开后,她便借口屋内宫娥太多,打扰她休息,将屋内所有人都轰了出去,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尝试用轻语教她的心音和轻语联系。

    可是欢颜一连尝试了好几次,也不见轻语回应,她心中纳罕,以为自己学艺不精,这才无法灵活应用。就在她想着继续尝试时,门外一阵喧闹引起了她的注意,欢颜利落的下了床,准备一探究竟。

    可是不待欢颜开门看个仔细,便传出许多人陆续离开的脚步声,欢颜探出头时,只看见空荡荡的殿门大敞着,往常守在寝殿的守卫们都不见了踪迹。欢颜十分不解,好奇的出了门,四处张望。

    忽然,欢颜脚下踩中了一个硬物,她挪开脚,俯身一看,是一粒十分华美的珍珠,丢失了这般精致、贵气的饰物,失主定会十分着急。欢颜茫然的四处环视,也不见任何人前来找寻,想着明日问问身边的宫娥,一起找找失主。

    可是欢颜再转念一想,岑轩殿这般等级森严之地,也就只有璇梓这种宫娥之首能佩戴如此华贵的饰品。想到这里,欢颜将珍珠细心的收进了身前的荷包,朝着璇梓的住处走去。

    可是路过一处人迹罕至的殿宇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周身法力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吸收着,她想要运功断掉这份连结,以免被莫名吸空了法力,可是她抬手施法时,却运不出半分功力。

    就在欢颜被折磨得无力呼吸之时,这种诡异的力量忽然暂停施法,眼前的殿门忽然开启,轩易十分紧张的冲了出来,拦住了身形不稳的欢颜。

    欢颜虽然法力损耗严重,但也没有到失去意识的地步,待她稳住身形后,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想到刚刚看到的瞬间,为了自保,她只得装昏。

    轩易眼看欢颜昏厥,抱起欢颜一个闪身,便回到了寝殿之中,抬手为她续上了法力,片刻后,他细心为欢颜诊脉,见她脉象已经趋于平稳,这才安心,褪去外衫,躺到床榻之上,将欢颜搂进怀中。

    明明是温馨时刻,欢颜却始终心绪难宁。

    她记得刚才隐约看见璇梓和她身边的几个宫娥跪在地上,形容枯槁、人形难辨,似乎被瞬间吸干了法力,即将成为一具具干尸。

    要不要她曾与璇梓她们几人朝夕相处,识得她们衣衫、身形,她根本不敢相认。想到她们的惨状,欢颜暗自用力,紧紧抓着手中的珍珠。明明今晨她还与璇梓说话,怎么一个白天的功夫,修炼万年的仙子们,就都成了一具枯骨。

    璇玑和璇梓姐妹在他身边伺候万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轩易要她们性命时从未手软,全然不顾半分旧情,甚至直接吸干了璇梓的法力。

    像个怪物一般吸纳其他修仙之人的法术的修行之人,最是令人不齿,走如此捷径,便是踏入邪魔歪道的先兆,早晚要走火入魔。

    再者说,选择此道的精怪大多出身微末,短时间无法被正道接纳、顺利飞升,这才另辟蹊径、铤而走险。可是轩易这般法力高强、身份高贵的上神,为何仍要如此行事。

    这个甜蜜的将她揽在怀中的仙君,一个威风凛凛、声名显赫的常胜将军。明明是天界风头无两的神君,却如此心狠手辣,手段下作至此,实在令人胆寒。

    虽然她对轩易隐约动了真情,却还不至于情根深种,能接纳他如此可怖的面孔。如今想来,她不能再留在轩易身边,否则当未来某一天他们二人恩爱不再,难保轩易不会顺手取她性命。

    欢颜第三次摔在轩易身边时,轩易的脸色已经跟黑炭一般,暴虐成性之人,下意识抓紧手中金樽,想要朝着违逆他的人头上砸去,可是对欢颜尚存的几分爱意让他收回了举起金樽的手。

    轩易的胸膛因为剧烈的呼吸,剧烈起伏了几次,才彻底恢复了理智。他冷冰冰的问道:“你还想跑?”

    欢颜短短三日被两人之间的禁咒带回轩易身边三次,前两次她一次用想出去透透气为由,第二次用扑蝶不小心跑出了岑轩殿范围做搪塞。轩易每次听了这话都面色不郁,可是因为欢颜夜里会卖力补偿,轩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了她。

    可是事不过三,如今欢颜三日内第三次摔在他面前时,轩易再也不愿听她继续胡扯。直接抓紧她的双颊,俯身凑到她面前,狠厉地说道:“我亏待你了?你如此迫不及待的从我身边逃离,究竟是为了什么?”

    欢颜紧盯着轩易的神情,不由自主想起他残害璇梓之时的凶狠模样,顿时抖如筛糠,哆嗦着双唇,哭号着说道:“我想家,我想回家。如今我除了这座空洞、华丽的岑轩殿,哪里都去不得,和被困在牢笼之中有何分别?”

    眼看欢颜泪流满面,轩易恍然间回神,怔愣楞的松了手,似乎也在检讨自己刚才的狠厉与失态,他刚想伸手去扶欢颜,却被欢颜伸手挡住动作。

    欢颜双手撑地,缓缓从地面上爬起,绝望的朝着轩易说道:“轩易,我好像有身孕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圈着我。”

    轩易此刻如被雷击,彻底软了神情,似乎正在艰难的消化着欢颜刚才说的话,半晌才从椅子上起身,将欢颜的右手举到身前,仔细把脉,片刻,他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你真的有孕了?”

    欢颜被轩易抱着怀中,神情却异常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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