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幻想。对不起,是我过分了。

    ———y的心事簿

    陈裳彼时并不知道李隅来找过她。

    在她待的那家酒吧,他联系了潇蓓儿,到场的时候,只是陈裳人已经走了。

    他有点担心她,大晚上打车过来,前台服务员却告诉他,人不久前就离开了。

    李隅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他打破了他们之间的规则,所以她是要彻底离开了吗?可是转一想到,他们从来都算不上开始过。而是他此刻关心过头了而已。

    年少早期喜欢,往后一发不可控制,二十岁再遇见,却是这样的开场。他这一生,第一次爱一个姑娘,太失败了,整颗心被蹂躏到发痛。环境使人沉沦,李隅找服务员点了酒,迫切地想要喝点什么,他不常来这种地方,并不能很快融入到这种氛围里。

    彩色光扑朔,半明半暗,他气质干净疏离,完全像个另类,吸引了不少女人频频偷看的目光,一旁有个露肩美女踩着高跟鞋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帅哥,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李隅并未说话,他现在心情差极了,一句话也不想开口。女生等了几分钟,见实在没意思走开了。酒能麻痹神经,但他不喜欢,他意识到不喜欢这个样子。明明自己还是一个感觉糟糕透的人,在看到旁边一桌独自拿着酒瓶痛哭猛灌的大叔,还是走过去,将瓶子夺了下来。

    “为什么不让我喝!为什么不让我喝!……”

    “这位是你的紧急联系人么?我打电话给他了,早点回去吧。”

    世间有人欢乐,有人痛苦,单单就这个小小的地方就如此,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脆弱,只是他们的脆弱各不一样而已。

    李隅结了这两桌的单,他给潇蓓儿发消息:“麻烦别跟她提起我去找她的事,谢谢。”

    陈裳回了楚城那边赵斯年留下的房子。

    她今晚提前回去了,并不想多留。很奇怪,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脑海里频频出现那个男生的影子,明明相处才两个多月,这是她第二次感觉他们认识真的很久了,可能是住在一起经常见面的缘故。初次租房里见面,男生惊慌的窘迫;听那么无趣的一个人有味的讲文物;醉酒呢喃,冰箱里常备的新鲜草莓;客厅里默默插上她喜欢的鲜花;下意识为她挡的酒瓶;发烧时黑夜里看到的一束光亮;深夜的动画烧烤安慰。原来,已经有这么多回忆。

    她入局了,她并不知道。

    陈裳逼迫自己清醒,但她必须得承认她对李隅存在着一点不同的情感,很小很小,是她在闭眼想到那晚那个说“但这个未来我想跟我爱的人一起”时告诉自己,你得认清现实,还有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感情总是很复杂的,没有谁能够持久不变,而她现在有一点习惯他的存在也再正常不过,这并不足以让她产生动摇。

    在她心里,李隅是幼稚的,他才和她认识了多久?冲动上头了而已。

    她得把他们的关系回归到原位,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她想离开楚城,那一点点生起堆积的悸动埋在她心里,让她并不喜欢。

    樊拾锦的电话是她决定走的另一个契机。

    “明天一起吃顿饭,地点我会到时候会发你。”

    “明天来这边?需要我给您安排住的地点吗?”陈裳问她。

    “不必,只是临时路过,想来看看。”

    陈裳察觉到她的语气并不好,想比以前更甚,她说只是路过,这里面可信度到底多少并不为人所知。

    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这件事,这十几年里,樊拾锦明里暗示的已经够多了。

    她为了这件事,专门跑来一趟楚城,陈裳心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又为自己感到悲凉。

    “您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么?”陈裳问了这一句话,那是高二时她们之间定下的,起初樊拾锦只以为她是孩子气,心气傲,坚持不了多久,她得到自由,她不再用她那套枷锁强加管束她,就看着她跳梁小丑似的折腾。这么多年,陈裳一步步向她证实了她是认真的,且她做到了。

    “那年开始我没再花过赵家一分钱,赵斯年的卡是这张,我也从来没动过,这是我的。”陈裳先后将两张卡推过去,“这里面是我这些年里的积蓄,虽然还够不到赵家养育我的恩情。”

    “你想就此断绝掉跟我们的关系?”樊拾锦打量的目光中透着她一贯的上位者姿态,是一种对此的悲怜,能够直穿人心。

    陈裳向来行事作风不让自己受丁点委屈,但在樊拾锦面前一直小辈姿态,她对她尊重,也不让自己卑微:“我不想做让奶奶伤心的事,我知道您一直讨厌我,我无法改变什么,我只是想向您表示,我无意于赵家的一切。”

    “你知道就好,我确实是不怎么喜欢你。”

    樊拾锦缓缓又说道:“斯年是你哥哥,但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之间贯还是要懂得。”

    陈裳抬头,不知道她是何意,只当她是因为赵斯年曾给过她卡感到不满,但话点到为止,“这钱你自己收着吧,懂得分寸就好,不需要我时时刻刻提醒,你毕竟只是老太太捡回来的,要懂得感恩。”

    “还有你的母亲,我不希望你与她有半点干系,你最好不要和她一样肮脏。”肮脏,最后两个字,像两块石头,重重落在心头,砸得人一身碎骨。

    “你是这样想我的么?”陈裳微吸了口气,紧紧攥着手指,抬头看她,十几年里原来她自己是这样的。如此直白,赤裸裸了。

    樊拾锦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好,我知道了。”陈裳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说,“但我还是想告诉您,不要低看任何一个人,关于我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曾经经历了什么,没有一个外人可以直接评价她,您也不必轻贱我。”

    樊拾锦放下杯子平视她,很好,还是这个性格,从小到大,她就是这样,言语出事永远不规范,她不喜欢一个女孩子锋芒劲过强,在她看来,女人可以有一点点锐利,但完全不该是像陈裳这样的。这些年来,她倒长得越来越出挑,也越打眼,跟她母亲一样不知廉耻。

    赵斯年从小就一直维护陈裳,她以为只是多年来,儿子对这个身世凄苦女孩的怜惜,她是妹妹,尽管她并不多喜欢这个姑娘,也并不能理解老太太为什么也维护陈裳。

    如果她没撞破书房柜子里藏着的一张女孩穿着校服的照片的话,她只当眼不见心不烦,不跟小辈一般见识。她模糊记得那是高三临近毕业组织高考誓师,她自然没有去。照片里穿着校服的女孩,怀里抱着一束花,转头时模糊抓拍的一张侧颜。

    那张照片被关在桌柜压在书底,被人珍藏保护着,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

    樊拾锦难以接受看到的一切,她选择什么都不说。她难以相信,自己的儿子……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她绝不能允许这一切的发生。

    樊拾锦试探着问了赵斯年:“去年楚城这边的会议,听说你亲自去了?”

    “怎么?那边的恰接他们解决不了,我自己去更稳妥一点。”

    “见过陈裳?”

    “妹妹刚好在那边,一起吃了顿饭。”

    这就是他拒绝见秦淑的理由?好,原来是这样的,能和秦家结成连理最好,就算不行,未来任何一个家室女儿,他喜欢的也成,但怎么都不能是陈裳。他怎么可以喜欢上自己的“妹妹”。

    陈裳感觉一切都很可笑。所有人觉得她拥有一切,可她到底拥有什么?她被这个世界的虚假裹挟快透不过气。

    她只是她,她只有她自己。

    覃泓英完全没有下落,她或许有了自己的家庭;樊拾锦话里表明对她感到深刻的厌恶,提醒她扮演好家里“局外人”的身份;李隅,他的喜欢又是什么?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感。

    她曾渴望被坚定选择,但这无比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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