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熙

    黑域里,能分得清白天和黑夜,但是没有日与月。

    在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命,甘愿忍受这长年累月的沉闷。

    而城主府却是有些不同的,尤其这半年以来,下人们无不感觉到主子们的心情好转。

    大半年前,老城主病入膏肓,少主西行上昆仑,想求大祭司能出山救老城主一命,可谁知,少主没能请来大祭司,反而带回来一个神女。

    神女,他们是这么称呼她的。

    因为她出现没多久,就治好了老城主,康健起来的老城主整日在贡熙小姐的陪同下变得眉目和善起来,她对下人也是极好。

    但独独对少主,总让人觉得亲切间又隔了一段距离。她亲昵唤他“三哥”,却从未见过她有任何亲密举动。

    时间久了,这城主府的人啊,都看得出是少主跟着贡熙小姐跑呢。

    老城主逐渐迷恋上了逗猫遛狗的日子,早早的就把城主位传给了少主,并暗暗嘱咐,让贡熙小姐帮他管理好这座宅院。

    其中意味,谁人不知。

    城主府不大,几任城主都惯行节俭,没走多远,就到了她的小阁楼。

    许明尘停下脚步,看着左前侧的杏树。

    那棵树,多年没有开过花,应该是说,从种下就没开过。贡熙住进来之后,就在杏树下架起了“小作坊”,派人去才来沙棘果,整日鼓捣,愣是用沙棘果做出了不少小食。

    此时,她举着杯子,里面沙棘汁看着就酸涩难耐,可她却笑着劝他:“你喝了看,很甜,我给你搭了蜂蜜。”

    他偏过头,不愿意,可她固执地将杯子塞到他嘴边,她手边的清香留在他嘴边,鬼使神差,他张开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又酸又涩!

    他几乎忍不住这股味道直冲口齿带来的反应。

    眼睛里,都是女子小把戏得逞后的娇笑,她不像寻常女子抬袖遮嘴,以免失礼于人前,可她不,她散漫无羁,就如此刻,她笑声清脆,跑着躲开他,确保有一定距离后,她才站定,两手一摊,做无赖状。

    他眼里心里都是她,心底原有的那点防备溃散得很快。几步上前,抓过她,揽在怀里。

    她惊呼一声,随即开口唤他的名:“许明尘,你放开我!”

    他身后杏树上挂着上周她做的灯笼,闪烁的灯光映在她眼里,过分晃眼,自己那平平无奇的名从她口中而出,竟难得的好听,他嘴角微扬,声音低沉:“你”

    话未说完,就有守卫急匆匆冲过来打断,“城主!城主!急报!”

    守卫觉察到氛围不对劲过,低头瞬间瞥见贡熙小姐嗔骂了城主一句什么。

    “城主,大牢走水了!连带着秋时先生一家的……尸首……都被烧了”

    许明尘猛地抬头,看向浓烟滚滚的地方。好不容易熬到了蛇蔓再次被镇压,入了夜的城里有些热闹,他也能理解,便没有做过多猜想,谁知竟然被钻了空子……

    “三哥,你快去,我在这儿等你。”

    许明尘回握住她的手,而后才转身朝着起火的地方赶去。

    她坐到杏树下,倒了一杯沙棘汁,酸涩的味道入口,她却不觉,嘴边的笑淡漠疏离。是啊,这点酸涩,和过往比起来算得上什么呢?

    在这个国家,或者说这片土地,已经生活快五年了,她就不信凭借着她的本事会难有立足之地!不然可不白在现代社会活那么二十年了吗?

    夜风吹动树上的灯笼,摇摇晃晃,照在地上的影子都有些斑驳,身后的两层阁楼是许明尘的小妹的住所,只不过,那不是一个幸运的孩子,还没得几年父兄的疼爱便香消玉殒了。

    为了保留住那一份记忆,老城住命人如常打理,直到她住了进来。她倒也懂事,明老城主的心思,将小孩子的东西全数留了下来。

    她的贴身丫鬟问:姑娘不膈应吗?小姐可不是正常死亡啊……

    膈应?当然不,一切蛇鬼牛神都是虚幻,十多年的书不是白读的。所以,她笑笑也没有回答。

    可,当那人死了之后,她开始期待,期待能有灵魂现世,能有起死回生,哪怕就如港片里所拍的那些借尸还魂也行。

    她试了,每一项她记得的、听说的法子,她都试了,可世间却再也没有昆仑大祭司同光了,很快她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倒不是她能很快忘记同光,毕竟那样的人,只需一眼就容易让人沦陷,又怎么会轻易忘记,而是她被逐出了昆仑山。

    穿越醒来就在昆仑山脚,原以为和市面上小说一样,拿了女主角剧本,可没想到,她的努力都还没有见到成效,男主角就没了。

    半年过去了,她依旧怀念同光大祭司,且日益沉迷,有的时候竟会出现幻觉,仿佛在黑域看见了他。

    真是可笑,那样的人,怎么会来这地方。

    这夜,她半睡半醒间,又一次看见了他,神色寡淡,举着一把伞,从她身前走过,无论她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应。

    她急忙跟上去,却在几步之后,一脚踏错,跌进了深渊。她惊醒过来,还在阁楼里,心下思念过甚,才披上外衣去寻了许明尘,二人长得不像,可他在她被逐出的时候恰巧遇到,就像她初来时那样,那一瞬间,心里就固执的把毫无关联的两个人扯在了一起,也算她的一种心理抚慰吧。

    许明尘已经走远了,她拍了拍袖子,才站起身,“走吧,我们也去看看那场火烧成了什么情况。”

    丫鬟上前替她披上风衣,道:“夜深了,那些又都是男子,姑娘还是不要太过靠近为好。”

    她点点头,将手收拢在披风里。

    这场火起的无端,大牢为了防止这等事件发生,已经在四周都挖出了人宽的流水道,牢内又常年阴湿,怎么还会起了这么大的火。

    许明尘站在人群中间,脸色沉如墨,背在身后的手也捏紧成拳,两侧的人汗滴如豆,一时间,只能听见撑不住重量的木头断裂的声音。

    “城主……”

    许明尘瞥了一眼旁边人,支支吾吾的,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说!”

    来人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圣帝庙……”

    许明尘眸色一变,虽说这些年已经没有人圣帝庙了,可父亲曾一直说,圣帝庙对黑域至关重要,父亲康健时倒是每年都会去供奉,他每次也跟着去,但黑域却日渐衰落下去,他开始不觉得父亲的信仰是对的,待他能掌控自己生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

    可即便如此,当听到圣帝庙出事后,他还是心下一惊,稳住心神后,才开口:“可有伤到人?”

    “有……一个女子。”

    许明尘长叹一口气,只当是逃难的难民,见怪不怪了,他挥挥手,让人清点大牢损失和留存,自己就带了人往圣帝庙赶去。

    司贡熙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许明尘看见她,转了方向,她迎面开口:“三哥,不必管我,我只是想跟着你看看。”

    他自然地将她背上的兜帽拉起,才转身带队继续走。

    黑域本就不大,只是住着的人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善类,得亏许家多年手段高明,才能让其井井有条。

    圣帝庙的三间屋子都倒了,一路来的蜿蜒痕迹看得出,蛇蔓来过,是以他们自然揣测出眼前的废墟就是蛇蔓的遗作了。

    他回过头,望了眼司贡熙的方向,“站来我身后。”

    可她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呆愣的看着抬架上的姑娘,许明尘顺着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奇怪现象。

    “阿熙?”

    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头,“三哥,怎么了?”

    “旧识?”

    她摇了摇头,又点头,又摇头,那姑娘她的确不认识,但她手里那把伞和梦中大祭司的那把很像。

    上面也有三朵暗金纹路的花。

    “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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