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听见钢琴声,那舒缓的旋律,从大厅里传上来,我找到楼梯,遵循着音乐下了楼。

    大厅里的灯,亮得就像是要开某种大型的晚会。

    这里真的古怪,明明外面是白天,可这栋小楼却像在经历着夜晚,连长廊上,都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

    这里……这里有一个大的吊灯,就是从楼顶吊下来的,可为什么它也赶不走上面的黑暗?

    他端坐在黑色长椅上,纤瘦的手指本应该是长而笔直的,现在在那些琴键上,却是弯曲但不失力量的。

    这首钢琴曲,我早已不能再熟悉,只是我弹奏它时,从未觉得它有这样的美感,也从未有人这么评价。

    在他手里,这首曲子是确确实实的名曲,它能让人静下心,有时候,也有安眠的效果。

    这样的场景,或许有个人在旁边起舞会更好,只是这是不合礼的,而且……

    我心中一块坚硬的东西,它阻止了这些。

    “为什么会不按我的预期来呢?”

    琴声消下去,但依旧存在。

    “你试图做那种事,为什么要那样呢?”

    “或许,我们需要加大力度,却要用巧劲。”

    接下来,他的言语,我没有听清一个字。

    现在的琴声是坚定有力量的,虽然小声,就像一个倔强之人的自语。

    没有强迫我站在这里的,可我愿意为它驻足,刚开始,它没有这样的本事,而现在,它让我的心逐渐安静下来。

    之后,心里坚硬的东西,似乎是长出来枝条,或者说,是长出了芽,它们在不安分的抖动。

    我试图忍受,试图压抑,可它却好像长在了我最罪恶,脆弱,难以忍受的地方。

    我压制住呼吸,转身上了木楼梯,钢琴曲还是舒缓的,可我的心脏中,已经有什么在加快自己的撞击速度,我的脑内也一片混乱。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这个房间的,我只知道自己必须得赶紧站起来,像现在这样坐在地上,是绝不可以的。

    一张黄桌子在正中间,还有三四个小椅子在上面。

    我闭上眼睛,试图找回自己的清醒,我也要起身的。

    我还在挣扎,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过去一脚踹倒它们,把那些小椅子也全部扫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现在是完全起来了。

    “我来带你离开这里。”他说。

    “不,我绝不需要。”我说。

    我推开他,跑出门去,我在长廊上奔走,想远离他,可我看不清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混乱。

    “薇拉,小心。”

    “疯子,你放开我,你最好离我远点,我们绝不是一类的,我也绝不会和你一起。”我说。

    “薇拉。”

    “滚开,疯子,滚开。”

    “你最好听我说,薇拉。”他正抓着我的肩膀摇晃,声音里,是属于疯子的疯狂和兴奋,“那个人已经为你受伤了,他已经没有了能量,薇拉,现在,这里,除了我,除了我,没有人能带你离开这里。”

    “不,我绝不会依靠你……”

    “薇拉,你自以为不该和我一起,但其实,你只是个怂货。”

    “不,你胡说八道,与你一起会怎么样,我的内心深处早就知道,你欺骗不了它。”

    “薇拉,你相信吗?要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而你迟迟不醒,这势必会让斯丽叫来医生,而你父母也会知道的。”

    “至少现在,薇拉,至少现在,和我联手,我们出去。”

    “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我不知道楼下的钢琴声是否已经停止,为什么呢?是因为这片混乱吗?

    不用眼睛,我也知晓我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手心上,然后,他拉着我在前面狂奔。

    “我为自己粗鲁的行为举止,与思想忏悔,恳求神明落惩罚给我。”我在忏悔屋里闭着眼小声说。

    “薇拉小姐,在我看来,您的身体出现了点问题,我虽然昨天答应了您,无论如何都会让您见到迪达女士一面,可显然,今天并不是时候。”出了忏悔屋后,斯丽说。

    这次,是那位女士到我的小楼里来了。

    她打开了玻璃窗,虽然斯丽提出过抗议,但现在,她得听这位女士的,她带着我,我得以在廊上喘气。

    桌椅也已经在外面摆好,甚至还有甜点与果饮。

    “薇拉小姐,在您眼里,我会是一个糟糕的医生吗?”她说。

    “并不会,女士,您很专业,且有爱心。”

    “是吗?我喜欢听到这样的赞美,只是,我也有很多烦心的事。”

    “如果您想向我倾诉,我会乐意倾听的,女士。”我说。

    “当然,你也是个敏感,且有善心的姑娘。”她说,“是各种各样的烦心事,有小事也有大事,来自各种的,薇拉小姐,我想您会明白,这是真的,并不是在敷衍您。”

    “我明白。”

    “应对这些烦心事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不是吗?”

    “当然。”

    “就比如宣泄。”

    “或许我这么说,人们会想到无理去伤害别人,或是去做一些过分的事出来,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其实宣泄,也是有正确的渠道的。”

    “好了,薇拉小姐,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聊得很不错了,如果您有兴趣,我希望您这周内,会来找我一次,最好,我会在这三天内,收到您拜访的消息。”

    那位女士站起来,她现在会为我做一些表面的检查。

    “薇拉小姐,您最近有什么感觉不对劲的吗?”她说。

    “我……”

    “抱歉,女士,我觉得疲惫,我应该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了,只是那样一段路,我却觉得十分疲累,我十分抱歉,甚至是休息,都不能让我好受一些。”

    她停下自己的动作,看着我,“薇拉,你完全不用觉得抱歉,这不是一个错误。”

    “至少,您会有办法改善我的状况,对吗?”

    “是的,请相信我,薇拉。”

    她打开了玻璃窗时,斯丽已经站起来一会儿了。

    “女士,我觉得您应该为薇拉小姐做一个细致的检查,像这样能上门来做的检查,或许不能体现问题,您说呢?”

    “请相信我吧。”她说,“我已经跟薇拉小姐沟通过了,明天,她会接受一次全面检查的。”

    “薇拉小姐。”

    去送那位医生的斯丽回来了。

    “昨天,我们在亭子里遇见的女士来了。”

    “我下去见她吧。”

    “她已经离开了,急匆匆的,说还有急事做的。”

    “她来拜访的目的是什么?”

    “说是接受了迪达女士的恳求,来为她传话,迪达女士希望您能在晚间去拜访她。”

    “明白了。”

    我做完晚间的忏悔后,就去走向拜访迪达小姐的路,是那位好心的女士,带着我走在那一排排小房子之间。

    然后,她在另一边就是树林的屋子前停下。

    我向她道了谢就去敲敞开着的木门。

    “是薇拉小姐吧?进来吧。”

    “是的,打扰了。”我说。

    房间内里,是木板铺在了土地上,木板上的一些磨损与破旧能告诉我,它已经有些年头了。

    屋子里很干净,桌子与椅子碗柜都整齐的摆放着,与它的外观不同,屋内是较宽敞的,我前方凹下去的地方,是火塘。

    “不好意思,薇拉小姐,我在这里。”迪达说。

    我往前走去,还是一排抵着房顶与地面的木板,它将一个屋子一分为二,而在偏向右边一点的地方,留出了一个门的形状,铁盆毛巾,牙刷和镜子都在门边。

    我走进去。

    “晚间愉快,迪达女士。”我说。

    她粉红色的床放在对面,而桌子紧靠着木墙,她坐在桌前,是在抄写什么。

    “不好意思,薇拉小姐,本来我应该去拜访您,可领事禁止了我出门的自由,特别是现在,真抱歉。”

    “我才得说抱歉,迪达女士,如果不是我,您就不会受到惩罚了。”

    “哦,可别这么说了。”她歪头看我,“这并不糟糕,而且抄写这些规矩和忏悔录里的句子,有时候能让我得到新的思想,算是一件有趣的事。”

    “您自己找椅子坐吧,有趣归有趣,要是完不成,领事并不是好糊弄的,再加上我刚才沉迷于别的事物,已经大大缩减了要用在它上面的时间。”

    我在身后不远处,找到了一把椅子,然后将它轻轻搬过来。

    “真抱歉。”我说。

    “薇拉小姐,我真不明白,这并不是一件大事,为什么您却有种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的感觉呢?”

    “因为这本就是我的错,我在忏悔屋里忏悔了这件事,在晚间去忏悔屋前,我让斯丽帮忙找了些东西给您,请接受我的心意。”

    “薇拉小姐。”她又停下看我,“好吧,如果不是因为您要遵守那些规矩,我真希望我们能叫对方的名字,然后随意的说一些话,您说呢。”

    “好吧,但我已经压下要勉强您的那些念头了。”

    “哦,对了,今晚,我邀请您来拜访……”

    我们听到外面的雨声,从我对面的窗看出去,那些密集的雨滴已经在翠绿的背景上落下。

    “下雨了,您带伞了吗?我想或许您不会在这里过夜。”

    “不用担心,斯丽会让人带着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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