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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你

    诗亦将团子哄睡,小夜猫子睡得很晚,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故事,总只能听到一半,即便如此,他依旧乐此不疲,循环反复,期待着自己下次入睡前能听到结局。

    莫修然带着酒气,进到屋子里,一贯保持清醒的人,难得醉酒一次,总要做点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事。

    张嫂送来醒酒汤被他推到一旁,诗亦闻声寻来,才到门口,便被他一把拉住,抵在墙上。

    “今晚我不想再一个人睡。”他的呼吸带着酒精的气味,缓缓吹在她的脸上。他的唇离她很近,近得几乎没有距离,像是在试探。

    “你醉了。”诗亦轻轻的开口,启唇的幅度极小,控制得恰到好处,与他的近在毫厘。

    莫修然笑出声来,他确实有些醉了,“你和我在一起,总是这样,冷得很。”

    他拄着身子,分开了彼此的间距,转身之际,诗亦却拉住了他,轻轻地凑近,主动吻了上来。

    张嫂识相地撤离。

    他将她横抱起来,走到房内。

    深灰色的床微微下陷,他伸手去解她的衣扣,诗亦没有拒绝,她的身份,不该拒绝。

    莫修然的眼中,跳跃着烈焰,诗亦的顺从,酒精的催化,都让他的激昂有增无减。

    他紧紧地、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霸道地困住她,想要强硬地攻击她的脆弱。

    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每次面对她,心中的渴望就更深一分。那种空虚感,从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消失,反而渐渐强烈,甚至到了让他失控的地步。

    他的吻突然变得急促,变得毫无章法,他扯下领带,脱去了上衣,想要更进一步,只是,所有的热情在见到诗亦捏紧的拳头之时轰然倾泻。

    他全身一怔,停住了所有动作,直直地坐起身来,朝着诗亦淡漠地开口道:“诗亦,你这样子有意思吗?你这样和英勇就义有什么区别?”

    诗亦跟着他坐起来,继续褪下外披,继续凑近。

    “你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抗议,我还没有沦落到要勉强一个女人。”莫修然将她的手拂下,语气嘲讽又苍凉,只要他愿意,随时都有年轻貌美的名媛等着献身,实在不至于要去勉强。

    “你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好,我可以改。”她不平不缓地说着,没有过多的情绪,“或者,我可以给你自由,你也可以去找其他女人。”

    他转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她的面庞,带来丝丝凉意,“你还真是大度。”

    早就知道留下的不过是驱壳一副,但真正面对的时候,锥心刺骨的痛依旧让他难以忍受。

    “你用不着战战兢兢,以后,我们依旧各睡各的。就算担着虚名,你也要是我莫修然的妻子。”

    浴室响起水声,莫修然一腔的怒火需要被及时浇灭,诗亦退出房去,留给他一室的清净。

    ......

    疫情的关系,国际航班渺渺无几,莫修然与使馆交涉,包了机,终于赶在圣诞前夕回到法国。

    莫里埃高冷,不近人情,却很喜欢团子。慢慢地,她对诗亦的偏见自然也消除了不少,他们的家庭,看似美满和睦,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点男女间的偏爱。

    莫修然换了多把钥匙,终究打不开诗亦的心锁。不过,若只是维持一段婚姻,那也不是极其必要。

    巴黎的冬天很冷。

    这样冷的夜里,她总是静静地看向窗外,游离的目光似乎在寻找某个身影,仿佛一闭眼就能看见无比想念人出现在门前,轻声地问出一句:近来可好。

    将杯中的红酒饮尽,诗亦站起身走向床边——只有睡眠才能暂时阻止她脱缰的思绪。

    掀开被子钻进去,有冰冷的硬物,硌得背后微疼。

    打开灯将床上的东西拿起,夺目的光线扼住了人的呼吸。

    眼前璀璨耀眼的项链,正是经典六角形的Emerald Cut,妖魅神秘的祖母绿,晶莹澄透的钻石,美如梦幻。

    这个顶级珠宝品牌的创始人Harry Winston曾在发布会上说过,If I could, I would attach the diamonds directly onto a woman’s skin.

    玛丽莲梦露也曾在《Gentlemen Prefers Blonds》唱道,Talk to me Harry Winston, talk to me.

    莫修然的礼物,还是这样的昂贵,也还是这样的冰冷。

    诗亦将其放进一旁的柜子,心口的冰霜依旧坚固,或许,她真的有些铁石心肠。

    她不需要他温暖的怀抱,这漫漫的长夜,她想一个人熬。

    一年后。

    远方挂断电话,轻揉眉心,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只是片刻的光景,就感觉车速慢了下来。

    “怎么?”他睁开眼,只见前方拥堵着人群。

    “是新年倒数的人。”司机回答道。

    远方微微一怔。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一年。

    分离让时间变快,思念却让时光流缓。

    公司在欧洲的事务现在由他分管,席露对他的决议向来支持,没有过问其他。

    “我下去走走。”他示意停车,拉开了车门。

    外面下着雪,虽不大,却寒气逼人,人群热闹,多是成双成对。他独自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静静地听着新年的钟声。

    不远处的她是否也在等着最后的倒数?

    他轻轻地对着风,在最后的钟声敲响时不自觉地开了口:“我很想你。”

    这样的温情,连他自己都有些无措。

    可惜,伦敦的风不解风情,不懂相思,凛冽如旧。

    他拿出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熟悉的号码,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曾想过挂断。

    这样的夜晚,大概会扰人清梦。

    伦敦与巴黎,不算遥远的距离,他却从未去看过他们。

    对于他而言,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不远就好。

    “喂。”轻柔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他们曾通过几次话,谈的大多是团子,就像老朋友一般,谈天气,谈不着边际的琐事,就是不谈敏感的感情,淡淡如水。就连通话的时长都不算太长,经常只是一杯茶的工夫。

    “睡了?”他问。

    “没有。”诗亦微笑,“你知道我向来睡得晚。”

    他的来电,她有些意外,他的处事,谨慎而有分寸,前几次的通话都选在白天,大多避开了莫修然在家的时段。

    团子去了莫里埃那里,莫修然因为工作的缘故,去了里昂待命,游荡一遭,最后还是做外交官的命,不想妥协也要妥协。

    “在做什么?”

    “看小说,张爱玲的。”

    “《倾城之恋》?”

    “嗯,反反复复,读了几遍,刚刚又看到,流苏对着范柳原说,‘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

    他淡淡一笑:“我更喜欢《色戒》。”

    “你倒是会挑。”她拖长了音,语气里有暧昧的嘲讽。

    “电影拍得还可以,”他声音的笑意更浓,“其中几句台词至今还有些印象。”

    “哪几句?”

    “易先生说,你人聪明,赌牌倒不怎么行,王佳芝说,老是输,就赢过你。”

    她沉默,不知怎么接话。

    “伦敦下雪了,”他转头,看向路灯下回旋的雪花,“巴黎呢?”

    “嗯,也在下。”

    仿佛是彼此都辞穷,却又不知如何结束,于是都静静地听着电话里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呐呐开口:“如果忙,就先挂吧。”

    “不忙,”他制止了她,“如果方便,我明天想过来一趟。”

    “明天?”她一愣。

    “我来看看团子。”他干脆地开口,“回头见。”

    “团子不在...”她犹豫的声音终究没有快过他挂线的速度。嘟嘟的忙音传来,电话那头已经无人在听,她缓缓地开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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