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

    令澈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将搂在他腰上的手拨开。

    少女蹙了蹙眉头,抱得更紧了一些,梦中的呢喃断断续续:“陪睡......放你离开......”

    令澈手上动作蓦然顿住,只觉贴在身体上衣衫透出的寒冷更甚,似要化成冰一般将他彻底刺穿。

    “睡了便要赶我走?”他神情里带着恍惚和疲惫,低声询问。

    等了许久,也未听得她答话。

    乌发半干,手无力地垂下,令澈怔怔地坐在原地,身心狼狈。

    也不是第一次被抛弃了,早该习惯了才是。

    可人越是无法得到什么便越渴求什么,潜藏在心底的偏执骤然迸发。

    偏头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微凉的指尖覆在她肌肤细腻的脸颊上,移至下颌处缓缓将其捏住,逼迫着那张玉貌花容的脸朝他斜仰。

    杜若槿在朦胧的睡意中忽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抚弄着,眼睫轻颤着睁开,视野中是令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眨了眨有些湿漉的眼眸,还未弄清如今的状况。

    收回那双箍在令澈腰上的手,正欲与他拉远距离,那双在她脸上肆意作弄的手却倏忽探向了她的背部和腿弯,整个人被他抱起。

    “你做什么?”杜若槿昏沉的脑子猝然清醒,语气生硬地问他。

    令澈冷淡地瞅她一眼,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只将人往床榻上一放,便开始解身上的衣裳。

    气氛霎时变得诡异起来。

    “先生?”杜若槿坐起来,直愣愣地看着他褪去身上那件藏青色的直裰,露出里面的素色中衣来。

    声音甫一出口,两个人皆愣了一下,只因这昭示着两人关系的二字,与这似含了丝丝绵软颤意的声音齐齐送入耳中时,带起了某种冲破禁忌的刺激感。

    令澈停下手中的动作,垂眸看她:“你方才说过的,要陪我睡。”

    杜若槿耳垂发烫,眼神无辜:“方才?我有说过么?”

    “你方才梦呓时说的。”令澈在她身旁坐下,周身气息冰冷。

    杜若槿倏尔觉得有几分害怕,声调越发放软:“梦话如何能当真,而且即便是感情再好的师徒也没有同寝而眠的道理。”

    这话一落,床边的青年却勾起了唇,抬手将食指附在她的唇上揉弄了几下。

    “师徒?”他望着在他指尖下变得愈发鲜红可人的朱唇,眸色渐深。

    “你的梦里也会出现别的先生,还和他如此亲密吗?”

    杜若槿眼尾洇红,水光潋滟的凤眸里多了几丝妩媚。

    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是对的,她方才的梦里只有令澈,自己还一直抱着他不放。

    白皙修长的手指透过唇缝探入柔软的口腔中,来回抚弄,又似在探寻什么。

    “你也很想和我这般,不是吗?”

    他的神色依旧有些清冷,说的话却又邪性又撩人,听起来似在蛊惑无知少女,手上的动作就更色.情了。

    这个模样倒让杜若槿想到了四个字:斯文败类。

    旋即,她又想起他在珂羽楼中那动情的模样,和今日的截然不同。

    是还未亲吻,所以他才会这般冷静吗?

    这般想着,她又将目光移到了他的唇上,淡红的唇瓣,其上的伤痕犹在,下唇略厚于上唇,亲起来......

    杜若槿心跳骤然剧烈起来,脸色发红。

    不能再往下细想了......

    令澈意识到她在走神,略带自嘲地扬了扬唇角,手指从檀口离开,继而起身拿了外衣往外而去。

    杜若槿坐在床榻上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还带着些许迷离和不知所措。

    他这是怎么了?

    她明明就快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渐渐地,心里后知后觉地涌上一股恼怒,想着方才二人的情态,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调戏了一番,最可恨的是调戏她的人竟然毫不动情。

    少女咬牙切齿地想着,倘若他后悔了,即便是立刻折返回来,她亦不会管他了。

    她只想挠花他的脸。

    可过了一阵儿,杜若槿仍旧未等到人回来。

    “好!好得很,原来是个苗而不秀的银样镴枪头!”她愤愤不平又引经据典地低声骂他。

    起身往外走去,回到自己的寝殿中。

    殿内的宫娥瞧见自家殿下那满脸的怒气皆有些战战兢兢的。

    杜若槿遣她们退下后,便一个人在寝殿里生起闷气来。

    “臭先生,臭令澈,臭澄晦......”她戳着自己的衾被,脸庞气鼓鼓的。

    虽然她也还未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可这般被男子耍弄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丢脸。

    正气闷着,门外忽而传来敲门声。

    杜若槿心绪一顿,下一刻,又传来一道女声:“姐姐,我可以进去吗?”

    不是他......

    “进来吧。”杜若槿轻叹了口气,神情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杜若琳推开门走进来,又朝外张望了几下后,又反手将门锁上。

    杜若槿透过珠帘看清她的动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丫头最近似乎来她这儿来得也太勤了些,现下还这般偷偷摸摸地,像是怕人发现一般。

    “你是有什么事儿要说吗?”她放低了声音询问。

    杜若琳穿过珠帘,坐到她身旁,眼神又落到她娇艳欲滴的朱唇上,露出个有些意味深长的暧.昧表情来。

    瞧她这幅样子,杜若槿刚压下去的怒气又腾腾地涨了上来。

    身旁的少女瞅见她的眼神,忙正经起来,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姐姐,我确有要事要同你说的。”

    “嗯。”杜若槿低低地应了一声,以示她在听着。

    “姐姐,你和姐夫睡了没?”杜若琳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

    杜若槿一噎:“你怎么......”

    这死丫头真是人哪痛往哪戳,她简直快被气死了。

    杜若琳:“嘻嘻。姐姐这表情我懂。”

    她语气停顿了一下后,又一字一字地往外蹦:“这.叫.欲.求.不.满。”

    杜若槿哪还不明白这人是在促狭她,她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不理她了。

    一个个的都来捉弄她。

    杜若琳见她真生气了,也不闹了,低声哄道:“好姐姐,别气了!我想和你说先生的事情,从前的事情。”

    她稍微加重了后头几字的语气,暗示意味明显。

    杜若槿不言,却支起了耳朵,凝神待她继续往下说。

    杜若琳微微勾了唇,眼神里带了几分认真。

    “从前我和姐姐互相不对付,这点你已然知晓,可你不知往后的事情。不过见你没问,我便没说。只是现下看来,从前的很多事情已与如今大有不同,而我又难以预料往后事情的发展轨迹,是以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插手管一管,希望不要出现我们皆不愿出现的偏差。”

    此话一出,杜若槿立刻转回身来,双眸灼灼地盯着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已很难抵挡接下来的答案揭晓的诱惑。

    杜若琳笑了笑,打岔道:“也不知你我姐妹二人,究竟谁才是身负天命之人。”

    “快说快说。”杜若槿催促。

    “从前姐姐亦和如今一般喜欢先生,只是先生却一直是光风霁月的令少师,没有恢复皇子身份,没有收姐姐作关门弟子,没有与姐姐在瑶台上共颂赞词,更没有如今日这般痴痴地追来竺岚。”

    才听到这句,杜若槿便觉得有些窒息和难受,可她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杜若琳投来关切眼神时,示意她继续说。

    “后来姐姐带我来了竺岚,姐姐数次去请那位前朝公主出山皆未成,珂羽楼的势力却愈发强大,他们还在各州开了分楼,原本姐姐和圣上皆未将此时当作什么大事,并未放在眼中,也并不如现下这般知晓这座酒楼原是安祈国人的势力。”她顿了顿,又说了句题外话:“或许姐姐现下仍未知晓庄烨然和令澈为何要在竺岚的国都开酒楼吧?”

    杜若槿微微颔首,她的确不知。

    “是为了寻先生的生母!”杜若琳轻声道,“这是庄烨然同我说的。”

    “后来呢?”杜若槿提醒她别跑题。

    杜若琳歉意的笑笑:“后来珂羽楼便反了。说是要光复前朝,还将那位前朝公主请下山来。不过,圣上还是将他们镇压了下来,抓到了领兵谋反的领头人。”

    杜若槿心中一悸,嗓子忽然有些干涩,问出一句无意义的话:“打头的是谁?”

    “令澈和那位前朝公主。”

    杜若槿心绪一滞,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倒涌,有些天旋地转的,可她还是撑着精神问:“再后来呢?”

    杜若琳神情里忽然带了一丝痛意:“公主被囚禁在别院,而先生被姐姐囚在了未央宫里。”

    “庄烨然呢?”杜若槿用仅存的一点思考能力运转着脑子。

    杜若琳眼神怜悯地看了一眼杜若槿,旋即又觉得她俩同病相怜:“那时我在庄烨然面前一直扮演着和姐姐关系很好的妹妹,是以因着我的原由,他并未参与此次谋反,但依旧觉得对不起我和他的好友,选择了远行。”

    杜若槿眼底忽地缀满了泪水。

    “好了,我知晓了,你可以先出去吗?”

    少女偏过身,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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