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4 问责2

    “对此一战,刀圣前辈有什么看法?”宁逍问道。

    明皓雪拂了拂额前的碎发,“太师叔虽然久居山野之中,但对外面许多事情都有过听闻。他早就知晓在上邪国有那么一位武林高手了,一直很想见见。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回绝。只是,对于比试的输赢,还是有所顾忌。毕竟不是私底下切磋。”

    “哦,凭他的实力要赢下比试,应该不在话下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比刀圣还高的境界什么样,朕是想象不到了。”

    “看来陛下对这一战,很有信心?”

    宁逍轻拍了一下桌案,微笑道:“必须拿下!”

    宫人进殿端来了热茶,宁无双也到了,她从前走路是步履轻盈、典雅非常,一把象牙色的玉骨折扇从不离手,而今却是早就将那把扇子遗弃了,无精打采、行为散漫地来到了宁逍面前。一双失神的眼睛陌生地望了一眼旁边的明皓雪,向他道:“见过父皇!”

    她神情不振,声音也软绵绵的,还在为失去猫儿的事情伤着心。

    宁逍提醒道:“还有你母后呢!”还不拜见?

    “嗯?”宁无双露出诧异,再次看向了明皓雪,迟钝地认出她来,“母、母后……您去哪儿了?好久没见着你了!”说完,她扑了过去。

    明皓雪抱住她,心疼地说:“你都瘦了,听说你受伤了,脑袋还疼吗?”

    宁无双摇摇头。“母后,你也变样了,我都快不认识了。”

    “我哪里变了?”明皓雪自觉没什么变化,又看了看宁逍,不知他怎么认为?

    宁逍道:“多日不见,皇后愈发青春了!”

    “哼!无双话里的意思明明是快有些想不起我了。”她瞪了宁逍一眼,“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她现在的状况?”

    宁逍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明皓雪的手被拉住了,宁无双正看着她,“母后,您别生父皇的气。是我自己不小心才受伤的。”

    明皓雪颦着眉,没有说话。她已经思虑到宁无双的将来……

    泰玥崇领着梦沧澜回来复命了,轻唤了一声“陛下”,施礼后退到一旁。

    梦沧澜上前行礼:“卑职参见陛下、皇后。”

    “你就是公主受伤当日值守在殿中的侍卫?”明皓雪冰冷的声音。

    宁无双不明觉厉,暂且默默观察着,听梦沧澜答道:“回皇后,是臣失职了。”

    “这种没用的人,陛下为何还留在宫中?”

    宁逍道:“要是他能料到花瓶会突然掉下来也不会无所作为,这毕竟是意外。”

    “陛下这话真是好笑!如果突然之间来个刺客将您刺伤了,难道也推脱给‘意外’?”

    “刺客接近朕哪有那么容易?花瓶就不一样了,就搁在无双头顶上,沧澜已经第一时间去相救了。”

    “到底是他护主不利,要是不加以惩治,我看宫人是越发怠忽职守了。”

    “皇后说的是,不过驱逐出宫就不必了。他是玥崇的义子,给他一次机会吧。”

    明皓雪的眼神轻轻扫过泰玥崇,原来是他的义子。她好像有点儿想起来了。梦舒野原有个弟弟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泰玥崇,依照宫里的规矩,是不可能接收那么小的孩子进宫当差的,可开这个先河的人是泰玥崇,就没人会说他一句不是。

    这个奴才,陪着皇帝长大,到如今已有了三十余年的情分。这情分早就超过了她跟皇帝的感情,也超过了明家跟皇帝的感情。就连他的名字“玥崇”,也是宁逍为他改的。他原名叫“泰简”,别人取笑他好像生来就是要做太监的,他也拿这话调侃自己。宁逍听到后向他讲了一个故事:上古时代,黄帝的长子少昊出生时,有五彩凤凰领着百鸟飞聚于屋舍前,带来了一颗神奇的果实。后来那果子裂开,里面居然藏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神珠。大家都觉得这是吉兆,而此珠皎如明月,亦是上天赐给君王的东西,便将这颗珠子定名为“玥”。

    “也许,你是上天赐给我的那一颗神珠呢?”少年皇帝宁逍这样说道。于是,便为他改名“玥崇”。而“崇”字,显示了他在宁逍身边与众不同的地位。

    而且,泰玥崇又是极其聪明的人,不仅识文断字,通晓礼乐、会骑射,还在皇帝面前表现得十分忠诚,自然深得宁逍的宠信。有皇帝为他撑腰,那些官阶比他高的人也会依着他、让着他,但明家不一样。

    明氏作为京畿一带的大户,名门望族,自开国至今,出将入相者不知凡几。威震天下!亦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许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家世背景,所以明氏子孙越来越轻狂张扬,甚至有时,让身为皇帝的宁逍感觉到了压力。为了分化这股压力,宁逍在京畿建立了东西两个军营,扩充皇帝可以直接掌握的兵权。

    但是谁帮他统领这两个大营呢?

    宁逍想到了泰玥崇。他是他身边的亲信,也没有亲族干政之忧。那么在接管了京畿军营后,泰玥崇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了。他在皇帝面前可以自称为“臣”。甚至也可以说是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风。他跟明家自然就不对付。

    明皓雪清咳一声,“保护公主不利,驱逐出宫都算轻的了,这次公主受伤,落下这么严重的病根,即使将他杀了也不过分。”

    “是……”宁逍应道,这确实是明皓雪的脾气。她向来是个霸道的女人。

    “皇后。”泰玥崇开口了,走上前躬身施礼,“公主的意外确实令人措手不及,希望皇后宽宏大量,稍恕其罪,准许他将来将功补过。”

    宁无双也出声了:“母后,你要罚他吗?他不是坏人。”

    明皓雪很意外,女儿为什么帮着梦沧澜说话?

    宁无双接着道:“他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刚失去了孚孚,要是你把他也赶走了,女儿会很伤心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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