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

    案子调查的越来越深,而开始被牵涉进来的程安,日子却过的安安稳稳,每日按时上校场练兵。

    有程安日日盯着,神策营也不敢懈怠,每日令牌子,巡逻上岗,井然有序。

    只不过此番赵尚书倒台,程家本就背靠周艳芳更成为了人们议论纷纷的对象。

    郭玉承带着李仇等在程安面前。

    “程大人,可有空。”

    程安杵着拐杖,道:“闲人一个,郭大人何必问。”

    “既然有空,不如练练手脚,比试比试弓射?”

    程安抬眸,笑着摇头,道:“郭大人骑射之数远近闻名,下官只是初出茅庐,前几日好不容易侥幸赢了一把,如今输了,恐怕手底下的人又要闹起来。”

    “哈哈哈哈。”郭玉承忍不住笑出声,道:“既然说是比试,便是你我之事,旁人自然也不会知晓。”

    程安本想搪塞过去,没想到郭玉承紧追不舍,只能答应。

    两人走到一处没人的射场,此处安静偏僻,鲜少有人。

    “程大人先来?”

    程安接过厚重的弓身,道:“郭大人可有彩头?”

    郭玉承嘴角泛开笑容,示意李仇。

    拿过一柄盛放在木盒内的锋利长刀。

    刀身轻薄,通体银白发亮,在日光照耀下,泛着淡淡光芒。

    “前些日子南边朋友送来一把银刀,得名师锻造,刀身锋利,削铁如泥。”

    程安伸手轻抚精细的刀鞘上复杂的纹案,质感厚重,但不坠手。

    眼底欣赏毫不隐藏,道:“这可是好东西。”

    “好东西没有良主,岂不是可惜。”

    程安眼眸淡淡,轻转手腕,道:“既然郭大人下了本,下官自然不能拂您的面子。”

    校场前一早便备好弓箭。

    郭玉承上前,拿起弓箭,伸手掂量,眼眸瞄准,粗壮的手臂筋骨尽显。

    “咻。”木箭破风而出,直至靶心。

    “好。”

    程安手掌拍合,眼底闪过欣赏,“郭大人箭术了得。”

    “哎。”郭玉承摆摆手,眸底打量程安,“关公面前耍大刀,程大人高抬。”

    程安抿唇,修长劲瘦的手臂接过郭玉承手里的弓箭。

    身形没有郭玉承高大颀长,更多是消瘦,周身气场仿佛一个文弱书生,若不是当初见他一箭射穿木靶,内城卫的人似乎都这么以为。

    浓睫微微颤动,带着身上闪过冷意。

    箭矢飞出,紧绷的弓弦发出阵阵嗡鸣。

    箭矢射落,不偏不倚落在郭玉承的木箭的旁边。

    鲜红的箭矢,紧紧相挨。

    力道不轻不重,看似没用力,却是四两拨千斤的力魄。

    他发现程安和他想象的很不一样,瘦弱的玩世不恭的少年,其实是隐藏锋芒的手段,可以骗过所有人,可眸间眼底流露出的暗光,都在告诉他。

    程安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郭玉承靠在一旁的木柱上,发觉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笑道:“程大人,看来这把刀,注定要入你麾下。”

    程安知道郭玉承是故意送他刀,不再客套,抬手接过。

    修长的手指触及凉意,郭玉承这礼物算是送到他心里,道:“多谢。”

    郭玉承摇头,道:“良刀寻良主,在下倒是幸运,成就一段缘分。”

    “它可有名字?”

    “你是它第一个主人。”

    既然礼物送出去,生杀予夺自然要交给主人决定。

    “形似飞鸟,灵巧精造,不如叫鸢。”

    “好名字。”郭玉承转动拇指上的扳指,朝程安迈一步,道:“程大人得了好刀,是不是也要请我吃个饭。”

    程安微楞,意外他的主动,恢复平日里的平常,道:“自然要请,郭大人想去哪里?”

    “锦绣楼。”

    程安眼底闪过一丝暗色,道:“郭大人好兴致,天色还没暗,便要去锦绣楼享受。”

    郭玉承撞了撞程安的肩膀,道:“论享受,程大人是行家,今日不过想来跟您来个不醉不归。”

    赵府出事,京城动荡。

    南疆也不太平。

    萧修远从外面进来,看着穆千秋困得趴在书桌前睡着。

    眼底触动,放轻脚步,拿过木架子上得大氅,披在她身上。

    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替她拨正凌乱的碎发。

    若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或许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南疆。

    一辈子都不用思考这些勾心斗角的窝囊事。

    心底不知为何,涌上一股按耐不住的情绪。

    偷偷的仿佛阴沟里的老鼠,阴暗的心思不见天日。

    穆千秋睡得轻,感受到身边的动静,便缓缓睁开眼睛。

    “多谢。”起身察觉到身上的大氅,猜到是萧修远帮自己盖上的,身上发冷,伸手往肩膀上拉了拉。

    萧修远见她脸色不对,伸手探在她的额头上。

    “这么烫。”眉头紧皱,道:“我去找大夫——”

    萧修远话还没说完,就被穆千秋拦住。

    “风寒发热,喝两碗姜汤就好了。”穆千秋脸色泛白,“说正事吧。”

    萧修远知道穆千秋的性子,僵持了一会,便妥协下来。

    收敛情绪,从袖口掏出一个纸条放在穆千秋的面前。

    “南疆告急,侯爷手里已经丢了一城一池。”

    穆千秋意料之中,拿过纸条,细心整理平整。

    “百姓们现在状况如何?”

    萧修远;“仗没打起来,百姓们听到风声后,也迅速撤离,没什么伤亡,不过有一点,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真假?”

    萧修远面色凝重,道:“南图将军之死,南疆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更多的是他死于非命,遭人陷害,辽源太后得知震怒,下了命令调查。”

    穆千秋点点头,眼底眸光流转,道:“萧太后想要的不过是军权平衡,南图身死,平衡打破,现在不调查出个替罪羔羊,倒时候南图手底下的亲卫,就算不反,也会跟辽军离心。”

    “我们要做回去的打算吗?”萧修远神色复杂,沉默许久问穆千秋。

    如今礼南王打下的铜墙铁壁,正在被一点点消磨。

    南图的死,已经成了前兆。

    勇毅侯不堪大用,穆千秋远走京城,南疆穆家如今却是无可用之人。

    穆千秋想了片刻,抬眸:“萧修远,你后不后悔跟着我?”

    萧修远皱眉不语,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梦话。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可以回南疆去,毕竟萧修泽还在那边,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也好——”

    穆千秋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修远打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真的。”穆千秋目光澄明,态度认真,道:“若不是跟在我身边,不管在南疆还是京城,想必都要比今天要好。”

    “穆千秋,你可真会惹我生气。”每次都是他不爱听什么,她就非要说什么,顶着风上。

    萧修远胸口起伏,上臂支着桌子,被穆千秋气的不轻,道:“从礼南王爷那代开始,我们萧家便世代效忠穆家,无论身处何时何地,这是家训,你现在跟我说什么好坏了。”

    穆千秋点头,眼角却闪过一丝无奈,道:“你也说是从我爹那一辈开始,到了我这辈情况转变,你也不用委屈求全,为了家规跟着我,对你不够公平。”

    “啪。”萧修远一巴掌派在桌子上,道:“公平?怎么,现在到了皇城脚跟,当了公主伴读,连你的护卫都看不上了?”

    穆千秋摇头,眼底是显而易见地疲惫,“你听我说,成王身死,太子软禁,有人暗中谋划,为的就是重现当年之事,调查当年之事,势必会入局,你有本领,心思细腻,无论何处都是可用之人,同你说破,便也没有别的意思。”

    萧修远气笑,喉结涌动,眼底带着嘲讽,道:“穆千秋,你的意思是自己去调查当年真相,抛下跟随你多年的兄弟不顾了是吗?”

    “现如今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危险。”穆千秋发烧发头疼,眼皮阵阵灼热,“等尘埃落定,我会回去,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萧修远一把扯过穆千秋的手臂,道:“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想活着回南疆!”

    萧修远性子急,但心也是最细,寻常人没发现的,他都会谨慎察觉。

    她选择会见离王,对南疆之事坐视不管,一切归根到底,都在往当年之事上靠。

    天下之中有力量卷动朝中局面的人,其实用手指头都能想出来。

    她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在等时机,在推波助澜。

    等朝廷乱起来,等当年的凶手自乱阵脚,就像当年礼南王被逼死一样。

    说别人是疯子,她自己还不是一样。

    穆千秋眼底闪过一丝黯淡,用力甩开被钳制的手臂。

    眼底淡然褪去,剩下深深的冷漠。

    “既然你都明白,何必在多问。”

    回南疆三年,穆千秋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夜夜噩梦缠身。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说不恨是撒谎,心底漠视冷漠,甚至会生出为什么别人不去死。

    若不是遇到程元帅程夫人,她或许真的会成为一个睚眦必报,被仇恨灌满的人。

    萧修远看着穆千秋冰冷的眼神,瞬间错愕。

    “王爷若还活着,绝不愿意看你这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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