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亦有些证证。

    他消失的这几日，都在忙离婚的事？

    手中的离婚协议，曾有那么些时候让她梦寐以求，现如今握住却让她心中一紧。

    莫修然的突然放手让她一瞬间无所适从，她突然有些不懂他了。

    “看来有人想通了要放手。”周雪娇瞅了一眼协议条款，撇嘴道。

    莫修然的转性，太突然，太决然。

    诗亦拿起风衣，准备出门，既然当初是他一定要娶，现在就算要离婚，也一定要明明白白。

    莫修然似乎凭空消失了，无声无息，莫里埃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外交部的玻璃幕墙是透明的，她坐在会客厅，抬头就能看见楼下来来往往的车流，蜿蜿蜒蜒。

    她从不曾主动来找他，对于她的到来，莫修然的同僚无一不感到意外。

    但是，她非找到他不可，一定要找到他。

    似有视线落在身上，诗亦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伊丽莎白姣好明丽的容颜，从表情来看，她认识自己，并且不怎么欢迎。

    伊丽莎白又盯着她，打量了数秒，才缓缓走近对着她道：“方便聊会吗？”

    她甚至没有用什么称谓。

    诗亦点头。

    伊丽莎白带着她来到顶层的咖啡厅，这个点，大多人都有公务在身，休息室空空荡荡。

    伊丽莎白开门见山地道：“诗小姐，我想你不会因为公事而来。”

    她的直截了当里带着几分不客气，诗亦索性点头：“不错，我来这里，为了点私事，我找我先生莫修然。”

    伊丽莎白道：“听说你要离婚了？”

    诗亦：“你的听说还真准确。”伊丽莎白盯着她，浅浅一笑：“希望你快些签字，不要妨碍了别人追求莫。”

    看得出来，是妨碍了她对莫修然的追求。

    诗亦一笑，不以为然地道：“我不知道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来与我说这样的话，但是，你管的也太宽了。”

    看样子，莫修然并不在此处，诗亦起身，不想与她多费唇舌，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只能默默暗恋的可怜人。

    伊丽莎白停止了言语攻击，只是淡淡地道：“既然你找不到他，就说明他不想再见你了，对吗？”

    诗亦不语。她承认伊丽莎白的推断正确无误。他如果想要她找到，绝不会电话关机，到处不见人影。

    既然他存心躲避，她也无计可施。

    这样明白的事，竟需要旁人梳理提醒，当真是昏了头。

    “这似乎与你无关。”她露齿一笑，不愿败下阵来。

    伊丽莎白还想再说些什么，诗亦却没给她留有机会，径直出了门去，离开了外事办。

    风雪将歇，巴黎的夜晚悄然而至。

    诗亦没有开车，的士司机误以为她是前来旅游的游客，七拐八绕地带着她在主城干道绕了数圈。

    诗亦早就看穿，却不去制止，现下，她的心空空荡荡，也不知要去哪里。

    她看向窗外，巴黎圣母院就在不远的街区，她叫停了司机，下了车，循着钟声而去。

    今天是开放日，教堂对外开放，虽受疫情影响，游客量骤减，但终归是有人的。

    诗亦没有进去，转而朝着后方的钟楼走去，是卡西莫多撞钟的塔楼。

    远远的，她看见莫修然站在那里，她走近，缓声说道：“有些人想躲是躲不掉的。”

    莫修然没有回头，只是身子略微一怔，随即他开口道：“还记得高中毕业晚会的话剧表演吗？”

    “记得。大家都说，你长得这样好看，不该演卡西莫多。”

    一个天生俊朗的人怎么扮得了其丑无比的怪胎卡西莫多？

    “谁让演埃斯梅拉达的是你。”他还是笑意不减。

    “莫修然，为什么？”诗亦缓声问着。她不知是该释然还是该伤感。

    “诗亦，我想做你的卡西莫多却弄巧成拙。现在，是时候让一切回到原点了。我还你自由，你去找他吧。”

    “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如果非要一个理由，便是我想通了。”他淡淡地说着，不想直接面对他。

    “莫修然，你就是这样，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起初不择手段，现在又搞什么大爱成全？”她有些生气，气什么？她也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她能平静地接受这一切，那她就不是他所熟悉的诗亦了。

    钟声再度敲响，仿佛是卡西莫多最后的祷告，他缓缓地沉声说道：“你当然可以怨我，可以恨我，反正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不会再相互打扰了。”

    他与她最好的时光，早就定格在了多年以前。

    听着他这样说，诗亦都脾气再也压制不住。

    “你还真是个混蛋。”

    她将离婚协议从包中取出，快速地签下名字，扔还给他。

    莫修然弯腰捡起，这样的形态，像极了弯躬致歉，他没有迟疑，转身，徒留下一个背影，渐渐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以前，他从来不会给她留下背影。从来都是他看着她走。

    这一次，终究是不同。

    诗亦折返，也没有回头，至此，他们应该真的会像他所说的那样，像两条平行的直线，再无交集，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