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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远方

    进了帐篷,诗亦将随身物品放下。

    账内没什么装饰,只有正对门墙上贴着一幅彩色的佛家画像,最正中是火炉,睡的地方是个简朴木榻,铺着毡毯和被褥。

    周雪娇感叹:“原来藏包就是这样,也还好,不像传闻那样有什么气味。”

    诗亦抬眸扫了眼,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比起其他景点明码标价,走进去却是酒店大床房布置的特色帐篷,这里倒让她有些返璞归真的感觉。

    阿桑送来几块热毛巾,将托盘重重地放在桌上,瞥了她们一眼,挤出一句生硬的汉语:“你们先休息,夜宵好了会端来。”

    “你等下。”周雪娇唤住她,从粉色鳄鱼皮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的纸币晃她面前,“喏,给你的小费。”

    诗亦注意到少女颊腮闪过一抹灰青,唇瓣嗫嚅,极有想要骂人的意思。

    她走上前,从周雪娇手里接过钱包,又将钱重新塞了回去。

    周雪娇摸不着头脑,喉咙响了两分,“给钱还不高兴?谁招她惹她了?!”

    诗亦笑笑,她们确实很讨阿桑的嫌。

    阿桑前脚刚走,周雪娇立马尖叫出声,拉着诗亦右手翻来覆去看,喋喋不休问:“怎么回事?”

    见诗亦没有吱声,周雪娇眼珠子瞪得圆溜,噗嗤笑道:“不会是刚才看帅哥看傻了眼,连被烟头烫着都没感觉吧?”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诗亦,你这不是还会脸红心跳的嘛!”

    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可不是诗亦的性格。再伤,时间和新人总能治愈。

    诗亦是周雪娇高中同桌兼死党,当初可是见证了不少狂蜂浪蝶对她的围追堵截,死缠烂打。奈何诗亦就对高她们一届的校草江超上心。

    虽说两人最后也到了结婚那一步,可惜,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诗亦与江超的婚姻仅仅维系了半年就以和离收场。

    诗亦这次来西藏,与其说是来找她,不如说是来“逃难”的。

    诗亦不理她,走过去将帐篷的门帘放下,用一旁的圆石墩子压好,打开行李箱找了件干净长T准备换上。

    “每次你在我面前脱衣服,我都觉得你是在勾引我。”周雪娇眨巴眨巴眼睛,望向脱成三点的诗亦。

    穿衣显瘦,脱衣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加上肌肤雪白,真真是难得一见的尤物。

    至今还记得高中开学,初见她时的韶光惊艳。

    这个女人直接在自己心里重新定义了何谓之美人。

    阿桑再回来时是给她们端夜宵,一锅滚烫加了牛肉粒的奶茶,一碗炒米,一个银盘子里堆着羊肉和刚烤出来的青稞饼,很香。

    “你先吃。”

    诗亦拿起烟盒打火机,抬腿往外走。

    “刚学会抽烟,你可悠着点,抽不死你!”周雪娇一边喊着,一边大快朵颐。

    诗亦没回话,只是朝前去了。

    草原上的夜有些凉,月亮冰盘似地悬在深蓝的天幕,星星格外多,格外亮。静下心,还可以听到羊懒懒地啃食夜草的窸窣声。

    她靠在越野车上,打火机光芒微闪,曳曳耀出一朵橙色火花。

    流水般的风声里,几个汉子架起篝火烤着羊腿,火光映亮了左侧男人英俊的面容。

    男人从腰间抽出把藏银做的小刀,一片片切肉吃......

    有些零碎的片段又在脑里浮现......

    将杯子重重的掷在吧台上,她凑近酒保,“我要看牌子。”

    酒保侧目,她不是这里的常客,此刻,脸上还有几分与本人完全不符的玩世不恭。果然,人都不可貌相。

    酒保从吧台下拿出一台平板,墨绿色的界面上有着众多名牌,颇有皇帝翻绿头牌的意思。

    烈性的威士忌后劲十足,她不知猛灌了多少杯。眼睛已经不听使唤,无法聚焦,一众名字里,倒是有个有意思的,“远方”,她轻笑,难不成诗与远方当真有缘?

    她依靠在吧台边上,按酒保的提示晕晕乎乎的注册了会员,缴了会费,在这期间,她有很多机会停止这种荒谬绝伦的行为,但为什么要停止呢?她内心疯狂叫嚣着:去他妈的爱情!

    很快,一个身穿工作服的男子走近,他与酒保交接确定,最后才将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小姐,我扶您出去。”酒吧的散灯打在他的脸上,这是一个长相很干净的男人,真是可笑,这样的地方,以这样形式出场的男人,她居然会用干净来形容。

    她伸手,他接过。要怎么样都无所谓。

    出了酒吧,周遭一下变得安静,凌晨的风有些刺冷,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直到她看到手机屏幕上江超发来的信息:“好聚好散,往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仅有的一瞬清醒被酒精麻痹,谁需要前夫的帮忙?!

    她双手搭上他的脖颈,媚眼如丝,“去哪?”他笑了,露齿而笑,又是该死的干净,“附近有五星级酒店,开车?”

    “我不会开车。”驾照考了五年,却很少用到,坐车可比开车省心多了。

    恍惚间,他低语道:“你不会不要紧,我会就行。”起初分明就是正常用语,经他一转倒成了内涵段子。

    这个点,等在酒吧街的的士很多,他将她抱进车内,而她则像一般情侣那样靠在他的肩上,街道的灯光已经调暗,司机沉默寡语,这条街的客人,无外乎醉酒与假装醉酒两种,懂的都懂。

    他将手伸进她的衣服,她知晓,却不阻止,确实,时至现今,还有什么中止的必要?

    怎么进的酒店,已记不清,她跌在床上,而他欺身压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接一个的热吻,不得不说,这个“远方”很懂如何取悦女人……

    悠悠转醒,太阳已经很高,头痛欲裂,转身看到了还在熟睡的人,她翻身起来,不打算玩“酒后失常”那一套,只是身旁这个男人,某种意义上讲也只是陌生人,交流可以省略。快速的穿戴整齐,准备离开,身后的男人也醒了,“要走了?”

    犹豫再三,她还是回头,“嗯,昨晚很愉快,谢谢。”

    她的故作轻松让男人失笑,“不客气,我也很愉快。”他说的云淡风轻。

    她推门要走。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诗亦。”

    “失忆?”他饶有兴致的重复,或许她确实想失忆,正常找乐子的人不会在清醒后黯然。“那便忘记昨晚的愉快吧。”

    不再言语,她走出房间,离开酒店,天很蓝,太阳刺眼,这世界就是这么可笑,作家的诗与远方意境深远,而在她这里,诗与远方的遇见不过是荒谬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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