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夏侯夫人将人拉到自己跟前,声音温和的问道。

    “夫人,我唤小阿七。”少年似乎很享受被人如此亲近。

    “你家在何处?”夏侯夫人继续问道。

    “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山里,在山的那边有一片海,海的中间有一座岛,水里有好多鱼。”小阿七的眼睛不自觉的盯着桌上放的果子。

    夏侯星霜见他眼睛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这盘果子的垂涎,笑着将果子端在手中,递到他面前,“饿了吧,吃吧,待会让腊梅姐姐给你做好吃的饭菜。”

    小阿七点了点头,含着果子的口中还不忘“嗯”了一声。

    夏侯夫人回忆着她曾经的故人,一个个的与面前的孩子对比。

    她这一生所结识的人并不多,尚未婚配前待字闺中,平日里见不到生人。只有在节庆家中宗亲来往,也只能见到女眷。

    与夏侯渊成婚后,也一直藏在后院,需要她主持的事物并不多。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夏侯渊的几位挚友来访见过几面。那些都是夏侯渊从前跟随越王时的故友,在越王被害后,便分散四处。

    已经过了许多年,印象不太深刻。

    但是有一人她尚记得,那人是唯一一个带着夫人前来的,听说一家人已经隐居世外,鲜少与外人往来。

    那次也是因为夏侯星霜出生,才带着夫人前来恭贺。

    夏侯夫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夫人,那是一个外邦女子,却并非东夷人。

    长的甚是俊秀,但不擅长大晟的语言,两个人虽然语言不通,却聊得甚是投缘。

    那夫人临走前抱着夏侯星霜舍不得放手,还将自己陪嫁的一只银饰项圈留给夏侯星霜。听说那位夫人善蛊,给夏侯星霜留下一些药物在沐浴时浸泡可以强劲筋骨。

    夏侯星霜幼年身体不好,后夏侯夫人用那些蛊药给她沐浴,才彻底好起来。后来与父亲练功,长进飞快,想来也与此有关。

    夏侯夫人顺着记忆,努力描摹那位妇人的样子,竟与面前少年的眉眼渐渐重合。

    “孩子,你父亲可是姓程?母亲可会用蛊?”她激动的拉起少年的手。

    少年对面前这位慈祥婆婆突然的转变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向后退了一步,愣愣的看着夏侯妇人。

    “母亲,您吓到他了,您可是认得他?”夏侯星霜忙将小阿七拽到自己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背道“别怕,婆婆不是生气了,只是太喜欢你。”

    小阿七迟疑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果子放回桌上,像做错事的孩子般搅着手指。

    夏侯夫人看着这孩子可怜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自嗔怪自己太过着急。

    忙缓了缓语气,笑着对小阿七道“孩子别怕,婆婆看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想起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吓到你了,婆婆给你道歉。”

    小阿七顿时裂开嘴角,走到夏侯妇人身边,拉起她的手,如孩童讨赏般道“婆婆不是因为小阿七吃东西生气吗?那我还能吃吗?”

    “当然可以,但是你也要回答婆婆的话好不好?”她尽可能放缓语气,担忧再吓到这个孩子。

    “嗯嗯。”小阿七用力咽下口中的食物,才点头答应。

    “你父亲可是姓程?”夏侯夫人小心翼翼的问,生怕语气急了些再吓到这个孩子。

    “我没有父亲,只有阿姆。”小阿七便吃着口中的果子,抽空答道。

    “那你阿姆可是会制蛊?”夏侯夫人,语气还是急了些。

    “制蛊是什么?”小阿七用澄澈的眼神看着夏侯夫人问。

    夏侯夫人深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认错了。拍了拍少年的手,嘴角露出勉强的笑,对着少年道“没什么,婆婆就是好奇。”

    小阿七看不懂夏侯夫人前后的变化,只以为终于过了婆婆这关,可以安心吃果子。

    “母亲,您将这孩子当成谁?”夏侯星霜拂了拂少年的头,走到母亲身边轻声问。

    “一个故人,你从小身子弱,本以为难以将养。是你父亲的一位故人夫人送了你蛊药才将你身子调理得如此这般好。这孩子的眉眼与那夫人极像,听说他们也是隐居在山海间,本以为是……恐怕是我老了,记忆也不行了。”夏侯夫人用帕子吸了吸鼻子道。

    夏侯渊去世多年,她也多年不曾碰触那些过往。不想今日竟被一个孩子勾起回忆,本以为顺着这道回忆可以给自己寻些念想,却不想又是一场空。

    小阿七将一盘果子全部吃完,才满意的抹了抹嘴,看着夏侯星霜羞赧的笑了一下。

    夏侯星霜见少年脸上还粘着少许果子渣沫,走过去用手帕将他脸上擦拭干净。一些残渣随着手帕的清扫掉落在衣服上,夏侯星霜连忙去捡,一不小心将少年勃颈上挂着的银质项圈翻了出来。

    “这个项圈我也有,还真是缘分呢。”夏侯星霜惊喜的将少年拽到夏侯夫人面前给她看。

    “这项圈是谁送你的?”沉浸在失落中的夏侯夫人见到那个项圈,眼睛瞬间闪着精光,仿佛求雨之人枯跪三日后毫无动静,刚要起身便见乌云遮日。跌宕的情绪,让她喘息都急促了些。

    “阿姆送的。”小阿七怜爱的摸着项圈。

    “是了,不会错了,这个项圈是一对。当日那夫人将那只送了你,想必这就是另一只。这孩子就是程伯父的孩子,只是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他说自己没有父亲?”夏侯夫人方才的惊喜尚未保持几时,便又陷入到忧虑的情绪中。

    “母亲,您别着急。小阿七的心智不过几岁孩子一般,您不要把他逼急了,待以后慢慢再问。”夏侯星霜担忧母亲身体,忙在旁劝着。

    朝着腊梅使了个眼色,腊梅将夏侯夫人扶到房中,免得她看到小阿七便想起从前。

    小阿七扯着自己的项圈缠着夏侯星霜看她的。

    夏侯星霜便换来腊梅将自己的项圈找了出来,两厢对比竟真是一对。

    夏侯星霜的项圈上雕刻着一只凤,小阿七的项圈同一个位置雕刻一条龙,其他并无二致。

    看来母亲所言不错,这个孩子很可能便是程伯父的孩子。如此,程伯父恐怕凶多吉少,这孩子便是随着母亲长大。

    只是不知为何心智会受损,恐怕是家族中也曾遭遇不测。

    他一身功夫又是从何而来呢?

    “小阿七,你的功夫很厉害,是何人教的?”夏侯星霜轻抚着他的头问。

    “师傅教的,不过他已经死了,被很多人杀了。那些人都是坏人,小阿七会把他们也杀了。”天真的脸上突然露出狠戾的表情,澄澈的眸光中瞬间被仇恨沾满。

    夏侯星霜见他如此,不敢多问。忙拍着他的背,帮他舒缓心情。

    带着小阿七在此处逗留至日落时分,她才将人带到客栈开了一间房。家中母亲带着两个丫头,并无其他房间。

    小阿七虽然情志不过七八岁,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与两个丫头同住毕竟不好。

    将他安顿好夏侯星霜才离开。

    入夜的山林如同矗立着数不清的鬼魅,风吹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更显得阴森可怖。

    夏侯星霜并不惧怕这些,缓步朝着山中行着。

    蓦地从树上落下一人,将长剑紧抵在夏侯星霜颈前。

    “何人?”夏侯星霜冷声问。

    那人并不答话,夏侯星霜暗自从袖口中抽出银针,方要射出。

    那人便从身后弹开,懊恼道“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露出杀气,不知道敖谨行怎么看上你的。”

    夏侯星霜听到那人声音,将银针转回袖口。旋身向身后踢去,身后人轻巧避开。

    口上求饶“夏侯奶奶我错了,看我深夜在此候着,您就大人大量一下可好?”梁平跳到对面的树上,面色一点也没有认错的样子。

    “我并非梦茹,欣赏不来你的这些奇怪的等人方式。”夏侯星霜与这人相处时间并不短,仍是适应不了这人的性格,也不知性子冷淡的梦茹为何会对这种人念念不忘。

    “好好,我们聊正事。今日收到消息,那个假七皇子已经回京。我们也要去准备一下,送给老皇帝一份大礼。不过也可能要面临与敖谨行的交锋,你应该知晓,我的目的是杀了那个老贼,可那人却偏偏是他的父亲。虽然他不像他爹,却也不能眼看着我们动手。所以此刻便是你最后一次抉择,要么明日与我们同去。要么去寻敖谨行,他也已经出了南穆,梦茹应该知晓他的去处。”梁平难得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我从随你们离开的那一日起,便已经下定决心。此刻你又来问我,可是担心我会背叛你们,或是刻意跟着你们做他的探子?”夏侯星霜斜睨那人一眼,也不等他回话,继续向着山中行去。

    “喂,我蹲在树上等了你多时,你就这么走了?最毒不过妇人心,小时候见着挺善良一个姑娘,定是被敖谨行带坏了。”梁平口中絮絮叨叨的念着。

    他今日在此等待夏侯星霜与她再次确认她的心意是真,但更多的是对明日的担忧让他心绪不宁,需要寻一安静处沉下心。

    明日之举可能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或者可能颠覆一个王朝,纵使他已经做了多年的准备,这一日到来仍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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