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包

    难题于是又抛给了黎淮。

    回答谁都不对的两难局面,如果说是他,就是编排领导私生活作风,潜规则下属;如果是自己...傍上顶头上司,还不如直接从FC扫地出门来得痛快。

    于是她笑嘻嘻地回答了他的上一个问题:“我想吃蟹黄小笼包,海市的水产这个季节刚刚好。”

    四两拨千斤的装模作样。

    方时序面上不动声色,双手十指交扣,慵懒妥帖地搁置在膝盖上,仍然冷淡非常:“那做完工作再去吧。”

    出乎意料的轻飘飘放过了黎淮。

    两人没再搭话,黎淮找空姐要了今天的鹏城日报,翻到内页才看见配图竟然有些眼熟,仔细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正是昨天对接的那个客户,宋呈。

    不出意外的还是报道他做慈善的善行,有媒体采访,问他在公益遍布鹏城每一个角落的时候最喜欢这里什么地方。

    男人略带诙谐的回答道:“北山区十字街道,因为那里的砂锅粥最正宗。”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一路上黎淮都很安静,除了她由于吃过飞机上早餐打算去卫生间补妆的那个时候。

    低声跟方时序说了句“借过”,本以为他会让开,男人却八风不动的稳坐如钟,甚至在她忍住脾气抬脚跨过的时候绊了她一腿。

    两人的座位并在一排,与走道对面的邻座间隔了一层帘子。

    于是,其他人并没有机会窥见这狭小空间里的动作。

    黎淮跌坐在他身上,一手勉励攀着他的肩膀,另一手扶在座椅边缘,惊异的目光交汇间,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处于安全感一只撑在地上,一只不成体统地勾在男人被深灰色西裤包裹住的小腿上。

    不合时宜的,尖头银色的高跟鞋在足尖晃荡,然后随着飞机倾斜的角度,落在地上,鞋跟触及铺着地毯的机舱,发出沉闷的声响。

    方时序突然有些后悔方才一时兴起的举动。

    他动作依然克制,只绅士扶住黎淮的手肘,眼底云雾腾涌。

    黎淮也同样克制住大骂他流氓的冲动,等到站麻了腿,才成功说服自己是咎由自取。

    她想跑,慌里慌张起身,然后熟练的道歉。

    多年流连花草丛中的经验和直觉告诉她,如果这个时候不退反进,折进去的只会是自己。

    她整理好自己,然后面不改色的到洗手间再次补好蹭掉的红色,等到双颊的不正常热度散去,才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回到座位。

    方时序没有再为难她,但不妨碍她心底狠狠地、狠狠地给他记上了一笔,只等着秋后算账。

    接下来的洽谈和指导她都随行,行程虽然赶,但没有预想的劳累,跟着听了几场报告,倒是受益匪浅。

    只是不管怎样,明明笑起来明媚的人却始终冷着张脸,除了公务,基本不再与他说一句话。

    于是第二天的夜里,黎淮刚从浴室里吹干头发抹好精油,就收到了那个头像一片白色的人发来的信息:

    【十分钟后一楼。】

    她下意识想装作没看见,但没过一分钟,又一条信息跟着发来:

    【蟹黄汤包,算是赔罪。】

    黎淮突然觉得翻身农奴把歌唱,资本主义终究要向广大工人阶级低头的扬眉吐气让她提起兴致想去看看这个从头到脚黑透了的人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不愿意气势上输了,她回了个【好】。

    在松垮的连衣裙外面套上笔挺的西装,她骨架太小,在硬挺的布料包裹下更显清瘦,喷的依然是同一款香水,独属于她黎淮的味道,不容替代的印记。

    一头柔顺的头发变成松垮的麻花辫,才方便突出一边的脖颈,已经不记得从何处看到的,这个动作是对亲密关系的暗示作用。

    她总是这样,抹不去的好胜心,总要让人服输为止。

    到楼下的时候,方时序站在一边,手机里还通着电话,远远见到,便低语两句掐断连线。他依然是白天那套整齐的西装,但因为不是正式场合,脱去了西服外套,转而搭了件羊绒的风衣,他骨架挺括,撑得衣服格外利落好看。

    黎淮向前跑了两步,低着头极其自然的把自己的手放进了男人的口袋:“好冷,”

    她抬头看他,然后补了一句:“还是你这里暖和。”

    酒店大堂里,欧式水晶灯的光影在玻璃间流转洒落,影影绰绰投射在她的面容上、衣衫里,随着风动而微微摇晃,朦胧昏黄。

    方时序冷淡的注视着她,眼底的雾却浓得怎么也化不开。

    良久,他略带着分寒气的手才伸进衣服口袋,和她手背相贴,却又礼貌的各安一隅。

    两人并肩走过海市的弄堂小巷,不远也算不上近的一段路,靠的不远也不算太近的两人。

    空气中有淡淡的桂花香气,不比市中心,民住的街道里并不热闹,反而冷清。

    天冷了,白色的水汽随着呼吸在寂寞的夜里蒸腾,淡淡的,惶惶然。

    方时序说的店铺就在弄堂尽头,门面并不算大,但好在精致小巧,哪怕这样的晚上也不乏食客耐心等待。

    两人找了门口的一方小桌,点了一笼蟹黄的,一笼荠菜的。

    蒸笼下的大锅烧水滚烫,弥漫在小小的店面前,莫约十多分钟,伙计上齐了菜。

    “吃吧。”

    他说,于是先动了筷子。

    黎淮不甘示弱,先在小碗里用筷子分开面皮,带烫人的汤汁流出,才沾了沾醋,就着勺子里的汤水一道送入口中。

    “这样好吃,”她依然笑着,夹了一筷子送到方时序嘴边:“你也尝尝。”

    暖气腾升的包子铺里,两人的气氛却僵得可怖。

    方时序却没有拒绝,扣住她的手腕,然后不紧不慢从她碗里拿起匙羹,下唇恰恰好对上她淡淡余下的口红印,将那筷子的包子送进口中。

    黎淮避开眼神,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之间微微颤抖,触电般的感觉从腕间送到手臂,她不自觉松开了手里握着的筷子。

    落在石板地上,落在她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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