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1

    临睡之前,你又细细梳理在公主府的收获,不知怎么,就想到狸奴园和公主卧房的一幕幕——奢华的房间,奇怪的器具,美丽柔顺的少年。

    你脑中突然回想起在雒城时,潘玠在杜鹃花丛中向你转身的一幕。

    潘玠向你转身,朝着你开心笑:“没关系,我总能想到报答你的方法!”

    回忆没有停止,反而多了些现实里没有发生过的画面,将那一幕场景继续演绎下去。

    在阳光下,杜鹃花的花瓣闪烁着柔和的光彩,宛如镶嵌在翡翠中的一颗颗宝石,晶莹剔透,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青年将碍事的帷帽摘掉,扔在花丛中,扬起几朵落花。

    “阿雪,来这边,这边的花好看。”

    一股紊乱的真气出现在丹田,这个情况不对劲,是幻象!

    你的身体一动不动,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幻象。幻象里的潘玠见你不过去,也不恼,维持着开心的笑容,脚步轻快走向你。

    他白皙光滑的手抚上你的肩膀,不似凡人的脸越靠越近。

    温热的气息迎上你的脸。

    你看清了他倒映着你的影子的双眼,那双眼睛专注而幽深,含情脉脉,要将一切都吸进去。

    你看清了他红润微张的双唇。

    你仿佛看见一只手探进口中,拨弄他的软舌。青年小心翼翼地收着牙齿,张开嘴巴任由亵玩,清亮的涎水无助地流下。

    唇舌轻动,暧昧的话语婉转低回。

    “阿雪,让我报答你吧。”

    他的手摸上你的脸,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这种颤抖让那股紊乱的气息更加强大。

    他并不是游刃有余,天生浪荡。相反,他很害怕,但他还是努力的靠近你,讨好你,因为对靠近你的渴望,克服了恐惧。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心甘情愿。”他趴在你的耳边轻声说。

    你几乎成了雕塑,一方面,你担心突然的动作,会将他惊走,另一方面,你从小到大的修行,不允许你有任何动作。

    他的衣服不知何时滑落了一半,松松披在身上,半遮半掩,掩不住无限风流,让人浮想联翩。

    他躺在花丛中,姿态如同献祭。

    他的脸红红的,眼睛泛起一层情欲的水光。手指难耐的抓握地上的落花。

    比开到荼靡的鲜花更加艳丽,更加……邀人采撷。

    卧房里,你眉头紧锁,双目微闭。原本是半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现在已经坐起来,双腿盘坐,双手掐着打坐的手势。

    “心魔退散!”你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默念清心诀。

    花丛中的青年手撑地面坐起来,行动间压碎了几朵落花,杜鹃花粉红色的汁水沾到皮肤上,如同吻痕。粉色的痕迹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几乎有种凌虐的美感。

    他衣服半披,身上沾着点点花汁,拉着你的裙角,仰头看你。

    “你不肯碰我,你,嫌我脏。”

    看起来相当委屈,眼睛里有破碎的闪光。

    手上的花汁沾上你的裙角,你的青布道袍也染上了红色的痕迹。这一点淡淡的痕迹,看起来竟然比鲜血更触目惊心。

    他紧紧拉着你的裙角,把手上的花汁全蹭上去,仿佛这样做,你就会变得和他一样,身上沾着污秽。

    “你不脏。”

    你脱口而出,一旦说的慢了,幻境里的青年眼中的晶莹就会落到地上。

    于是变成雕塑的感觉消失,你又可以掌控幻境里的身体。

    你不知该如何动作,有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听到你毫不犹豫的否认,青年不再悲伤。他困惑的看着你,想要探究你的内心。

    地上的青年有一头鸦羽般青黑的头发,发丝贴在你的青布道袍上,难舍难分。一双深邃黝黑的眼瞳,那双眼睛抬眼看人的时候,谁也不能说出难听的话。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呀?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愣怔之后,你将青年扶起来,用你的袖子擦去他身上沾的花汁,把他的衣服拉起来,仔仔细细穿上,系好腰带。

    “我并不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你是一个很好的人,这样的人理应得到良好的对待。”

    “所以你对所有的,你觉得是好人的人,都是这样,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吗?”

    青年又悲伤起来,竟比刚才还要悲伤。

    “是的。”幻境里的天师这样说,于此同时,盘腿坐在卧房的床上的天师也张口说出了这两个字。

    话音在空荡的卧房里回荡一圈,归于寂静,只余屋外的细细虫鸣。

    隔壁的魅妖在梦里咳嗽一声,紧了紧被子,又睡过去了。

    “你真残忍。”青年在控诉,他没有露出歇斯底里的神情,相反他很平静,陈述一个事实。

    “你知不知道,我这样的人,你是不能对我太好的。”

    “如果你没有那么好,如果你像其他人一样,我可以一直忍受。可你这样对我,剥去了我的盔甲,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该怎样活下去呢?”

    你把帷帽从地上捡起来,扣在他头上,遮住他妖孽的容颜。

    “你可以活下去,就像你的名字,你是一块玉,如玉之坚润。无论离开了谁,你都能活下去。”

    你抱住他,吻了吻他的面纱。

    “也不全是。”你在他耳边说,声音很低,近乎呢喃。

    青年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你在回答他更前一个问题。

    他突然雀跃起来,把头一偏,要去吻你的唇。

    你一直默念的清心咒终于起了一点效果。在青年柔软的唇碰到你之前的一刹那,幻境如雾气般消散。

    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花丛中的魅妖,全部消失不见。

    睁开眼睛,眼前是普普通通的客栈卧房。你盘膝坐在床上,两手交叉按着劳宫穴,是标准的打坐姿势。

    心魔……

    或许是因为今天见了太多□□之物,傀儡鸟又在最后受到攻击,让你有一瞬间气息紊乱,因而让心魔趁虚而入。

    你的心魔,怎么会是他?

    人有色、爱、贪、竞、身五种苦厄,称作“三尸五道门”。第一门名色累苦心门,第二门名爱累苦神门,第三门名贪累苦形门,第四门名华竞苦精门,第五门名身累苦魂门。

    此五苦厄常居人身,引发心魔。

    学道者当咒斩三尸,断除五累,以度五苦,乃能得道成真。

    师兄死后的一段时间,你夜夜梦见燃烧的昆阳城,如潮水般杀不尽的妖鬼,梦到你的法咒穿透他的心脏,一次又一次。

    来到雒县,你的生活渐渐被各种琐事占满。你不再梦到他,既梦不到他的死,也梦不到缥缈峰上的笑容。

    ——你摆脱了心魔。

    仔细想想,这个长着潘玠的脸的心魔的出现,也不是多么离奇。

    你和他朝夕相处了快一年,几乎称得上“出则同舆,入则共寝”。

    修道之人大多清修,自己做自己的事,不会来往过密。

    何况他长了那样一张脸。而且经历悲惨,但乐观坚强,对人真诚体贴。

    由好奇到怜惜到欣赏,被今日之所见激发,出现心魔形成的迹象,再正常不过了。

    天师本该静心清修,若耽爱之物过多,只会徒生魔障。

    你开始还以为,不过是一点口腹之欲,人之常情。但那口子一开,就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你空空荡荡的储物间被他的东西填满,你甚少使用的厨房染上烟火气,兔子在你的院子里跑来跑去。不知不觉间,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谁成想,这些无关紧要的痕迹中有一道,留在了你心里。

    不是源于魅惑,而是源于日复一日,点点滴滴。

    既然明白了问题所在,解决办法也很简单。

    以后多避着他些,慢慢就好了。

    把他送到杜若淳那里,让她帮忙照看?梓潼是他的家乡,他会喜欢的吧。

    算了,是个馊主意。魅妖有诱惑之力,按照潘玠的说法,目前只有你,在与他相处超过半个月后,还没有表现出沉迷。而且,大部分天师对待妖鬼的态度都是嫉恶如仇,哪怕是在人类中长大,与人类思维一致的妖鬼。

    继续同你住在一起,也不是不行,你仍然会照顾好他。

    但那些过于亲密的,过于温情的东西,还是……舍弃了吧。

    一切不过是回到原点,没什么好可惜的。

    没什么好可惜的。

    但你心中还是莫名泛起一点隐痛。睡意全无,你索性不睡了。姿势都不用变,你打坐静修,等待天明。

    第二天,你的心情已经很平静。

    天蒙蒙亮,你趁潘玠未起,穿衣出门,向县府而去。

    等了一会儿,有小吏来开门。那小吏对你有印象,知道你是出门游学的士子,似乎很得县令大人的看中,前天甚至亲自招待了你,长谈许久。

    你向他打听县令去向,他很恭敬地说县令大人还有一会儿才到,并请你到客舍稍候。

    等待间,左右闲着无事,你在心里慢慢推演公主府的阵法。

    等了一时半刻,司马玄过来了。他知道你不想暴露身份,在有其他人在时称呼你为公子。

    他将你带到放置案卷档案的房间。

    “公子你看,就是这些。”

    司马玄随意拿起一卷,展示给你看。

    “王家村的村长是个聪明人。王家村住在山边,村民都熟悉山中小道,他们将收获的粮食藏在山里。公主府收粮的人来了,就用各种手段贿赂。报上去时,有时说遭了灾,有时多收其他村的粮食填补。”

    “这个村有不少人失踪,尤其是那村长家,他的一个儿子还有几个子侄……”

    你看了一会儿。司马玄不愧为大儒弟子,当这个县令,不是只有一腔热血,县中庶务也整理得井井有条。

    你怀疑司马欣用活人做实验。但单从案卷上看,抓不到把柄。

    司马玄说:“我去处理公务了,天师自便就是。”

    “好的,劳烦令长了。”你向他施礼,目送他开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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