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今天,我很想很想拥抱你。

    ——— y的心事簿

    陈裳的计划原本待到元旦当天,但很不好,这并没能实现。

    老太太很喜欢她的画,这几天老人家笑得也多了,哪一个长辈会不挂念自己在外的亲人?陈裳能侦辨谁对自己好,老太太是她这个世上少数珍贵的人,所以她也一直尽自己的能力孝顺逗她开心。

    赵斯年最近挺忙的,要参加的会议和见面就不少。今天家里有聚餐,通知了阿姨会准时回来。

    陈裳自觉也留下来吃饭。其实这个家里,能一起吃饭的时间不多,赵斯年便于工作,有另住的地方,大多时间不会过来,而陈裳就不用多说了,她大学更是很少回来。

    陈裳轻轻关了门,正好看见樊适锦刚从花园出来,于是叫了声:“妈。”

    樊适锦伸了伸手,一旁有眼力见的阿姨接走她手里的花,拿去插瓶。

    “奶奶休息了?”

    “刚睡下。”

    静静等了会,见没什么吩咐,陈裳打算上楼回房。

    “工作还顺利?”

    陈裳撤回脚,说了句:“还好。”

    “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斯年提,他毕竟会用尽一切帮你。”

    陈裳皱了眉,声音平静地说:“哥有自己的事有忙,我这边都能自己处理。”

    “明白就好,别总处处麻烦他。”这话说得多直白,对子女说就像插刀子一样,但陈裳习惯了,明里暗里的话,听得多了,心里就不会觉得憋屈了。

    上回,临时撤资的事,如果要查,按樊适锦的手段,也能查到罗家公子跟她有点瓜葛,才闹成这样。

    陈裳不是不聪明,尽管外面的人觉得赵家人冷酷,喜好无常,搞得稀里糊涂人心惶惶的。但赵斯年出手是事实。她没说话。

    “过来陪我喝杯茶。”

    “好。”

    陈裳跟在身后去了茶室。她有一手泡茶的好手艺。老太太平时还喜欢茶文化,她小时陪在一起,照样子学了半吊子,她又是事事追求完美,也就练出了一招好手艺。这些年倒是没用了。

    樊适锦看着她熟稔稳重的将茶杯搁在自己面前,拿在手里转了转。

    “现在在楚城?”

    陈裳端坐着喝茶,嗯了声。

    “搞创作应该挺忙,不是轻松的活,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名气,网络上的又不一定为真,什么时候倒也说不准。”樊适锦抬眉,补了一句,“我这么说你可不要多心。”

    “没有,您说的有道理。”

    樊适锦道: “赵家毕竟家大业大,家里的生意比你现在安稳,女孩子就图一个安稳比什么都实在。”

    “抱歉,您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赌注么?”这么多年都是她自己一步一步挺过来的,陈裳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她并不认同,所以她反驳:“您当初一路走过来,绝不是就单单想着安稳,赵家能一手做大,走到今天的位置,您比谁都懂中间的不容易。”

    樊适锦一愣,继而看着她笑了。陈裳的性子她懂,她就是不肯听她的,她讨厌别人同她较劲,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我的确不会管你事业上的事,但你也别忘了你明面上还是赵家的孩子。”

    她充其量也是个赵家的孩子,明面上的。这是多么可怜的话,却像一把铁锤,不断敲击在她的心底,砸得粉碎不成样子。

    她所求的不过就一点点亲情,一点一点爱,可她所奢及的这辈子都没能得到,哪怕她已经卑微,忍耐。

    陈裳微吸了口气,平静地说:“我明白。”

    “这话我今天只提一遍,不要做没所谓的事,过去的就过去了,曾经肮脏破烂的一切,都跟你现在无关。”

    “您已经……”

    樊适锦打断,看她,凉声又带了些慑力,说:“是赵家亏待了你,还是怎么样,一定要翻那些陈年往事,找没有必要的人?”

    陈裳捏着茶杯,手微不可察地颤抖。这些年找覃泓英的下落,她一直以为瞒得缜密。但事实上,只是樊适锦没有点破。而那一切,都是肮脏破烂的,似乎她也一样。在这个家中,是格格不入,多余的。她曾经试着将过去慢慢放下,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可那些话那些暗讽,很早前就告诉她,她不是。

    “我是赵家的孩子么?”陈裳问。您是否有拿我当过赵家的孩子。

    樊适锦没回答,但是她说:“当年对外收养你,既然已经公开,你怎么不是?在赵家一天就要守规矩一天,我以前没教够你?”

    “斯年回来记得下来吃饭。”

    “好。”

    茶香弥漫,杯中未动的水,已经凉了。

    陈裳一个人坐了良久,室内温暖。

    她却心头淋了一场雪。

    那顿饭,吃得并没有滋味,陈裳觉得没意思,没意思透了。即使小年这天各个城市组织跨年活动,朋友圈发年度总结,微博上登相关热词条。

    当她收到一张照片的时候,她突然很想离开,离开这个地方。于是她改签了机票,来时没带行李,走时也一身轻松。

    赵斯年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突然离开,因为按照计划,他加班赶回来想带她去西郊澄清园,那里他抽时间安排了一周,组织了一场烟花秀。

    他记得以前那个独自握着仙女棒坐在栏杆上的小女孩。那个时候他想有机会一定要带她看一场烟花,盛大的,让她更喜欢的。

    但,没能实现。

    “我送你去机场。”赵斯年坐在大厅,见她从楼梯下来,站起身。

    陈裳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她刚看望了奶奶,她以为她会生气。但她说,想走就走吧,我只希望我的囡囡能够开心。陈裳眼里有一点点热,但是她并没有哭,她一贯不会哭。她拥抱了老太太,最后关上了门。

    老太太为什么对她好,因为她知道这个小姑娘小时候受了太多苦,她坚硬倔强,和当年的她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她可能做的还没有她那么好。

    陈裳靠坐在副驾驶座上,整个人很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和以前一样,给人一种不说话淡淡的疏远感。

    “不是说好明天下午走吗?”赵斯年开着车,在等灯时轻瞥她一眼。

    “反正都一样。”

    赵斯年停了一会,发起车子,还是说:“今天西郊有烟花表演,如果你在,”他顿了一秒,“还可以去看看。”

    “嗯。”

    他并不知道她其实不喜欢烟花。烟花耀眼,像绽放的花朵一样,但要比花还要美,可是一支仙女棒,最多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昙花一谢,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于黑夜。

    小时候第一个家,她偷偷趴在窗槛,天上砰砰散着烟花,风往衣领灌,她也不觉得冷,沉默地站在窗前,等天上散去,还有楼下,大人握着小孩子的手在舞长条的仙女棒。隔壁房间在争吵,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吵,总之声音很大。

    十三岁在赵家时,陈裳自己买了好多漂亮烟花,她也不知道哪个最漂亮,看旁边小女孩挑了什么,自己也装了一袋。

    “又不是小孩,有什么好玩的,一点稳重样都没有,别打扰你斯年哥哥。”

    后来,陈裳自己把那几盒一个人放了。

    她记得当时的心里很空,点燃一根又接着燃另一根。后面她真的事事不让人操心,独立也是那个时候扎根下的。

    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啊。

    回楚城,真的下了很大的雪,地上厚厚一层,树上缀着雪棉花。陈裳站在小区楼下,往上望去,窗户透着温暖的光。

    李隅不知道她回来,他们的消息还停留在六点零五分,他发给她网上取回来的猫爬架组建件照片。

    陈裳进来的时候,他正好研究完几篇关于保护技术的文章,出来坐在地上开始耐心组装,白色猫猫乖乖地趴在他身旁。

    很和谐温馨的场面。甚至有些过于美好。

    听到声音,李隅转头,有一瞬卡住,成了研发失败的机器人。

    “……你怎么回来了!”

    他看见她先是惊讶,有一瞬间眼底亮了起来。

    柔软灯光下这个场面,温馨的不像话。某一刻,陈裳突然觉得回来真好。

    有那么一片地方,原来是可以容纳她的。

    李隅放下手里的东西,什么都没想,过来拥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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