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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可能

    人生的离合悲欢,大多时候,都在同一时间空的不同地点悄然上映,又无声落幕。

    宋佳明在宋灵坠崖的几月后,如愿以偿,问鼎高位,几乎到了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

    然而就是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命尽昨日,驾鹤西去,匆匆无言。

    估计连宋佳明自己都未曾料到,自己气数尚存却命数已尽。

    宋家的葬礼,声势浩大,虽不到举国同丧的程度,但哀荣是不会少的,宋夫人敛了亡夫的荣光,站在场内,接受着一干人等的弯腰鞠躬,应酬附和着熙熙攘攘,前来吊唁的政圈名流。

    席露独自前往,这样的场合,她不去,多少不合时宜。

    年近八十的宋夫人,人前端和可亲,人后却淡薄寡情,她与宋佳明谈不上琴瑟和鸣,这样商业又政治的联姻能做到相敬如宾已算极致。

    她不爱宋佳明亦不爱宋灵,对两个外孙女更算不得亲厚。她的淡淡处之成就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漠漠,若无必要,不见胜过相见。

    同一天,诗亦接到叶青的信息:江超醒了。

    昏迷了近半年的时光,这半年,于江超而言无疑是难熬的,于海淑华而言,更是度日如年。

    好在,也仅仅只是睡了半年。

    诗亦心里替江超高兴,这大概是最近以来唯一能让人感到些许快慰的事。

    病房门口,堵满了昔日的同事,相隔甚远都能听见笑语欢声,江超在局里,出了名的为人好,现在大病初愈,病房自然是人满为患。

    海淑华与叶青迎面而来,满脸的笑意。

    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与人正面冲突,正要转身回避,却听见海淑华出声:“诗亦来了啊,进去坐坐吧。”

    她转头,带着该有的礼节,“阿姨,好久不见。”

    江超的病倒叫海淑华温婉从容了不少,没有了先前的跋扈,她也不是不能相处。

    疾病,能消磨一个人的意志,此点,确凿无疑,但某些时候,确实也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诗亦进到房内,江超内心的狂喜,无法掩饰。

    其实,他知道,她来看过他几次。

    处在昏迷之中的人亦对外界有所感知,不是绝对的沉睡,而是无能且又无力的挣扎,在无边的黑暗里,所能动弹的,唯有思绪,纵然使出全力,也睁不开眼睛,更指挥不了躯干。

    叶青替她搬了张凳子,放在床边,她坐下,朝着江超缓缓一笑:“过来这边有事,听叶青说你醒了,顺道来看看你。”

    江超微愣,原来不过是顺道。

    “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即便是顺路,也总比全不在意的好。

    他的体格向来很好,警队的体测年年能排进前三,医生也只说,若一切检测正常,配合复健,不出半月,他便能恢复如常。

    叶青将苹果削好递给他,他淡淡地笑着道谢,客气有礼却也疏离有距,这半年,他不是不知道,除了海淑华,叶青也是衣不解带地照顾,只是,有些事,强求不得。

    这样的道理,叶青也知道,这半年,她也学会了不再勉强。

    手机的震动将一室的静默打破。

    是周雪娇。

    医院的妇产科被八卦记者围堵得水泄不通,不知是哪里放出的消息,此处有爆点,绝对震天。

    电梯满仓,诗亦只能选择步梯,下到二楼,与全副武装的阮雯文撞在一处。

    墨镜丝巾,帽子口罩,一张脸,包裹得空隙全无,若不是她主动发声,有谁能认出她来?

    阮雯文抬头,看到诗亦的瞬间,突然笑出声来:“看来今天是修罗场。”

    有人故意设计,将她们召集至此,只是不知意欲何为。

    既然阮雯文也收到消息,来到这里,那么,消失了许久的人是否也会到场?诗亦的心,开始忽上忽下。

    “算了,明天的头条,C位也应该是我。”阮雯文取下武装,颇有英勇就义的架势,说实话,这样的手段,都是阮母年轻时玩剩下的,她从小看在眼里,根本毫无畏惧可言。

    “一会你默默的看着就是,少蹚这趟浑水。”她径直朝着妇产科走去,想着一探究竟,而诗亦则默默跟在她的身后,木然无语。

    一时间,闪光灯咔咔作响,聚焦四点,产检出来的楼彧,一直作陪的远方,火速赶来的阮雯文,当然,还有默默尾随的诗亦。

    直播间内,炸开了花。

    一众吃瓜群众化身瓜田里乱窜的刺猹,看热闹不嫌事大,直言不够刺激,想看原配吊打小三,最好血溅当场,一尸两命。

    阮雯文与远方的订婚,在外界还依旧作数。

    这样的话题,在这个社会始终拥有着经久不衰的热度。平日里压抑自我的人群似乎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宣泄情绪,是常态也是病态。

    楼彧“吓得”花容失色,梨花带雨,紧紧靠在远方的怀里,只是,她散发的消息,她找来的记者,始作俑者,她“怕”什么?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远方搂着她,力排众议,挡掉了一个个迎面撞来的话筒,面对种种发问,唯有“无可奉告”四字。

    阮雯文与他四目交接,随即会意一笑,没有言语,也紧跟着退场,记者的围堵也暂告段落,主角们的照片具体清晰,现下要拼的就是各家编辑胡编乱诌的能力以及印刷厂刊印的速率。

    诗亦与阮雯文同车,一路上,两相无言。

    “你们怎么回事?”静默了许久的阮雯文终究沉不住气。三个人的局已经够为复杂,现在可好,四人行的事,她着实应付不来。

    诗亦证证,尚未从先前的场景中回神,他仅仅是瞥了她一眼,随即便将楼彧越搂越紧,与她擦身而过。

    “我这未婚妻的虚名,迟早要摘掉的,到时候‘退位让贤’,你和楼彧到底谁来继位?”阮雯文轻笑起来,见过的荒唐事不少,这一件倒是叫她开了眼。

    不过,消息不胫而走,于解除婚约却极为有利,合创日渐颓势,阮父阮母早就想跑路了,更不愿她与远方再进一步,现在再出了这样的丑闻,正中他们的心意,解除婚约倒是顺理成章了。

    “你也看到了,自然是楼彧。”诗亦苦笑,分别数月,失联数月,现如今,千百种解释也变得苍白无力,就算有机会再开口,也只会收效甚微。

    况且,人总是先入为主,心中有了论断,旁人再如何辩解,也再难去更改替换。

    人,只相信最初的相信。

    诗亦上楼,想要做简单的收拾,远方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她需要做的,就是走得干净。

    门开的一瞬,拥吻的男女撞入眼帘。

    她的脚步,略微僵住,只是,先前的刺激犹在,现下就没有过度的惊慌。

    她没有说话,想要绕开,却被远方一把拉坐下来,他凑过来,唇上还残存着浅红,是楼彧喜欢的玫瑰色,知晓他意欲何为,诗亦别过头去,挣扎着要走。

    “我只说一次,留下来,一切都不会改变。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他淡淡地说着,波平如镜,毫不在意。

    诗亦转头,看着他,静默许久,而他直迎她的目光,微扯着笑意,等待着她的答复,楼彧则倚靠在他的怀里,浅浅地笑着,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恕不奉陪。”

    “诗亦,你和莫修然做的事,我都可以忍,你又有什么不能忍的?”他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除去升高了几分,辨不出是愤怒或是其他。

    诗亦微叹,轻得仅有自己可知。

    再解释什么?告诉他,自己是为人利用,事先并不知情?

    还是告诉他为了报莫修然的两命之恩,选择放弃出首告发?

    “不管你信不信,游戏泄露,抄袭的事,我确实一开始不知情。”

    远方冷笑了一声,手掌游移在楼彧光滑细嫩的腿上。对她的辩解嗤之以鼻。

    她在想什么?难道他会立即将怀中的美人抛弃,再度回归自己的怀抱?

    可笑又可悲。此刻,会或不会,于她而言,意义是等同的。

    这是一个死局。环环相扣,环环难解。

    顿了顿,她缓缓说道:“格措远方,下次再见,你就只是席尘远了。”她转身,东西也没有再收。

    或许最初来这,根本也只是想见他。

    她离去的背影如此坚决,不留余地,在她转身的那刻,他的脸色陡然阴沉。

    她就这么走了,不愿意再多做什么解释,只要她再多说点什么,他真的会信。

    现在这样,仿佛做了错事的仅是他一人而已。

    他还在期待什么?汪仲宣已经传达得明确且直白,他却还抱有一丝幻想,然而,人只是特意上来与自己撇清关系。

    楼彧抚上他的脸,凑近前去,“她叫你什么?”几乎是一瞬,他将她推开,冷冷开口:“滚。”

    楼彧重重地跌在座椅上,她不怒反笑:“也不知道对孕妇轻点。这可是你的孩子。”

    远方盯着她,神情阴狠,仿佛下一瞬就要拧断她的脖颈,“需要我提醒你吗,我和你,哪来的孩子?”

    “开个玩笑罢了。”又是这人畜无害的甜笑,楼彧的眼,狭长而狡黠,实在配不上这副面容。

    “你今天的表现,勉强合格。合创与朵漫的合作,我们再议。”

    “要么今天签,要么永远别签。”远方将合同扔在桌上,自顾地点燃了烟,他的烟瘾,在数月间翻倍递增。

    楼彧的脚步停驻,她转头,饶有兴味地看向他,面前的猎物,依旧没有完全屈服,解决了阮雯文,收拾了诗亦,首战告捷的她好胜心愈发强烈,想要一鼓作气,降服眼前即将服软的他。

    “要我提醒你吗?”她仿着他的语气,缓缓出声:“现在是你求我合作而非我一定要与你合作。”

    当初以合作为诱饵,不过是想增加控制他的筹码罢了。

    他越不愿屈服,她越想征服。

    “你以为,你抄得很彻底吗?”

    “什么意思?”楼彧觉察出微末的不妙,却也稳住了语气,佯装着轻快。

    “没什么意思,要么,合创与朵漫合作共赢,抄袭,我可以不计前嫌,要么,我们静观其变,看最后鹿死谁手。”

    就在这一瞬,她方恍然大悟,她以为的掌控,空而无当;她以为的首战告捷,不过是自以为是,席尘远,从未低下他高昂的头颅,表面的顺从不过是缓兵之计,今日之事,她以为主导权在己,事实上,她又曾主导了何事?

    不可一世的想法究竟是大谬不然,到底是谁利用了谁?

    楼彧嗤笑,看来,确实遇上了劲敌。

    “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要你的俯首称臣。”

    “你知道的,你想要的,永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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