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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暗影(大修)

    翌日,月城城民们齐聚在城主府前的空地上,浩浩汤汤的人流将宽阔的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眼瞅着约定的时间将近,城主府里面却还是没有人出来,城民们不仅焦虑起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怎么回事,那位南阳公主还来吗?”

    “对啊,对啊,说好的来了就能免除今年赋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过听说今天和南阳公主一起攻下月城的齐钧殿下也会来呢。”

    “齐钧殿下差一点就要迎娶我们漠国的公主......”一名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用力伸手拽了下袖子,他这才止住话头,惊觉自己的失言。

    那天大婚之日,城主府内的骚乱,他们作为月城的城民不得而知,只依稀听说过些风言风语,都说是齐钧殿下在大婚典礼上被南燕的公主殿下给抢亲了。

    一开始他们都把这话当笑话在听,但是后面看到封城数天每天紧锣密鼓地搜查,他们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难道......这位齐钧殿下?

    不不不,这种危险的想法不能再出现了。那男子重重晃了晃脑袋,再抬头一看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不知何时,身边嗡嗡的骚乱声已经停了下来,身边全是齐齐跪倒在地的身影,只剩下他一人在人群中直愣愣地站着。

    而就在城主府前,众人翘首以盼地南阳公主和齐钧殿下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巳时已到,月城中心的钟楼正好响彻全城,伴着突然袭来的一股清风,钟声鸣鸣。

    在悠扬的钟声中,他如梦初醒,匆匆忙忙地就想下跪行礼,抬起的手突然被人扶住。

    力度轻柔却坚定。

    他慌张抬头,就看到一位一身劲装的女子,腰间长剑的殷红剑穗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轻轻晃动,他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她红润的唇角,便不敢再看,匆忙收回目光。

    心脏怦怦地直跳,他听到头顶温和的声音。

    “不必。”

    他偷偷用余光追着面前的人,只能看到那一身劲装的南阳公主转向其他人,坚定地再一次道,“都起来吧。今日南阳召集各位来此,不是让你们只盯着地板砖的。”

    略微打趣的话语,亲近的语气,让城民们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眼前这位年轻的公主不似寻常的南方水乡温柔似水的姑娘,倒是和他们草原爽朗的少女颇为相似,情不自禁就拉近了城民们与顾卿的距离。

    那男子也是。

    他之前一贯是对情爱之事嗤之以鼻的,这世上哪还有女儿家能降得住他,和他的志向。

    可是在她的面前,他顿时觉得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目光正追着顾卿的年轻男子蓦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视线,他疑惑地望去,正看到一名护在顾卿身旁的锦衣男子。

    他目光幽深冰冷,只看得人心底发凉,像是直视了某个无底冰川。

    年轻男子骤然收回目光,唇边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

    原来佳人身边早有凶兽在一旁守着了,他不允许任何人过界的觊觎。

    是自己妄想了。

    年轻男子落寞的垂下了眼。

    顾卿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一位男子已经为了她几度悲喜,她目光扫过每个站在她面前的城民,眸光定定。

    “孤与北齐天子共克此城,乃月城新主。”

    第一句话音落下,众人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皆聚集在月城城主府门前的二人之上。

    “今日召集大家齐聚于此,不为其他,只为了解决你们心中的顾虑。月城三十年前成了漠国的首都,月沉之地,众星陨落,是故名为月城。拜月教在城中兴盛,月城尊者成为了你们必须得信仰的人,可是三十年过去了,当年他们给出承诺做到了多少?”

    “安居乐业?不——他们带给你们的是黔兵穷武,连年征战!”顾卿目光沉重,脑海中不由自主再次浮现玉门关因为连年战火而家破人亡的百姓们。

    那些百姓们本也可以幸福的生活,是战争打乱了原本安定的生活。

    他们失去家人,失去土地。

    他们步步退让,直至退无可退,他们只剩下自己。

    “你们在拜月教的鼓吹下,主动参军,可是你们的家人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他们什么也没得到,只得到了至亲之人的死讯。可是漠国的国土一寸寸扩大,漠国的贵族穷奢极欲,可是你们的生活并没有改善一分一毫!那每一寸的国土上,每一滴的酒液里,都有着无数人的血!”

    “这样的国家不值得你们的拥护!”

    齐钧的目光落在身边的顾卿身上,此刻的少女浑身仿佛凝聚这烈日的光彩,浑身散发着灼热的温度,耀眼夺目。

    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现如今月城百废待兴,吾等在此立誓,月城必将百业兴旺,你们也不会再流离失所。今日之誓,天地为证,日月可鉴。敢有违者,必遭天谴,人神共愤!”

    顾卿的承诺掷地有声,最后一句话音刚落,她便拔出腰间佩剑,长剑赫然劈向月城城主府前的牌匾。

    那块刻着月城城主府字样的金丝楠木轰然裂开,又在席卷而来的剑锋中粉碎。

    细碎的木尘在一束束耀眼的阳光底下闪烁着细微的金芒,裹住昂首而站的女子。

    “日出东方,月落西城,正是寒霜十月,霜满南山。从此以后,这座城便是南山城。”

    南山,正是漠国与原来南燕交界的那座大山。连绵的山脉,挡住了来自西北的朔风,却拦不住漠国的侵略。

    但是现在顾卿站在这里,却将侵略者的国都化作守卫南燕的前线。

    “今日起,你们都将是我们的子民!”

    铿锵的话音落下,一阵阵叫好声此起彼伏,最终化成汹涌的浪潮,向顾卿涌来。

    顾卿凤眸炯炯有神,看着底下的人们激动,她也不禁兴奋起来,“今日诸位见证了南山城的建立,都是南山城的建设者。稍后只要是在南山城的户籍上落下名字的,未来五年内都可以免除赋税。”

    若之前还有人无动于衷,那顾卿这最后一句话落下,将本就热烈的气氛推向了更高潮。

    那可是五年的赋税!

    人潮涌动,攒动的人群不禁急着向顾卿所指的方向挤去。

    顾卿望着他们着急的背影,目光柔和。

    她这一生虽为公主,但是宫闱之中的倾轧勾结让她受尽欺凌,从小便尝尽人情冷暖。而在玉门关长大的那十年,才是真正塑造了她。

    边关百姓淳朴善良,却不失一身正气,家国情怀。

    来自朔北大漠的风,终究是吹来了狂野的春色。

    她在边关肆意生长,成为了守护城民的胡杨。

    是明明看上去干枯死亡,但是根系依旧可以存活百年的胡杨。

    她在玉门关,从来都不是什么公主,而是守城的士兵,出城迎敌的将领。

    她便是顾卿。

    缦缦卿云被耀眼的阳光勾勒出一层金边,灿烂的阳光冲破重重云层,洒在她身上。

    齐钧站在她身后,久久移不开目光。

    今日那般好的阳光,仿佛回到两人初遇时。

    不是三年前。

    也不是在姑苏城。

    而是十年前的玉门关。

    **

    十年前。

    玉门关外的城门还没有被厚厚的铁皮包裹,城门口的商队络绎不绝,既有来自南方的丝绸茶叶,又有北方的铁骑马匹,城中到处可见穿着各异服饰的行人在互相交谈贸易。

    讨价还价一番后,买家满意地掏出腰间钱袋,买家一边假作推拒,一边又情不自禁接过定金。双方达成交易,皆大欢喜,相携来到玉门关内风格各异的酒馆。

    而在酒馆的正中央,胡女在八人合力才能抬起的巨鼓上翩迁跳跃。

    柔软的腰肢拧出妩媚的弧度,□□的玉足轻点,五彩飘逸的罗裙翩飞,便是一声清脆的铃响。

    纤细的手腕足踝都悬挂有泠泠作响的铃铛,一步一响,随着鼓面的震动,舞动的身姿,达到视听盛宴的顶峰。

    这便是十年前,天下最富盛名的边关大城——玉门关。

    也正是在这一座雄城的阴影处,却隐藏着一个脏兮兮的少年。

    他浑身褴褛,面覆尘土,瘦得脸颊凹陷,缩在街巷的墙角,那双警惕的狼眸却亮的惊人。

    他隐藏在墙角,小心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他误入了不属于他的世界,明明不知所措,却依旧假装强势凶狠。

    有人想要帮助他,可是却都被他凶狠的目光给吓走。

    直到当空的烈日西沉,漫天霞光铺满整个天空,城中的商贩也开始纷纷收拾行装打算休息了,那瘦小的少年依旧还没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或者说,找到了,但是却被赶出来了。

    那是一处隐蔽的废弃房屋,可以遮风挡雨,非常适合流落此地的他现在身无分文的情况。

    他小心翼翼走进去,意外地发现这里十分干净,本应该再谨慎一些当年他却实在支撑不住了。

    自从娘亲留给他的暗卫为了引走背后的追兵,而一去不复返,他便再没有任何依仗。

    他已经独自一个人坚持了太久太久。

    寻常时候,从北齐的都城到玉门关只需要一个月的路程,可是他用了足足半年。

    此时终于甩开身后的追兵,他再也撑不住了。

    沉重的疲惫压倒了他,他沉沉地睡去。

    黑沉的梦魇困住他,梦中的他在宛若迷宫的宫殿中茫然地四处张望着。

    可是已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少年想要拼尽全力地阻止,却最终发现,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之功。

    他还是再一次看见了。

    满是绮丽锦绣的宫室里却突兀地溢出一抹鲜红。

    那是一滩血泊。

    他控制不住僵住了。

    他看到他的母亲便躺在这片血泊的正中央,胸口被人插着一把刀。

    滋滋的血沫从她唇边流下,朱唇更艳,一如见血封喉的剧毒,破风般的喘气声从她破损的肺腔中传出,“嗬嗬嗬,教,教主......”

    一个身影这才从黑暗中走出,他一身星月点缀的黑袍,勾勒出复杂的图案,沉重的兜帽之下却是一张嘻嘻而笑的面具。

    两弯墨线勾勒的细长笑眼下,是一抹裂开的殷红血口。

    “你不配再喊教主,拜月教内没你这样的叛徒。”

    那嬉笑着的面具下传出的诡异莫测的声线,辨不出男女,“教主安排你刺杀北齐天子,你非但没有完成任务,还百般阻挠。我就猜有什么猫腻,果不其然,看我还发现了什么——”

    剎那间,那张诡异嬉笑着的面具便骤然出现在少年面前。

    梦中的他惊叫出声,一如当初的自己。

    “一只躲在暗处的小老鼠,这就是你和北齐天子的那个孽种吧。”瘦如枯爪的手狠狠抓住少年细长的脖颈。

    他完全喘不上来气,但他不肯放弃,拼尽全力使出母亲传授给他的所有武功。

    却发现,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武功在这古怪的面具人面前却好似垂死挣扎般好笑。

    “原来你竟然还把教里的功法传给了这个孽种?”面具人震怒,少年脖颈处的力道更重。

    眼前的黑影逐渐扩大,残存的空气越来越少,肺里逐渐升起的炙烤感无一不在说明这他生命的流逝。

    母,母亲。

    少年无力地翕动着自己苍白的唇瓣。

    在渐渐黑下去的回忆中,他只模糊地听到了最后一句,“可惜了你这一番真情,却痴心错付——”

    不断下坠的恐惧感。

    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他挣脱不出,他在无边的黑暗中奔跑。

    他不愿逃,他只是想要再一次找到他的母亲。

    他是多么悔恨,为什么自己就是那么弱小!连一丝一毫的威胁都不能带给那个神秘的黑袍人。

    醒来之后,却被母亲留给自己的暗卫告知噩耗。

    所剩的时间并不多,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此地。

    “那母亲呢?”他忍不住打断暗卫口中的逃跑计划,“母亲在哪,她在哪里等着我?”

    暗卫声一滞,一直低垂的眼终于抬起,少年终于看到了他通红的眼,“少主,天权使她.......”

    少年自幼便知道他母亲的身份并不一般。

    作为北齐天子的妃子之一,落月却并不住在后宫之中。北齐天子甚至单独替她开辟了新的宫室,供她一人居住。

    小时候,他时常感到疑惑,为什么这里这么大,却只看得见他和母亲。甚至连母亲口中十分恩爱的父亲,也只是偶尔才能见上一面。

    可是直到不久前,他才从他母亲那得知了她的真实原因。

    母亲温柔的眼望着他,轻轻摩梭他的头,“钧儿,你如今也十二岁了。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于是他这才得知了他母亲的真实身份。

    她是拜月教的七星使——天权使*。

    那个以神秘莫测,野心勃勃出名的拜月教。

    “母亲?”少年震惊。

    他之前无意之间撞见北齐天子与母亲的对峙此时也找到了理由。

    拜月教一直致力于往天下各国之中派遣探子细作,三大国尤其为甚。

    北齐天子一直不堪拜月教困扰,想要将拜月教渗入北齐国都的手连根拔起。

    不曾想,自己的母亲却是拜月教的七星使?

    拜月教内有七星,拱卫教中地位最高的教主。

    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

    母亲她竟然是拜月教中的天权使?!那作为北齐天子的父亲又是怎么会爱上母亲的?

    落月仿佛看到了少年心里的不解,她黯淡一笑,转身看向夜晚挂在天边的那轮弯月,道出了陈年旧事。

    那本应该只是一个间谍和自己目标的故事。

    北齐天子暗中前往边境,却在这里遇上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孤女。

    在无垠的大漠,爱意来得汹涌强烈。

    他任由自己享受这一段突然又惊喜的爱情。

    爱意随风起,云舒雨骤,潇潇雨歇,爱悄然滋长。

    但是好景不长,北齐天子要走了。

    他此行本是秘密行动,不妨遇见了此生他最难忘却的人。

    他舍不得,他想要带她走。

    于是在那即将消逝的春夜,他在群星的见证下,询问他的爱人。

    落月沉溺在他深情的眸中,天地间月色消沉,此刻她不是天权使,她只是一位普通的姑娘。

    她沉沦了。

    她跟他走。在她面前的人,既是北齐的天子,又是她一人的夫君。

    天子的话一诺千钧。

    他说,他以后会好好保护她的。

    但是——

    爱意最终都会消散,那晚无边的春夜,最终只留存在了记忆里。

    .......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少年着急的质问,“母亲她怎么了?!”

    “教主只答应了天权使给你半个月的时间逃跑,条件便是,作为七星使的她自愿放弃一切。成为供给月尊修炼的原料,跳进炼丹炉,死了。”

    什,什么?!

    少年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

    此刻,他只觉得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他的母亲死了。

    而他连她的尸首都没能保住。

    一贯开朗爱笑的少年,在短暂的怔愣后,失声痛哭。

    眸中厚重的水汽氤氲了面前的世界,他仿佛再一次看到母亲温柔的身影。

    可是等到他眨开眼中的水雾,模糊的身影又化作泡影,消散在寂寥的空中。

    剩下的便是无尽的逃,逃,逃。

    破旧的角落里,面色苍白的少年缩成一团,陷入了梦魇之中,浑身颤抖。

    却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泼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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