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秦执跟着周博士进入实验室内部,便见偌大的实验室内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几排培养皿,也就是民众口中俗称的“人造子宫”。

    流动的液体在粗细不一的玻璃管内进行加温,玻璃管群多到让人眼花缭乱,全部采用特定的无害不易碎材料,人体胚胎发育所需的各种营养液便在这曲曲折折的管道内流转,而后被分别传送到这间实验室内的各个培养皿当中。

    秦执熟门熟路地在编号为36号的培养皿前停下脚步。

    实际上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来到这里了,从当初签署协议作出那个疯狂的决定后,他便会利用每一个下班后的空闲时间,隔着镍制的培养皿外壳,与那个在缓慢长大的小家伙进行“交流”。

    其实利用最新的人口繁育技术拥有一个孩子原本也在他和沈珈的计划内。虽然他们两个的婚约属于蓝星高层的政治产物,但由于蓝星人口的直线下降,每对夫妇孕育一个后代属于硬性要求,这是他和沈珈逃不开的责任。

    当初和沈珈订下婚约,二人同时到人口规划中心采集了各自的□□,按照原先的规划,他们会准备选择合适的时间让这个小生命降临。只是那个时候二人一致认为给不了后代足够的陪伴和关爱,才导致这个原定的计划被搁置。

    如今沈珈去世,原有的计划和责任作废,秦执却以个人名义使之得以延续。

    “走吧,你们马上就能见面了。”周博士见他垂眸沉思,和蔼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指挥着属下将36号培养皿推入实验室旁边的“接生室”。

    在温和的白炽光下,秦执颤抖着,按照周博士的指挥,用那只习惯了拿最新型闪击枪的手,为自己的女儿剪断了脐带。

    等到一系列的流程操作完,看着眼前那个同时凝结了自己和沈珈血缘的小生命,他竟然前所未有地在外人面前眼眶发红。

    一声洪亮的啼哭传来,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给小家伙检查擦洗,秦执就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颇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眩晕感。

    “起好名字了没?我们登记后要给孩子进行一□□检,因为法律规定培育过程中不能进行人为干涉,所以我们并不能保障孩子的健康。”一个穿着无菌服的女人冷冰冰地冲秦执解释,但抱着孩子的动作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听到孩子的健康还不能保证,一向运筹帷幄的指挥官大人显得有些紧张,眼睛一刻不离那个蜷缩在毛毯里的小人,听到对方的问题后连忙回道:“起好了,大名叫秦畅。”

    对方点头登记,而后取出整套的设备,动作熟练地将小家伙的胳膊从毛毯里抽出进行抽血。

    待针头刺入又小又嫩的右臂,小家伙反应了一会儿,才撇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秦执看得眉头紧皱。

    周博士看在眼里,拍了拍秦执的肩膀:“别紧张,只是正常的抽血化验,这孩子哭声这么响亮,你和她妈妈身体素质又那么健康,按照常理来说是不会出问题的。”

    听周博士提到沈珈,秦执的眸光黯了黯,而后看向还在抽泣的秦畅,眼底的温柔不加掩饰。

    /

    秦叔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事情从秦执带他来到这个地方就显得离谱了起来。虽然他一直夸秦执是个能办大事的人,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执有一天能突然搞一个孩子出来。

    虽然以秦执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可是孩子母亲呢?他今天好像没有看到有有工作人员之外的女性进入这间实验室?

    正当他一边纠结又一边暗含期待的时候,不远处又赶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秦叔定睛细看,认出来者是蓝山孤儿院前院长陈毓。

    陈院长今年六十岁,身体硬朗气质端方,从升降台上下来,朝四周看看,随后目标明确地朝秦叔这边走来。

    还未等秦叔开口打招呼,就听陈院长问道:“听小执说他当爸爸了,孩子呢?”

    秦叔直挠头:“合着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

    陈院长睨了他一眼,随后没好气地凑近低语道:“你以为小执为什么要瞒着你,我跟你说,这个孩子的母亲是那个已经去世的沈副官,沈副官生前什么来头,且不说军方有多少利益牵扯,就是单论这埃尔斯以外被沈副官得罪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这孩子的来路你我以后就装作不知道,这样才是对孩子最好的!”

    听到是沈珈的孩子,秦叔脚下差点一个趔趄,他可对那个女魔头太熟悉了,平常只要秦执在家,那个姓沈的女魔头隔三差五就要来蹭饭,每次蹭完饭还要找他家指挥官约架,两人每次打完都搞得家里一片狼藉,以至于后来秦叔看到沈珈,就开始琢磨家里哪件家具的寿命又到头了。

    “陈院长,还是您有远见,既然孩子的身份不能透露,那咱就当不知道,专心给小执照顾孩子。”秦叔乐呵呵地给陈院长竖了个大拇指,随即动作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压着声音问道:“可是小执为什么要和那个女魔头生孩子?”

    榆木脑袋,活该他一辈子打光棍。

    陈院长老神在在,正要接着说些什么,就见原本闭合的实验室大门缓缓打开,抱着女儿的秦执从里面慢步踱出。

    指挥官那向来冷硬的脸上此刻挂着温柔,手臂上的肌肉紧绷,抱着孩子的手却又刻意将力道放轻,陈院长和秦叔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怪异。

    陈毓连忙上前将孩子接过,掀开包裹的小毛毯一看,语气里满是惊喜:“哎呀老秦你快来看看,这孩子的嘴巴和小执小时候一模一样,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美女!”

    秦叔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看着一丁点大的小秦畅嘿嘿傻笑:“这还用说,小执那么好看,孩子以后能差到哪里去!”

    见陈院长来了,秦执内心悄悄松了一口气,虽然他这几个月做足了理论准备,可当周博士突然把这么一个小家伙放到他怀里时,他还是有一种手忙脚乱的挫败感。

    孩子六斤八两,在他看来却小的像一只小猫,而且抱在怀里软的好似没有骨头,让他总觉得会被自己弄伤。

    陈院长就不一样了,蓝山孤儿院历届的孩子都是由她一手带大的,有很多孩子刚出生就变成了孤儿,都是陈院长夜以继日带在身边抚养的,秦执就是其中一个,也因此和陈院长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小执啊,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你真正的亲人了。”陈院长笑着看向怀里的婴儿,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

    另一边,乔川市枫林路,两人宽的太阳椅大大咧咧地摆放在广场草坪上,巨幅太阳伞上镶着花边,沈珈带着墨镜往上面一躺,栗色卷发自肩头垂落。

    沈济州派来的两个保镖往太阳椅两边一站,酷似两堵肉墙,连头顶的光线都挡去了不少。

    沈珈才不管众人各异的视线,就这么美滋滋地在太阳椅上歇着,然而墨镜后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广场对面那家装修华丽的独栋小别墅。

    她继父一家果然出息了,她在这里煞有其事地躺了两日,发现一向抠门的张秉义居然破天荒地给自家请了保姆。

    不过人家现在高低也是乔川市的一个部长,独栋小别墅都住上了,请个保姆也在情侣之中。

    沈珈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正要派人继续去和周围的邻居打探,就见对面的别墅里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亲生母亲,荆萍。

    这个操劳了半生的中年女人显然也在物质的滋养下有了新的变化。一向打扮朴素的荆萍此刻换上了成套定制的修身裙,手上举着一把小巧的遮阳伞,往沈珈这里看了一眼,继而转过身往东边的停车场走去。

    这一发现让沈珈略感诧异,她以前不是没有暗中贴补过自己母亲,可是当她发现她给的钱都被张闻达那个社会败类拿去享乐后,就只会在衣食上对荆萍有所照顾,把原本的钱换成给荆萍的衣服和柴米油盐,总不至于再被张闻达拿去,可令她感到挫败的是,那些衣服首饰,荆萍一次也没有穿戴过。

    不穿就不穿吧,沈珈当时也没有多在意,她妈从小就没有多喜欢她,一家子的beta和妹妹一个omega,沈珈alpha的身份就显得格格不入。张闻达对她的恨意可以说来自于嫉妒,可她从没想通过,为什么荆萍作为一个母亲,也对她取得的成绩冷眼旁观。

    小时候,张闻达擦着线考试及格,会得到妈妈一顿丰盛的大餐作为奖励,就连妹妹手工的礼物都会被荆萍大肆夸奖,但是沈珈一个人单打独斗,靠着个人独立被军校录取、又在军方一路升职,所有的这些,荆萍反应都淡淡的。

    就连最后一次见面,沈珈说自己刚从一次激烈的战斗任务中休假回来,荆萍都没有关心地问过她一句有没有受伤。

    收起这些无用的思绪,沈珈朝着不远处的妇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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