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林西醒来吃过一些东西后,想出门转转,长时间卧床休息她的肌肉缺乏锻炼,就连站着都双腿发抖,从床到门口短短的距离都无能为力。

    陆母和珊珊好言劝说让林西不要着急,日子还长着,林西被劝回了床上,因为无聊,一会儿开始犯困,打起哈欠,睡着了。

    一直到日落西山都没有醒过来,陆焕卿担心她醒过来只是一种错觉,又或者是偶然醒过来一次就沉睡下去,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要不是御医信誓旦旦地保证林西只是累了,现在能够醒过来就是没有什么大碍,他还扣着御医不给回去。

    林西的手动了一下,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他急忙坐在林西的身旁,紧张地看着她,不放过一点儿动静。

    林西睁开双眼,下午睡得很舒服,伸了个懒腰,抱着枕头闭眼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奈何肚子不争气,发出“咕咕”的响声。

    饿着肚子睡不好,她干脆起来打算吃点东西再睡觉。

    她一坐起身,撞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她名义上的前夫。

    他的脸比之前瘦了许多,眼里都是疲倦,见到林西醒来的霎那间眼前一亮,眼底的喜悦藏不住要溢出来。

    “我让厨房熬了点粥,你刚醒,太医建议先吃点流食,后面身体好些我再让厨房做些你喜欢吃的。”

    他往林西身后放了一张靠垫,让她靠得舒服点,从食盒里面端出一大碗粥。以防林西醒来,粥一直都在小厨房里面热着,勺一碗粥到小碗里面,温度刚刚好。

    林西以为他是将粥递到她手里让她自己喝,没想到陆焕卿拿着勺子,竟是要一口一口地喂她。

    她吃了两口他喂的粥,实在是不自在,开口道:“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你最近不是公务繁忙吗?你去处理事情吧,有什么事情让玉桂过来就行了。”

    陆焕卿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继续手中的动作,“我今日不忙。”

    她在这种不自在的感觉中喝完了一碗粥,打了个饱嗝,别说,玉桂的手艺真的是有进步,连熬的粥都那么好喝。

    他收拾林西吃完的碗筷,然后离开。

    林西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说些什么。她还没有庆幸多久,陆焕卿就端着一盆水进来,在林西的错愕中,拧好毛巾,准备给她擦脸。

    她下意思地侧头避开,他眼里闪过几分失落,“我还是洗澡吧,身子有些难受。”

    她躺着的几个月估计都没有洗澡,每日都是用毛巾擦拭身体,虽然她没有感觉到不舒服,但是一想到自己那么就没有洗澡心里就膈应。

    “我已经让玉桂去准备热水,你等一会儿。”说完将毛巾递到林西的手中。

    浴桶中灌满熬好的草药稀释后的热水,屋内已经用木炭热过,现在京城已经步入冬季,人们都穿上了冬衣,她披着一件外衣,没有感到一丝寒意。

    林西坐在浴桶中,玉桂不停地往林西的肩膀上浇热水,鼻子间萦绕着草药的香味,她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公子预料到你醒来想洗澡,但是太医不建议,担心你身体虚弱,寒气入体,陆公子就向太医讨了方子,水中放入熬好的草药做药浴。他一回来就嘱咐我在屋子里放上好几盆炭火,这样一来,屋子里暖烘烘的,小姐洗澡的时候就不会着凉了。”

    林西回想起三个月前的那天,短暂的吻。

    陆焕卿他现在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她不顾性命救了他的回报吗?

    因为一场意外她糊里糊涂地嫁给了他,没了记忆,身边的人都说是自己喜欢他。她没有记忆,产生强烈的不安全感的时候可以依靠的只有他。

    后来她的动心,有多少是受了原本就是喜欢他,这件事情的暗示。如今她记起来一切,她还会对他心动吗?

    诚然,她们相处的时间不多,嫁人时年纪小,他们至今都没有洞房。不论之前陆焕卿为何给她休书,她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需要时间好好理清她们之间的关系。

    今天睡得太多,她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随便拿了一本书开始翻看。

    陆焕卿推门而入,解开身上的衣物,从柜子里面拿了一套寻常的衣服在屏风后面换好。

    他朝着林西走过来的时候,她迟钝地意识到他平常也睡在这里。他自若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上了床,林西自觉往里面移动,留出位置。

    他不说话,依靠在林西身旁,若有若无的檀香围绕在周围,萦绕在她的心头,侧头跟林西一起看书中的内容。

    房间内灯火摇曳,林西拿书拿着手累,陆焕卿顺手接过去,一页一页地翻着,每一次都能恰好在林西看完的时候翻页。

    他今晚是打算跟她同一张床上睡了吗?

    她看不下去了,心头烦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今晚是要在这里睡吗?”

    “自打搬进这座宅院,除了平时公务繁忙,我一直都是在这里歇息。”

    难道她昏迷的日子里他们也是同睡一张床吗?

    陆焕卿看出了林西心底的疑惑,“玉桂白天要照顾你,交给府中的丫鬟我不放心,平日我都是歇在榻上。”

    为什么今天就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呢?

    “不知道玉桂休息没有,我让她再收拾一间房间,我去别处睡吧。”说完林西就要起身跨过他。

    他抓住林西的手,“为什么?”

    “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睡在一张床上不大好吧。”林西说的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低。

    他凝视林西,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柔声说道:“对不起,林西。当初事态复杂,我不想牵扯到你,才不得已而为之,不是我心中所想。那些都不作数,休书我已经撕了,我们还如当初一样好吗?”

    说完,他在林西的肩头蹭了蹭,林西身体僵硬,不适应如此亲密的行为,他的气息围绕着她,有些气闷,想从他的怀中挣脱,他意识到林西的意图,紧紧地抱住,不愿意撒手。

    整整三个月,她昏迷不醒,每时每刻他都在煎熬中度过,直到此时,他才发觉林西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他不能失去她。

    “写过的字,说过的话都不做数吗?”那她这三年来的等待算什么,从每次他寄信回来的下一秒她就在期盼他的下一封来信,拆开信封,上面的每一个字她都细细研读,字里行间没有一字一句是带给她的,三年来她都在期待、失望、期待的循环中等待,明明知道是他的特意冷落,还是忍不住抱有期待。

    三年后的一封来信,彻底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林西冷冷的声音让他升起强烈的不安,“两年前,二皇子和当今的圣上究竟谁能登上高位没有谁可以说的准,我既拜入当今圣上的门下,身家性命皆系于此,你姐姐嫁给二皇子,备受他的宠爱,若你我分开,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都可以安然无恙。”

    “陆焕卿,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问过我吗?你有问过母亲和珊珊吗?你自以为是地伤害了每一个关心爱你的人。母亲真的就愿意看你为了功名利禄不惜献出生命吗?还有,我是你的妻子,你有尊重过我,告诉我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吗?你以为我真的就稀罕你的”安然无恙”吗?”

    陆焕卿松开林西,手还是紧握着她的手不放,林西的话让他胆寒,他知道是他对不起她,“对不起,林西,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林西不愿意看见他目光中的祈求,偏过头,问道:“林南现在怎么样了。”

    “他府中上下都下了牢狱,估计下个月就有结果了。小北没有事,我已经将她送回了永州城,你家中其他人也都没有受到牵连,不必担心。但是你姐姐已经是二皇子的侧妃,府中人供述,二皇子谋逆,她也有参与其中。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流放。”

    林西心底是怨恨林南的,如果不是她的私心,她不会失去记忆,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我想见她。”林西说道。

    陆焕卿误以为林西还在介意他之前说喜欢林南,解释道:“之前我说的话你不要当真,我早已经不喜欢林南了,那天我说的都是胡话。”

    他抿嘴,手逐渐收紧,担心林西误会。

    林西抽回自己的手,“我只是想见她一面,我有些事情想问她。明天可以吗?”

    “你养养身子,过些日子再去可以吗?”

    “不行。”林西摇摇头,“我躺了这么多天,大夫都说了没有什么大碍了,出去走动走动,活动一下筋骨也总比闷在家里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清楚。”

    陆焕卿最终还是同意了林西明天去牢里看望林南。

    夜晚,林西最终还是不同意与他同睡一张床,陆焕卿最后妥协,从柜子中翻出已经收好的被褥铺在床榻上。

    次日一大早,林西起身梳洗准备去找林南。

    玉桂有事,端水梳头一干事宜都是陆焕卿在忙活。他们之间相识多年,同住一间屋子,同在一张床上睡过,他们之间培养的默契,不会因为林西恢复记忆就消失。

    陆焕卿担心她受寒,给她裹上里三层,外三层,活像一个粽子,在林西的拒绝下才没有在她的外面又裹一件斗篷,手上揣着暖手炉子。

    马车四周都封的严严实实的,座位和地面上都铺了厚厚的毯子,不透出一点风,她走路出了一点汗,如今坐在里面,感觉发热,脱下了外面的斗篷和棉袄。

    她觉得他对待她,像是对待正在坐月子的妇人,心中颇为无奈。

    关押林南的牢狱都是关押着重犯,平常是不给探监,谁叫朝中上下都知道陆焕卿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狱卒带领她们通过层层看管,到达关押林南的监牢前,将牢门的锁打开,放他们进去,而后退到外面看着,林侧妃是二皇子谋逆案中的重要犯人,不能有半点差池。

    地牢黑漆漆的,只有上方的窄窄的窗户透进一点光线,显得没有那么压抑。

    陆焕卿打点后,林南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中,里面还算的上是干净,只有一些异味。

    林南头发散落,几个月没有洗的头发干枯杂乱,她无论怎么打理都无济于事,脸上素净,长时间不见阳光,皮肤青白,大冬天的没有御寒的衣物,蜷缩在牢房的一角,身上只有一张破旧发臭的棉被可以取暖。

    林西看到林南的模样,五味杂陈,当年那个年轻美丽,骄傲有才的女子已经不复当年。

    林南多年没有见到林西,一眼没有认出眼前这位衣着华丽,秀丽端方的女子就是林西,但是她认得陆焕卿,仔细辨认,她的五官依稀有当年林西的影子。

    她开始癫狂地大笑,笑得岔气,停下来后说:“林西,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现在你看到了,我是一个阶下囚,你是高高在上的官太太,可以滚了。”

    林西没有理会她的话,解下身上的斗篷盖在她的身上,拿出食盒,摆出里面的饭菜。

    林南一把扯过身上的斗篷扔回林西身上,将地上的饭菜全部翻到,骂道:“收起你的好心,我不需要。”依旧如当年那般高傲,努力维持自己的体面。

    她不恼,将斗篷叠好放置在一旁,说道:“我们是姐妹,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今天我来看你是妹妹来看望姐姐。”

    林南冷笑。

    “我记起以前的事情了。”林西抛下一句话。

    林南错愕地看着林西,而后不以为意地笑了,“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要是没有我当初将你推下水,就凭你能嫁给陆焕卿吗,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当初的样子。”

    陆焕卿闻言,惊讶地看向她们两姐妹。

    “当年是你为了嫁给表哥才出此计谋让小北将我骗到河边,推我入水,你没有感到过一丝的抱歉吗?当年我掉入水中,失去了性命,你也不会感到愧疚吗?”林西质问。

    林南指着陆焕卿,“当年你不就是暗恋陆焕卿吗?每次赶在人家回家的路上偷看,你嫁给他不正全了你的心愿,我这样做你应该感谢我,如果没有我,你不过是嫁个一个乡野村夫,能有今天的位置吗?可以跑到这里看我的笑话,你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我说出是我将你推入水中,好在你心爱的的陆公子面前还你一个清白。”

    陆焕卿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全部都是林南一手所为,误会了林西这么长时间。

    “可是当年我并不喜欢他。”

    此话一处,陆焕卿不可置信地看向林西,眼里闪过一抹难过之色。

    “是你为了一己私欲让我嫁进陆家。”

    “你想如何?”林南问道。她压根一点儿都不相信林西回不喜欢陆焕卿,她如此惺惺作态不过是想在自己的相公面前博一个好名声,顺便来踩她一脚。

    “我想要一个道歉。”

    她的行为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这么多年下来,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但她需要一个道歉,给五年多的过往画上一个句号。

    直到林西她们准备离开林南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临走之前,林西将身上保暖的衣物和手炉都留给了林南,给了看守的狱卒银两,嘱咐他们好好关照她。

    “表哥他不会愿意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他一直都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

    表哥……

    林南将林西留下的衣物盖在身上,开始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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