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你的生辰八字吧？”
“记得。”
周许拿出一张纸让詹詹写下来。
只是扫了一眼，他便开始揉额头。
“和之前不一样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两人是高中同学，找人问詹詹的生日对他而言并不是难事，所以他很早之前就算过詹詹的八字，并没有算到被抹杀这件事。
他看了看一脸茫然的詹詹，又看了看纸上的八字。
半晌，他拍拍脑门。
“我知道了，事情已经发生改变。”
詹詹依旧迷茫。
周许的表现像是算出她命里不该有此劫，但她所了解的事实似乎不是那样。
难道她本不该死，但自己做了什么造就了死亡结局？
随后她又开始自我检讨。
真的需要到依靠玄学的地步吗？
她应该相信这个所谓“清理垃圾”的言论吗？
可是再仔细一想，她都去过另外一个世界好几次了，还有什么是不能信的？
她原本不相信玄学，此刻想法在慢慢改变。
普通人无法验证神明是否存在。
对于他们这些新时代诞生的年轻人来说，对神明的信仰更像是一种在传统习俗长久影响下养成的习惯。
信与不信难以言明。
他们相信世界有神就和相信霍格沃兹存在于世界一样，虽然不确定性很强，但是敬畏之心还是有的。
“回到刚刚说的平行四边形。”
怎么又回到平行四边形了？
周许随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抽出一条金色的流苏旗子。
“这是你做法事用的？”
詹詹又开始她天马行空的想象。
改命果然还是得靠玄学。
“不是啊。这是我之前cos道士用的。”
“……”
所以到底是不是道士啊？
她默默撤回一颗“敬畏之心”。
“这不重要，我只是要用边边的这个流苏给你解释一些事情。”
周许捏起一条吊穗流苏顶部的珠子。
“你看这个头，它是每一个人的起点。”
“底下的这些长度差不多的线则是同一个人做出不同的选择后分化出的不同人生。”
“最终，在同一个节点结束。”
他把手作剪刀状，移动到流苏底部。
“也就是在同一处位置截断，然后在截断的位置把这些线一块再绑起来”
“虽然它们之前是分开的，但在截断之后将成为一体。”
“绑起的操作相当于整合数据后归纳到同一份文档里。”
“在这个文档里，时间不再具有意义，你全部的人生只需要用一串数据来呈现。”
“其他的‘你’会看到彼此的人生，更准确来说，你们会再次经历一遍彼此的人生。”
“等你们一块从人生的终点回到起点后，你们才会真正融为一体，最后被永久封存起来。”
话说完，他把流苏放到桌子上。
“所以我现在是已经在经历其他人的人生了？”
詹詹没有完全听懂他的话，但也了解了大概。
“不，还没到那一步，你现在是个BUG。”
“BUG？”
“就是你这条线和某一条线缠上了。”
他用手指在旗子的一条流苏里拨出两根金线，然后将这两根金线缠绕在一起。
绕着绕着，两根变成了一根，长度较其他线更短些。
“据我所知，你的这条流苏确实会在某处提前截断，不过你和另一条线缠在一起了，所以没被截到。”
“没被截到？”
詹詹的双眼睁大。
“意思是我会没事？”
周许抿嘴摇头。
“不，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有一些不确定的事情，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在另一个地方经历了什么才能判断。”
“你算不出来吗？”
周许闭眼抑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
“算不了。”
“什么都知道的话，我早就升维了，还能在这和你面对面？”
说起来也是，他怎么可能全知全能。
光是他现在说的这些东西就已经给詹詹带来了足够的冲击，再了解多一点恐怕她会直接摆烂，任由高维生物将自己当成蚂蚁随意捏死。
“啊，好……”
詹詹欲言又止，想起自己现在说话要小心一些。
她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
“那个，就当做是在谈游戏。”
“恩，明白。”
周许很快领会她的意思。
“我最近刚玩了款游戏，是个解谜叙事类的游戏。名字叫《完美之家》，呃，为什么取名叫完美呢？因为那个……家，对，是家，那个家非常完美，是我这个普通人所向往的。”
“而完美之家的主人公，我们暂且称呼她为……小……小美，恩，小美。”
看着詹詹这副绞尽脑汁避开“定向抓取”的模样，周许弯曲食指，按着自己的嘴试图挡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詹詹这边在认真地比划自己在平行时空的经历，临场编了个通过睡梦回到过去寻找真相改变未来的游戏剧情。
整个过程相当流畅，周许没有提出一句疑问，看起来也是听得明明白白。
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自己不做游戏策划真是可惜了，什么也没准备张口就能来。
“小美现在需要回到过去找到一开始伤害她的黑衣BOSS，但是三回都没找到有效线索，所以我现在有点卡关了，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你听明白了吗？”
周许点点头。
“我知道了，是你的目标错了。”
“错了？”
“恩，黑衣BOSS你是找不到的。他和小美没有关系，他是超自然的存在。”
“超自然”三个字给詹詹的大脑来了个重击。
“超自然？不会是什么时空管理局之类的设定吧？”
周许微笑，打了个响指。
“Bingo！”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沟通方式，简单且快捷明了。
原来第一次穿越见到的那个男人是负责清理掉她的人。
“你确定吗？”
“我确定，因为我玩过另一款游戏……名字叫《普通之家》，里面有个支线剧情，我遇到了小美，这一切是小美告诉我的。”
周许在这个世界遇到过完美世界的詹詹。
“为什么你能开启支线剧情？”
为什么周许会遇到完美詹詹？
“一般来说，我应该忘记这件事的……可能因为我比一般人聪明吧。”
周许用手指关节轻叩桌面的符纸，提示詹詹。
“所以能够记住一般人无法记住的事情。”
詹詹知道为什么了。
他们都无法在平行世界里留下痕迹。
而周许的职业恰好让他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超高灵性，使得他能突破限制记住了不该记住的事情。
“那……小美和我一样吗？她找你帮忙了？”
“不一样，我只见过她一次，大概只能遇到她一次。她确实是找我帮忙，但不是让我帮她，而是帮你。”
“帮我？”
詹詹挺直了背靠前。
“为什么？”
周许把刚刚缠在一起的两个金线中的其中一条拉直了，使这一条线和其它线的长度看起来一样。
“她说让我帮你避开黑衣BOSS。我之后还找人问你的八字算了一下，你的未来本应只有一种可能——一种不需要让人担忧的可能。但如今变了，我也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
“她到底是让我帮你还是让我害你。”
周许指着金线。
“结局未定，显然，留下来的机会只有一个，到底是你的还是她的，也许要看你接下来的行动。你肯定做了什么影响到《完美之家》的剧情发展。”
周许的声音很平稳，却让詹詹感到头皮发麻。
她与另一个“她”会有一个人活下来。
按照周许前面的说法，那个活下来的人本该是她。
而完美詹詹的请求却让她的未来陷入危机之中。
“可是没理由啊，她是个生活幸福，事业有成，还……”
拥有着爱自己的人和她爱的人。
也许是因为他们，所以完美詹詹想要获得那个活下来的机会？
没有人会放弃来之不易的美好人生。
“那我该怎么办？”
不过，她同样拥有机会改变未来。
“也许她真的想帮你也不一定。既然你和我能再次见面，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就算小美没找我帮你，你也会来找我。”
“别忘了，是你先联系我的。”
周许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让詹詹的命运发生改变，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完美詹詹说的帮忙确实是真的有效。
虽然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好过坐以待毙。
“来自普通之家的小丑去到完美之家是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的，那么会不会是找其他人帮忙就行了，比如我……呃，小周？”
周许擅自给这个世界的詹詹取名为“小丑”。
此时“小丑”微微皱眉后，没两秒就接受了这个称呼，并告知周许另一个世界关于他的事。
“小周也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他难道不应该和我一样聪明吗？”
“呃，你们不是一个领域的人才。”
周许一下子来了兴趣。
“哦，有变化？这个小美倒是没说过，你说说看。”
“完美之家的小周在北城大学读物理。”
“……”
房间短暂安静了几秒。
周许眨眨眼，咽了咽口水，消化着这个事实。
“北城大学？你确定吗？不会是北城青鸟之类的吧？”
他提出了詹詹曾猜测过的问题。
“应该就是北城大学，我记得你高中物理成绩还挺好的。”
詹詹仔细回忆似乎有他考过第一名的印象。
“呃……”
周许抬手咬了一下手指，呆滞了几秒，开口道：“我突然理解你见到小美的心情了。”
他似乎对自己现在的生活也不太满意。
“不要伤心，你现在的工作也挺好的，风水师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比给别人打工好多了。”
科学也好，玄学也罢，学什么不是学呢？
詹詹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
“考北城大学的话，家里的族谱得撕掉从我这开始写吧？”
詹詹闻言收回了手。
这安慰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