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

    《陛下要你三更死》第五章猎场

    阿从被关押的牢房里有个巴掌大小的天窗,这里的墙很高,高的如同皇宫的需要仰头看的宫墙,高大森严的,没有一丝阳光。

    阴冷又寂静,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阿从费劲的把身体动了动,想要靠在墙上省些力气。但是她一动,就要扯着身上的伤口,疼的她直吸冷气。

    从外面快步走进两个人,看管天牢的狱丞忙站起身走到来人身边,毕恭毕敬道:“大人!”

    来人出示令牌,向那边的监牢看了一眼,低声和狱丞交谈道:“陛下让把她带回宫里去,快去!”

    狱丞忙点点头,应声就要转身去让掌钥的狱卒去开锁,忽然又想到什么,于是又问:“大人,那她身边另一位宫女呢?”

    来人想了想,开口道:“陛下倒是没提,先把人放你这看着吧!也就一个宫女罢了!”

    阿从晕晕乎乎的就被人从监牢里拎了出来,任由着不知道哪来的人提溜着她就到了一处宫殿中。这些天在监牢昏暗的环境里待时间长了,猛地重新回到这种灯火通明的殿中,一时间还确实有些怔忡。

    她被人一推,膝盖一软,身上本来就有伤身体虚弱,扑通就被宫人拽着手臂一推就跪倒在了地上。脚上的伤口痛的阿从呲牙咧嘴的,也只能咬紧牙关。

    赵逋把手上的奏折放下,看着底下脸色发白的女子,开口道:“你叫阿从?”

    阿从听到殿上的声音,抬起头看向赵逋,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是的,陛下!”

    赵逋又问:“你也是宣帝的女儿?”

    阿从垂下头:“是的,陛下!”

    赵逋手指敲了敲桌案,在寂静的宫殿中发出清脆的有节奏的声响,带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可是你连正式的名姓都没有?也没有入玉牒?”

    阿从跪的腿都麻了,她轻声说:“难道是我父皇忘记了?”

    还是个反问句。

    赵逋听到还是个反问句,登时气急反笑:“你问朕?朕问谁?”

    阿从身残志还坚,嘴皮子还是留着的,飞快随意说了句:“那倒是,陛下也不是我爹,陛下哪里知道!”

    又意识到好像不太尊重一国之君,连忙飞快补了一句:“不是,小女子的意思是陛下英明神武,天下之大,有什么不是陛下掌握了解范围内的!”

    她是在夸他。

    赵逋冷笑了声:“是吗?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阿从狠狠的点了点头:“当然,句句属实,天地可鉴!”

    赵逋从殿上走下来,走到阿从跟前微微弯腰,在她脸上细细打量了一圈,忽然开口道:“朕让他们审问,狱丞怎么打人呢?朕可从来不鼓励屈打成招的事!”

    那语气又叹息又惋惜,好像没有他的事一样,坏事都是别人干的。

    阿从咬了咬牙,挤了一个很虚伪的笑容,礼貌询问:“罪女有检举别人的权利吗?”

    阿从想告那个该死的狱丞。

    赵逋也礼貌回了她一个笑容:“没有。”

    阿从在心里骂了一句,混蛋。

    赵逋两根手指拈着她的袖子把她其中一只受伤的胳膊拎起来,像拎一只无精打采的蚂蚱腿,露出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还有上面慢慢结痂血迹凝固的伤口。

    “过来!朕带你去一个地方。”赵逋朝她神秘的招了招手,从大殿出来就被一把拽进了一辆马车。

    日落十分,金黄色的夕阳之下,马车一路出了宫门,浩浩荡荡去了城外。

    去的地方是一个封闭型的宽阔围场,场地占地很大,场中立有箭靶,阿从跟在赵逋身后,还没走近远远的就看见一群骑马手拉弓弦的人、和一群脸上纹着字在地上飞快奔跑躲闪箭矢满地打滚痛苦哀嚎的人。

    声浪此起彼伏,一山高过一山的声浪。这声浪中兴奋和痛苦哀嚎的惨叫声,一时如东风压倒西风,反反复复。

    与其说是围场,不如说是猎场。

    只是猎物是人。一场下来,活下来的奴隶获得主人的最高奖赏。

    大夏未亡时,这种买卖罪籍当作奴隶、以此猎取玩乐的贵族游戏虽然明面上法令禁止,但在名门贵族内部仍然屡禁不止。有钱有权,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更何况是皇族,谁能管的了皇族。

    耳边的凄厉惨叫声太过刺耳,阿从皱了皱眉,视线尽量不去场中间看。

    赵逋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宫人双手递过来的□□,然后开口道:“会射箭吗?”

    他的手臂拉开弓弦,又接过宫人递上来的箭矢,动作娴熟的搭在弓弦上,随意的瞄准猎场。

    阿从摇了摇头:“不会。”

    赵逋笑了笑,箭矢缓缓从猎场的方向往右手转,直到转到箭矢正面对着阿从额前瞄准:“射箭不会,躲箭总会吧?”

    阿从的眼睛一动不动紧紧盯着眼前锋利的箭矢,箭矢后面是赵逋凌厉的眼睛,她的手心冒出了汗。

    他想杀自己?

    赵逋状若无意的把箭矢挪走,手指摸索着弓身,好似不经意的说:“听说你身手不错,爬树上墙易如反掌。”

    阿从神经有些绷紧:“那倒没有,就只会爬树。”

    赵逋轻笑了一声:“开溜的本事也不错,今天让朕看看你的本事。”

    阿从不解,装糊涂道:“什么本事?罪女不明白?”

    赵逋目光往猎场中心点了点,下巴也上扬,显得倨傲又讨人厌:“你,去那里。还不懂吗?”

    阿从假笑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陛下,不至于吧?陛下仁慈明主——”

    如果手上有一把刀,她真的在这一刻有想手刃面前这个男人的冲动。

    赵逋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却威严,杀机满满:“你去不去?”

    阿从被他这么一下,反而冷静下来了,口中振振有词分析道:“陛下,除了自然死亡外,人总是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吧?”

    赵逋耐心进度条逐渐消耗:“你想说什么?”

    阿从小心翼翼的说:“要不然您还是一刀把我杀了吧?要不然这样也挺痛苦的,我是个没有痛苦忍受力的人。”

    赵逋看了她一眼:“你这么想死?”

    阿从竭力想要明白赵逋的话外之音未果,这是想杀自己,还是不想杀自己,她赶忙摇了摇头:“天下谁人不想活,陛下,我可想活着了!”

    赵逋没理她,直接推了她一把,后面立马有两个宫人把阿从身体一边一个胳膊腾空架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把她扔进了猎场。

    阿从刚跌入猎场,整张脸就扑在地上满满的沙土中,起身还没站稳就感觉身体被一股突然冲过来的一个人重新扑倒在地。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是一个男人的脸,他的头发和脸颊、再到脖颈上溅满了鲜红色的血。

    那人破烂不堪的衣服上也是血,瞬间就被在围场边等待的宫人上来就几个人一起把尸体拖了下去。

    完蛋,阿从觉得自己好像晕血。她有点头晕眼花,脑海里一直浮现刚才那个流血的死去的男人的脸。

    长相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好像是二皇子。她父皇的那个第二个儿子。

    阿从这才转身,往围场里在沙土里正在尖叫奔跑的人群里打眼一看,这些被捉弄当作猎物的奴隶,是辅氏皇族的人。

    阿从往立在场外置身事外的始作俑者赵逋望过去,这个恶魔。正好和赵逋的视线对上,他嘴唇张了张,冲着她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阿从仔细的分辨出来了,他说她:“笨蛋。”

    混蛋,阿从的怒气在体内的血管不断升腾。但她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把赵逋大卸八块时,就被突然涌过来的马群和地上拥挤的人踏在了沙土里。

    粗粝的沙土把她的脸蛋割了一些密密麻麻的伤口,鞋子陷在沙土里往靴口灌了不少沙子,像注了铅迈不开腿。眼前到处都是抬起又落下的马蹄,扬起的黄沙蒙着眼睛,落进头发。

    嬉笑声不断的从马上拿着弓箭的人群里发出,像是稳操胜券,十分乐意捉弄人。阿从和辅氏的其他一些人,在马群的追赶下不断的奔跑,像草原上被鬣狗追击的羊群。

    阿从把鞋子脱了,反手就把鞋往马背上的人身上扔,也不知道砸住了谁,赢得了一声美妙的谩骂声。她光着脚在猎场里面躲闪箭矢和马群,夕阳越落越往西边走。

    她像一只穷途末路的羔羊,被赵逋冷淡的在场外注视着。

    阿从越跑越觉得没意思极了,马上有个人的鞭子反手就要落在拥挤在一起的猎物身上。她忽然伸手拽住那人的鞭子,借力蹬着地就上了马,握着鞭子反手就紧紧勒在那个人的颈间,还有一只手上边拿着一块有尖角的石头放在那个人的太阳穴上,化主动为被动掌握了主动权。

    马群的其他人纷纷被阿从的这一举动骇住了,其他人纷纷勒住缰绳在原地打转,阿从手间被扼住喉咙的那个人挣扎了几下,不敢轻举妄动,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音。

    马背上其他的骑者有人高声呵斥道:“大胆!快放开你手中的鞭子!”

    阿从不动声色的重新观察了下马群里的这些人的服饰装扮,确定手中的这个人质身份要比其他人高贵的多。她在地上跑的时候就已偷偷的在观察,擒贼先亲王。她早就盯上了手中这个人。

    她紧了紧手中鞭子,余光看了眼立在猎场外还在岿然不动的赵逋:“叫陛下过来!我要见陛下!”

    阿从手中的这个人质被鞭子勒的直翻白眼,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手上轻轻的比了个手势,其他人见状赶忙叫人:“去!让陛下过来!”

    赵逋面色平静的走进猎场,站在离阿从的那匹马一米多的距离。

    阿从见他来,看着他道:“停下这种游戏!”

    赵逋的面庞隐在逐渐昏暗的天色里:“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凭你手中不敢杀人的要挟吗?”

    阿从把鞭子又勒紧了一分,勾唇道:“陛下,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人?”

    赵逋向她走近,朝阿从伸手,淡淡道:“下来。”

新书推荐: [HP]霍格沃茨的鸟宝宝 拯救世界从制造第四天灾开始 风吹西面 轻点跳,全是坑 我欲逢春 落*******迷 乌鸦嘴师妹她运气爆棚 一品女官 喜欢你,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