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夜犹豫着不敢上车，谁知道他是不是另一个贺凌风。
石川纯把手机亮给云夜看了一眼，云夜便上了车。
“车里有屏蔽装置，快把身上的东西停了。”
云夜停下了身上的装备，脖子上突出的青筋还未下去，眼睛依然赤红，却说了一句石川纯怎么也想不到的话，“原来贺凌风一直在担心的事是你，你是Ace，你在这里想做什么？想掠夺这座城市？”
“他都要抓你了，你还在替他担心这种事？”
“这是两件事，”云夜身上的肌肉发酸，调整装备进入松弛按摩模式，“我会帮你和老师解决那些人的问题，你不要对这座城市出手。”
石川纯冷笑，“你帮我们解决，多久？这些人等了几十年，要他们等到什么时候？”
“我现在不能跟你说准确时间，但我会一直陪着老师帮你们，尽我的全力。”
“你已经将权限交了出去，怎么帮我们？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云夜的眼睛恢复了些，看着石川纯，“我一个人就是一整个城市建造队伍，你只要有物资，一年内我就能给你造一个安全区出来。”
“会被发现，那些人不会被世界接受。”
云夜沉默了下，“那就不被接受，相对制衡就可以存在。”
“无法相对制衡，那些人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是怪物，这个世界不会选择共生。”石川纯直视前方，车速已然很快。
云夜没办法反驳石川纯的话，只能表达自己的决心，“就算我交出了通行证，我也是Night，我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你当Night时没有肃清过感染区？”
“有，但没有肃清过活人。”
“让他们等死就不算是肃清活人了？”
“人类能力有限，时间来不及，并非我们想这样。”
石川纯瞥了一眼云夜，她身上经络已经恢复，说话神情严肃冷静。
“确实来不及，所以在你找到共存的方法前，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云夜不满得皱了眉头，并没有说服他，她知道，这诺亚方舟起初就是牺牲了很多人建造而来，这些遗留的人类对已建成的安全城市虎视眈眈在情理之中。
“我会让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城市居住。”
“合法的城市。”
“嗯，合法的城市。”
石川纯不屑一笑，“我会一边抢夺城市一边等着。”
“抢夺城市可以，不要再伤人，不准再用任何病毒，如果伤了人我会立刻暴露你们。”
石川纯很意外，“你不在乎这座城市属于谁？”
“城市监管有能者居，这一直我们在前线默认的规矩，地球拯救计划组并不干涉这些，我也是。”
“可是贺凌风在乎，而且非常在乎。”
“我知道，但我现在帮不上忙，所以不打算插手。”云夜说这话的时候手指深深抠住了裤子。
“你们不是恋人吗？怎么回事？”
“已经不是了。”云夜的手指抠着大腿，很疼，“但你不准再试图伤害他，如果他有任何事，我一样暴露你们。”
“好，我会用其他手段夺得A市。”
“你夺不走。”云夜淡淡说了一句。
“是吗？”
“嗯，他很强，比我们想象得强得多。”
“确实，今晚超出了计划，估计很快他就会发现是我的车接应的你。”
车内静默了一会儿，云夜看着窗外，突然开口，“人类太固执了。”
“嗯？”石川纯没听懂她的意思。
“没人愿意听我说话，都不愿意相信我。”云夜微微皱着眉头，表情十分无奈严肃，可说出口的话又这么天真。
石川纯看着她，不自觉伸出手，在差点碰到她的时候收了回来，接着勾起了嘴角，“如果人类可以这么简单就沟通，哪来的战争？”
“我知道你有想保护的人，但你的方法错了。”
“你现在是在试图跟我沟通？”
云夜转过脸看着他，“嗯。”
“呵。。”石川纯的轻笑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带着嘲讽的味道，“你还真是天真，这么多年的前线工作还是没能懂这个世界的运作规则？”
“我懂，只是不理解，我想改变。”
“哼，想当英雄啊。”石川纯的脸色越发难看，甚至蒙上了鄙夷之色，“Night，这个称号的意思不是黑暗中行进的意思吗？”
“嗯，但目标是光明。”
“Light呢？发现光明解决不了问题，才有了Night不是吗？”
云夜看着他的眼睛，深邃又明亮，“你对计划组很熟悉？”
“比你想象中熟悉得多。”
“Light告诉你的多还是你查出来的多？”
“一半一半吧。”
“你的目的达到了，放过Might吧。”
石川纯的目光猛地变得凌厉，“我做什么了，放过她什么？”
“她的通行证被破解了，应该是你的人做的吧。”
“那又怎样。”石川纯的口吻很是随意。
“我知道你们恨她，我也不喜欢她，但她很多时候都无从选择。”云夜看着脚下，话说的诚恳，“如果把她送进监狱，那不公平。”
“我没直接杀了她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石川纯有些不耐烦了。
云夜依旧看着自己脚下，并没有去关注石川纯的脸色，“你知道Might的含义吗？”
“一切皆有可能？”石川纯的口吻在嘲笑。
云夜摇摇头，“这个名字是为了提醒Might，有可能正确有可能错误，无论正确与否，身为Might必须做出决断。”
石川纯的心脏只一瞬间揪紧了，但下一秒就恢复了冷漠，“那又怎样，总要有人为这些事负责。”
云夜看向他，“这不公平，你也伤了人，她这次一定会被处分，前途也毁了，你不用赶尽杀绝吧。”
石川纯瞥了云夜一眼，“看不出来你心这么软，和你在前线的雷厉风行差别还挺大。”说这话的同时，石川纯在想，Light一开始就知道她可以利用，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单纯又天真，容易被利用。
“这不是心软，而是客观事实，既然对错在这个时候毫无意义，为什么不把时间和能力放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比如……”
“建立新的居住地，恢复物种，别再……”云夜的手再次握紧，“彼此伤害了，我们是为了拯救地球才出现在前线，可你们却不停得制造事端，浪费了时间。”
石川纯看着低头攥着拳头的云夜，胸口突然发闷，“生命的时间有限，我想让他们早点过上正常的生活。”
他看到的渴望太多，绝望也太多，他不想再等了。
“我们在努力，一直一直，我们的生命也有限，我们也拼尽了全力，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们呢。”云夜的呼吸有些重，放在腿上的拳头握得很紧。
石川纯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