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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人设,扮猪吃虎预备

    回到自己的屋里,花湛芳谨慎地检查了所有的东西,窗户旁边的六角桌吸引了她,上面放着她专门留在教坊司的化妆箱。

    她不要,又送来。

    这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不就是想要告诉她,她在贵妃宫里还是有话语权的,走到窗户边,打开化妆箱,里面有一张纸条。

    “子时,福宁殿偏殿见。”

    又来?花湛芳顿了顿,有点怀疑自己的推测,这张纸条和之前那张纸条的字迹非常相似,难道是一个人写的?

    到底是谁,非要在半夜见面?

    不如还是去一次看看情况。

    这天晚上,花湛芳很早就睡了,到了子时,她掀开被子,穿戴整齐,走出房门。

    后花园,这个地方不是第一次来,但是从没有在晚上的时候来过,这里黑漆漆的一片,叶子的颜色都分不出浓淡。

    一句话,拼运气,看看是不是能不能碰见心之所想的人。

    “你说希望我窈窕纤细,我便来告诉你秘密,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能知晓。”声音从花湛芳身后响起,忽远忽近。

    她是曾经说过一个人心宽体胖,那个人是春月,她的肥胖不像是吃胖的,也不像是脾胃不好的虚胖。

    有点像代谢不好的阻塞的胖。

    前世,花湛芳有个姐妹就是这样,被自己的后妈谋害,一直变胖,到了医院都没有办法查出原因。

    直到——尸检。

    她一直不信自己的姐妹会死,所以才会偷偷留下她的血液去找第三方做检查,才晓得是中毒。

    但早已回天乏术。

    她看到春月的第一感觉就是她的胖不正常,她不是医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就是一种感觉,可现在听春月的意思是,她好像知道自己中毒的事实。

    可,为什么要告诉她?

    春月肥胖的手落在肩膀上,肉乎乎的手心传来温暖,花湛芳僵硬地站着,脸木木地板着,问:“我不想知道秘密,我是想好好地生活,你懂吗?”

    在花湛芳看不见的地方。

    春月脸上的肥肉抖了抖,露出狡黠的笑:“芳娘,我们是一类人,充满野心的人,贵妃是容不下的,她宁愿用傻子,你还没看出来吗?”

    花湛芳抿嘴不言。

    “用药物控制你和我,是因为贵妃舍不得你和我的才华,但是又怕控制不了你我,芳娘,从你告诉我让我去看大夫我就知晓,这么多年我白白对她衷心耿耿了。她从未相信过我。”

    放在肩膀上的肉手颤抖着离去,花湛芳听着身后传来压抑的呜咽声,贝齿轻咬。

    宫中做戏的人太多,她谁都不敢相信,只能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去散发善意,福宁殿的人需要她吗?

    凭什么会需要她?

    一个根本就不起眼的小宫女,还毫无根基,刚刚进宫,被贵妃下了秘心丹。这样的人,冬梅的笼络还算正常,有所图的拉拢比掏心掏肺的劝说危险系数低太多了。

    春月的交浅言深,甚为可笑,或者更为可怕!

    这怕不是要她死?

    尤其是司徒羿栩的小册子上面专门写过,“春”字辈的大宫女心机颇深,喜欢的也都是心机深沉的人。

    在食物里动手是最容易让人怀疑的,但是怎么样做到让人怀疑却查不出来,那可就是他们的本事了。

    春月的胖或许真的是中毒,但是交浅言深的人,花湛芳一定是不敢相信的,她能够提示的已经提示。

    春月再来找她,已算是越界。

    哭声渐远,花湛芳头都没有回过一次,安安心心走回自己屋子里,刚一推门,就看见安娘子坐在她的屋子里。

    花湛芳伸手摸了摸茶壶,还挺烫。

    “姑姑不怕晚上喝茶不好睡?”

    一个油纸包扔在桌子上:“你天天不吃饭,也不怕自己饿死,你看你的骨头,有几斤重?抱上去和棉花一样轻飘,给你说,想吃什么和我说,少去找春月。”

    花湛芳在油纸包里挑挑拣拣,发现还都是自己喜欢的,教坊司里面乐叔做的烤鸡,吃起来味道是真好。

    吃了几口,花湛芳起身,把小册子放在安娘子面前:“请姑姑指点。”

    “你竟然肯信我?”在安娘子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花湛芳面色如常:“姑姑,我信我自己看人的眼光,你是谁,为了谁,我知晓,赌的就是你还未泯灭的那一点点——”

    “善意。”花湛芳大拇指和小拇指凑在一起,比出一个指甲缝大小,对着安娘子伸了伸手,示意她的善良比指甲缝还小一点。

    没有错过安娘子脸上闪过的得意,花湛芳看着安娘子的手指快速翻着这个小册子,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是我写的?”

    花湛芳伸出食指在花瓣唇前比了比,示意她不要说话,用手指在茶杯中沾了一下,在桌子上写:隔墙有耳。

    安娘子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我没看错你,你此刻不是纠结小册子里面内容的时候,换句话说,这个小册子现在给你,你用它做不了任何事,只有你成为八个二等宫女其中之一的时候,才能看懂我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湛芳疑惑,这个册子里不就是写了贵妃身边人的禁.忌和喜好?

    安娘子在这里布什么疑阵?

    花湛芳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安娘子的意思,但是并不揭穿,她在宫里的人设是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是聪明。

    低头喝茶,露出一截白色的脖颈出来,这个动作,花湛芳已经拿捏到炉火纯青,在安娘子的眼里她就是一只安静听训的小羔羊。

    一点攻击性也没有,可以安心指点。

    果然!

    “建议你先拿下冬梅,把她身边的两个二等宫女拿掉一个。”安娘子说的云淡风轻。

    花湛芳拿了张纸出来,写下了冬草的名字,给安娘子看过之后,烧了。

    “二桃杀三士。”安娘子说完这句话,手指在水杯边沿摩挲片刻:“你是殿下送进来的,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花湛芳笑,眼神里布满寒冰,嘴角露出几分嘲讽:“知晓姑姑是殿下的人,可我进宫,和殿下毫无关系,是用我的姓换来的,这件事还希望姑姑搞清楚,想要我为他做事,还得掂量掂量他给我的恩惠够不够,到现在为止,我没有用他给我办一件事,倒是他,没有我,他能见人?”

    这话不假,安娘子瞧着花湛芳,心里满意更甚,面上却流露出不满:“你这样喜形于色,并不适合在宫廷。”

    并不在意,花湛芳甚至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她五岁进入教坊司之后学的第一个规矩。

    任何一个表情,语气甚至眼神都是经过训练的,表情语气还有眼神都是最符合眼下情境的。

    和她们的本心毫无关系。

    此时此刻,她的人设是这个孩子有点听话,又有点叛逆,都是小事聪明大事糊涂,需要人在旁边指导监督。

    立这个人设,花湛芳想要行差踏错都不可能。

    于是她的漫不经心很快换来了安娘子的苦口婆心:“你既然豁出去了自己姓,为何不能步步为营为自己创出一片天?”

    花湛芳适时露出几分好奇,把一个阅尽千帆却依旧单纯的小娘子演的更传神一些,杏子眼里露出几分希冀的光。

    在她的眼神攻势之下,安娘子点到为止的想法瞬间泯灭,直接把圆凳搬到花湛芳身边,凑近她的耳尖:“你知道冬梅的魅惑之术哪里来的,他和教坊司的行首可是同时期的人,甚至有人传言,她就是从教坊司里出来的,要不是她离开,你们教坊司的行首就是她!”

    八卦很多时候会暴露出来被八卦人员的秘密,尤其是同期或者同事嘴里说出来的,花湛芳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到安娘子的意思,三桃杀二士的这个桃子,就是冬梅身上某种绝不会外传的本事。

    这种本事,若是之传给两个二等宫女其中的一个——

    这就非常有意思。

    花湛芳喜欢这样的计谋?不,她不喜欢,尤其是这个计谋很容易暴露她就是那个设计的人,为了避免这种情况。

    “姑姑,这件事,最早传言,不能从咱们口中传播出去。”

    她抢先开口表示自己不会做出头鸟,不出意料,看见了安娘子了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表面精明,内里愚蠢的人设很让安娘子满意。

    果然下一个坑更大更深的坑在等着她。

    “但是这件事你去办,你若办妥,秘心丹的解药,我帮你去偷。”

    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连连应承:“姑姑放心,我自有办法。”

    见她最终还是上当,安娘子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离开。

    今晚的这番折腾不是安娘子造出来的,花湛芳把头割下来,什么化妆箱,什么纸条,都是安娘子故布疑阵而已。

    该做的她已经做过,告知她,司徒羿栩把小册子拿给她就是把她当自己人,就在这种情况下,安娘子还要试探。

    这种人,留着只会是她办事的绊脚石,更有甚者,她希望她的事情是通过颜娘子这种会替她考虑的人来和司徒羿栩沟通,而不是安娘子这种时刻在暗处看着她的人。

    二桃杀三士?

    花湛芳单手撑头,手在油纸包里挑挑拣拣,拿起最后一个鸡翅膀咬在嘴里,醇香的汁水在嘴里爆炸,她忽然就有了连同大小安娘子一起除掉的办法。

    算了算日子,距离贵妃胎气稳固能够大肆宣扬还有几日,这些日子够不够她让着福宁殿换几个人?

    二等宫女?

    不不不,她的野心从不在于此。

    她的目标是,成为贵妃身边最为亲近的人,或者除了她已经没有别人再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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