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轻轻松松扭断了那个人的脖子。
这人的脖子脆的就像是一块饼干，一捏就碎了。
她哆嗦了一下，好歹把身上剩余的寒气给抖掉了。
“这玩意儿怎么跟冰块一样。”白昼嘀咕道，“你觉得我把它扛回去当冰箱怎么样？”
纯天然还不用电！
环保！
鱼骨对她的这个想法表示困惑：【你难道不怕你室友半夜醒来看到它直接吓死吗？】
白昼在脑中预设了一下北哲睁眼看到一个尸体躺在地上冰镇饮料的场景……
……好吧，他看起来真的会死。
她只能打消了这个看上去很不靠谱的主意。
白昼一边往洗手台走，一边回味着刚才的对话。
她脚步一顿：“你有没有觉得刚才的话有点熟悉？”
【熟悉吗？】鱼骨琢磨了一下，【我倒是觉得你这个离谱的想法挺熟悉的，但你经常有这种离谱的想法。】
白昼摇了摇头，也没有细想，抬手打开了水龙头。
鲜红色的血液丛丛流了出来，很快便灌满了整个洗漱池。
白昼愣愣地望着一池子的鲜血，直到要流到地面上了，她才把龙头重新关上。
池子里的鲜血打着旋流走了，水池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看似平和的模样。
白昼双手撑在池子旁，盯着水龙头不知想着什么。
她抬眼看向前方，是一片白花花的墙壁。
——没有镜子。
白昼猛然意识到，从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倒影。
这肯定不是巧合。
她捞起一旁的拖把，在鱼骨的惊呼声中硬生生将龙头砸断。
断裂面有些崎岖，但不妨碍白昼观察。
些许平滑的平面上也没有任何的倒影产生。
白昼了然于胸：“果然，这个世界恐怕是个盗版的。”
【啊？】鱼骨没理解。
“没有倒影，一切的生物都不符合常理，如果这些可以用世界不同造成的差异来解释，那么连你都没有感知到神明存在的气息岂不是更不正常？”
白昼摩挲着龙头的表面道：“这么多不合理放在一起，虽然结论很离谱，但我也觉得这就是真相了。”
“我们进入的这个世界恐怕一开始就是冒牌的。”
*
白昼对于自己听不懂的课程并不感兴趣。
她伴着班主任催眠一样的上课声睡得很香甜，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班级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她看了眼挂在最后面的时钟，此时的时间指在正午十二点。
应该都去吃饭了。
白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折腾，她也饿了。
班级里只剩下最后排一个女生还坐在座位上，她正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白昼走过去问道：“你好，你知道食堂在哪里吗？”
女生听到她的声音，笔尖一顿，随后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抱歉，我一般不去食堂吃饭。”
白昼一愣。
这话倒是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了。
她转身便要走，想着去走廊上再抓一个学生问问。
女生在桌板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传来了一阵塑料纸折叠的清脆声音。
她喊住了白昼：“这个点食堂应该没饭了，我这儿有个三明治，你吃吧。”
白昼回头看去，一个饱满且色泽完美的三明治摆在女生的掌心里。
那个三明治不像便利店卖的那种，而是自己在家里用生菜和鸡肉做出来的三明治。
白昼的表情有些纠结，想了想她还是摇头拒绝了：“这是你的午餐吧，还是你自己吃吧，我会想办法的。”
总不好把别人的午饭抢了吧，那样岂不是真成了校霸？
白昼干不来这种事。
女生并不在意。
她站起来弯着腰隔着衣服拉住白昼的手腕，将三明治一把塞进了她怀里。
“我减肥呢，不吃中饭的。”
白昼没有再推辞，收下了这份好意。
女生正要收回手，白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叫白昼，谢谢你的午餐了。”
本来她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然而就在握住女生手腕的刹那，一段段死亡画面涌入了白昼的大脑。
这些画面和她曾经看到的那些很不一样，互相之间交错重叠，毫无逻辑可言。
【女生站在校长室的窗边，从窗户上一跃而下，她的发丝轻扬，眼睛里满是话语，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说。她凝视着教室里那些旁观的学生，眼神冷漠。】
【白色的病房里，女生躺在病床上，她全身插满了管子维系着她的生命。有一名中年妇女正坐在她的床旁，拉着她的手讲着什么，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无人的教室里，一群人将她围在墙角，一遍遍殴打着她的身体取乐，他们手上拿着从花园里采来的舌头花，那些花像是食人花那样张着嘴往女生身上咬。女生被他们扔在角落里，像是垃圾。同学们踩着铃声走进教室，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
【女生坐在班主任面前哭诉，班主任一边听着一边给她递纸巾，然而他话锋一转，指责女生为什么要欺负同学。女生绝望地抬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班主任的办公室一跃而下。】
【手术台上女生的脑袋被切开了一半，医生正说着一堆专有名词抢救着她的性命，有什么东西被取出了，又有什么东西被放进去了……】
白昼猛地从死亡画面中抽离。
她有些奇异的感觉，这两个在不同地方发生的画面是两种毫不相干的故事。
更让她感到惊奇的是，她之前尝试握了那么多人的手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有这个女生有死亡画面。
白昼对她的身份存疑。
短暂的接触下，女生很快地缩回手。
她的表情有些懊恼，但很快便调整正常：“我叫夏铃，我猜你刚来应该对这里比较陌生，有什么不清楚的你可以问我。”
白昼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忐忑，低声问：“你……一直在被霸凌吗？”
女生一愣。
白昼看见她的脊背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瞬间紧绷了起来。
她慌忙说：“没有的事，你不要瞎说。”
仿佛和她的这句话有了印证，班级的后门被人粗鲁地撞开，一行人踢踏着步子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是那几个为数不多面容长得很正常的人。
白昼看见早些时候被她掐断脖子的那个也在里面。
他的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僵硬笑容，双手环抱在胸前，仿佛程序设定好一样地踏步走进来。
那群人像是没看到白昼一样，径直从她身边绕过，推搡着夏铃将她挤到了角落。
他们从口袋里掏出那些舌头花，恶作剧般地朝她身上挥舞。
可每一次的挥舞都会在她身上留下伤口。
白昼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在她的眼皮底下发生。
她将那些人一一拽开，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缩着脑袋的夏铃。
“你不躲？你就任由他们这样对你？”白昼气不打一处来，“这不叫霸凌？”
夏铃抿唇一笑，那笑容中夹杂着轻蔑和无所谓。
她擦过自己的伤口道：“你看这不没事儿嘛，就是痛了点，过会儿就好了。”
这是疼痛的事情吗？
白昼清楚地在死亡画面中看到夏铃会因为这些人被活生生地杀死。
可她竟然还能笑着说“就是痛了点”？！
那些被白昼拉开的怪物们混不在意。
他们像是被安装好的程序一样，缓慢地拿着舌头花向两人靠近。
白昼一把扯过他们手中的花朵，往他们的眼窝处一塞。
那些花朵自动捕捉到了可以啃食的东西，咔嚓一声咬上了那些人的眼球。
这些“正常人”脆弱异常，三两下的功夫便被舌头花啃出了一个大窟窿。
有几个很快就断了气，也有几个还算顽强，眼眶里挂着一直来回蠕动的舌头花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哪怕身体残缺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一样。
白昼很干脆地将剩下的几个漏网之鱼送走。
恰巧在这时，班级们被推开，成群结队的同学们吃完了饭回到了教室。
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班主任，他正在和同学交代着什么，一边说话一边回头。
教室门被推开的刹那，他刚好脑袋一偏，看到了白昼将那几个人的脑袋削下来的动作。
……
四目相对。
场面一时变得很尴尬。
白昼也没打算隐瞒，她将手上沾染的血迹蹭在了那几个人的衣服上，随后抬手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吃完饭啦？”语气自然且生动，仿佛刚才杀人的人不是她一样。
班主任和同学们接二连三发出尖锐爆鸣，整个楼层里都回荡着他们的叫喊声。
“杀人了！！杀人了！！！”
“有人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昼新奇地看向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尸体。
嗯？怎么这回他们不认为这些是垃圾了？
难道是因为账号目睹了她的杀人过程嘛？所以没有办法将这些尸体和垃圾画等号？
她倒是有些期待其他人过来看到这些尸体时候的反应了。
是会和他们一样认为这是尸体，还是会像之前那样依旧将他们认定为垃圾？
夏铃的目光穿过白昼落在了那些人的尸体上。
她仿佛第一次看见活人变成死人一样，出神地盯着，哪怕身边有无数人尖叫都没有唤回她的神志。
她的脸上逐渐流露出茫然的表情，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昼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我弄死的人，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鱼骨在她心里哼哼了两声：【你真是好管闲事，这些劣种如何如何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昼没有搭理它，顺手拿起边上的三明治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