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风波

    顾卿走出猎场,穿过渐渐稀疏的林木,大多数人已经在猎场外候着了。

    北齐太子遇刺,这说明猎场里面不安全,谁都不想用自己的性命来赌,刺客们到底走没走。

    顾卿甫一出面,就觉得诸国使臣的眼神不太对劲,她凤眼凌厉的一扫,就看见有一着北齐侍卫服的男子正被围在中间,哭天喊地,只嚷着什么“公主殿下心怀报复之意,想要杀了太子殿下以解心头怨气”。

    似乎是北齐太子的长随。

    有莽撞者瞧见顾卿走出密林,便已经出言讥讽,“南阳公主殿下,没想到您如此睚眦必报,堂堂南燕大国竟也行公报私仇之举,这天底下还有没有正道了。北齐太子与您的恩怨,就让你起了杀心?真是最毒妇人心!”

    旁观者多幸灾乐祸者,冷眼旁观着,只有少数南燕官员将士们担忧地望着顾卿,作为南燕的皇长女,顾卿的一举一动皆代表国家,若是因为这场风波,顾卿陷入恶闻缠身,那南燕也不会好过。

    顾卿却并不在意这些说辞,只不紧不慢的走出猎场。诸国使臣谴责的声音越来越大,好似一股股浪潮要将顾卿吞没。

    她似笑非笑,冷淡的凤眸里闪过一抹讥讽,“北齐太子与我的恩怨,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明明上次桃花宴上,我俩还把酒言欢呢。”

    那长随一时语塞,磕磕巴巴质问道,“宴会后,太子殿下派人找你想和你谈谈,言语粗鲁了点,却至今失踪未归。你由此就狠上了太子殿下,现如今竟然如此恶毒,刺杀太子殿下?!”

    顾卿冷笑,“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诽谤北齐太子!”说着一步一步接近那强撑气势的长随,“有贼人以下犯上,不仅出言谋逆,更意图不轨。你却说那些罪人是北齐太子派过去的,说!你意图挑动南燕北齐两国矛盾,是何居心!”

    诸人顿时沉默,刚刚还潮水般对顾卿的谴责声,此时已经无声将怀疑的目光投射在那仓皇无措的长随身上。

    那长随在顾卿一步步的逼近中,心慌意乱,气势全无,此时只能慌不择路地质问,“那你为何是最后一人离开猎场,有谁能做证?”

    一道笃定的声音乍响,“我能!”

    一抹月白身影来到顾卿身边,众人愕然发现,顾卿身后走出的齐钧。

    北齐三皇子怎么也在这?!

    北齐太子刺杀一案是否与眼前的这两人有关,无数阴谋论顿时在人心中阴暗处滋生。

    但很快,他们便别无他想了。

    因为齐钧之后是数匹驮着无数猎物,最为醒目的便是巍峨庞大的老虎!

    两人结伴而行的事已经让诸人暗中嘀咕了,现如今竟然还有猛虎作为猎物。

    诸国风俗中,围猎里若是有人射中猛虎,那必然是天下真君降临。

    但是古往今来,敢于在真正的帝王之前先射中猛虎的人屈指可数,而帝王自己能射中的概率又小之又小,久而久之,射中猛虎已经是一种神化的传说了。

    却不曾想到在南燕,有人射中了,那诸国使臣的眼神在顾卿与齐钧两人之间游移,到底是谁呢?

    齐钧先一步从顾卿身边退开,将视觉中心让位于顾卿。“事发之时,南阳公主殿下正和我在一起,此虎乃是南阳公主殿下所射,一箭贯脑。”

    此言一出,犹如在平静的湖中掀起浩然大波,南燕臣子纷纷下跪行大礼,大喜道,“天降瑞虎,此乃吉兆!”

    少女屹立在诸人的视线高峰里,却不卑不亢,不喜不怒,那双冷厉的凤眼朝下一望,睥睨天下的气质便如刀剑出鞘,锋芒毕露。

    此时,南燕猎场将领已经行至顾卿身前,抱拳行礼道,“公主殿下,臣已经将猎场封锁,事发到现在,那刺客肯定来不及逃离。猎场如今只进不出,公主殿下,定能抓住真凶!”

    顾卿垂眸扶起他,“做得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将士浑身一震,更深地行礼道,“回公主,臣名叫汪顺。”

    “很好,”似笑非笑的扫了眼被围在人群中央的长随,“现在更重要的是北齐太子殿下的伤情如何,尽快抓住真正的凶手,而不是只是在这信口开河,无端抹黑。”

    “或许真正探查过北齐太子后”顾卿扫了一眼身侧的齐钧,“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顾卿走入人群中,犹如摩西分海一般,诸人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由于医署内人数不宜过多,因此在诸国使臣的见证下,齐钧,拓跋宏,北齐长随,以及其他三小国代表都跟着顾卿来到医署。

    因害怕贵人们在狩猎时受伤,猎场外设立了专门的医署紧急救治,此时医署内忙得团团转,北齐太子极其他还幸存的护卫都躺在这里。

    但奇怪的是,他们都昏迷不醒,北齐太子更是面色惨白,嘴唇发紫,肩上腹部均有刺伤。

    病房内大夫忙得团团转,指挥着学徒处理伤口,他则负责清创,细汗凝聚成一滴,挂在须须白眉上。

    见到顾卿进来,身后跟着齐钧,拓跋宏等人,医署内众人纷纷跪地行礼。顾卿抬手制止,“起来吧,太子殿下眼下伤情如何?”

    白眉大夫凝重回道,“太子殿下被人护着,外伤不多,但是最严重的是划伤太子殿下的兵刃上淬了毒,此毒吾等竟然都不知其来源。”

    顾卿一闻,面沉如水,“那从划伤太子殿下的伤口来看,可不可以推测出刺杀太子殿下的兵器类型?”

    “回公主殿下,从太子殿下极其身边护卫的伤情来看,刺伤利刃应当是剑。”

    剑,这里大多是人的随身武器大多都是剑,知道这个,没有意义。

    顾卿蹙眉,“还有其他的特征吗?”

    “有一点,太子殿下的伤口起势与寻常剑伤不同,多为中间深两边浅,像是习惯拿弯刀之人的习惯动作。”白眉大夫擦擦额角汗珠,紧张回道。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顾卿搭在腰间剑柄的玉指轻轻摩挲着剑柄上凸起的雕纹。

    始终在一旁做壁上观的拓跋宏,仿佛被人戳中痛点,“你个老头,乱说什么呢?”

    众所周知,弯刀是漠国最出名的武器,漠国人几乎人手一把,如今刺伤北齐太子的伤势上却查出疑似弯刀使用者的痕迹,这怎么能不让拓跋宏着急。

    顾卿抬眼望向拓跋宏,对方瞳孔紧缩,面色发白,浑身紧绷,看着像是真的惊到了,她缓下神色,出言安抚,“拓跋使君不必惊慌,此事定论为时尚早。”

    拓跋宏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感激地看了眼顾卿,“公主殿下说的是。”

    顾卿含笑着颔首,又转向白眉大夫,神色又凝重起来,“依你看,太子殿下身上的毒可有解法?”

    白眉大夫冷汗不断流下,他深深伏地,请罪道,“公主殿下,恕臣无能,依臣粗浅经验,此毒乃是烈性毒药,此毒一开始致人昏迷,流水不进,次日口吐白沫,到了第三天便气绝身亡。”

    此言一出,医署内众人齐齐吸一口凉气。

    好狠辣的毒,刺客定是没打算让北齐太子活下来。

    顾卿沉吟片刻,随口向医署内的小学徒问,“宫里的太医去请了吗?”

    却见那小学徒一闻便抖如筛糠,扑通一下跪下来,那白眉大夫连忙赔笑道,“让公主殿下见笑了,这小学徒是今年刚来的,还没见过什么世面。由于现在猎场封锁,汪校尉不允许医署的人前去太医署求援,我们只好放飞了信鸽,也不知道何时能来。”

    顾卿眉心锁起来,虽然说放飞了信鸽,但是太医署今天是裴太医当值,每到裴太医当值时,穆英都会传唤他去请平安脉,偏偏裴太医是太医署医术最为高超的,若是北齐太子所中之毒如此稀少罕见,那唯一有可能接触此毒的,只有可能是裴太医。

    一旁的齐钧看着少女烟锁愁眉,犹如水雾弥漫的清冷江面,眸光微动,沉吟片刻,终究是忍不住靠近顾卿,一股暖意涌上少女周身,她疑惑地抬眼望着男人。

    齐钧低声道,“若是太医署的人赶不及,或许我有方法。”

    顾卿那一瞬间心底闪过一抹怀疑,可是望着眼前人眼底的真诚,她又渐渐放下,只好奇道,“何法?”

    猎场如今只进不出,但是想要求援,必须将消息送出去,眼前的人又会有什么方法呢?

    “咻!”一道耀眼的信号烟花在上空炸开,久久不散。

    顾卿神情莫测地望着齐钧将信号枪收回袖中的动作,齐钧不好意思的垂眼低笑,“你还记得秦大夫吗?”

    顾卿挑眉,“当然。”那么医术超然,气度高洁的老者,她当然记得。

    “这枚信号枪便是他送我的,看到这个信号,他便会赶过来。从城内到边郊猎场,只需要等待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这可比没有个准数的太医署快太多了。

    顾卿眼中清光微亮,轻声道谢。

    齐钧眼神亮亮的,唇边勾起一抹笑,“能帮到你就好了。”

    **

    半个时辰后,汪顺来报,有一老者自称秦大夫求见,还带着一名童子。

    顾卿正和诸国使臣在大营内焦急等待。

    听到来报,顾卿将手中沾着血迹的兵器放在桌面上,站起身来,急道,“快快去请。”

    秦大夫来后,齐钧走上前去,快速替他讲明缘由,便将他请入医署内,看北齐太子的伤势去了。

    顾卿眸光一闪,看齐钧与秦大夫的互动,秦大夫反而是那个予取予求的人。

    她跟着进入到医署内,看秦大夫皱着眉,查看了北齐太子周身伤势,切脉后,微微沉吟,起身道,“能救,这位公子所中之毒乃是世间罕见的蚀骨寒。幸好处理得较为及时,还能救回来。给我一天的时间,几副药下去,太子殿下就会慢慢恢复意识,逐渐转醒了。”

    顾卿大喜,忙向秦大夫道谢,接过老人家侧过身去,不受她这一礼,“姑娘,你若要道谢,便谢谢齐公子吧。那枚信号枪只能用一次,是用来给齐公子保命的。”

    顾卿听得此言,心中的大石瞬间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她侧颜静静看着身边人高挺的鼻梁。

    意识到顾卿的目光,男人抬眼瞧来,沉稳的双眼仿佛含着无数无以言说的温柔,“怎么了?”

    这次,顾卿再也没躲闪。

    为何,他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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