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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兜底的一员

    芦笛的呼唤叫高法依格猛打一个寒颤,突然醒了似的。她拖动沉重的脚步,朝芦笛所在的厨房走去,深吸一口气,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埃里克的目光,不忘再施上一个静音咒。

    做完那些,回过头,芦笛正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还知道不让外面的人听到她们的对话,这看上去脑子不是挺清醒的吗?

    刚才那出又是什么?是魂体的病又加重了?

    芦笛正想着,没料到高法依格突然抱上来:“幸好你提醒了我!好芦笛,呜呜呜……”

    芦笛被她抱住的地方僵硬得不行,好容易挣扎着从她的怀抱中逃出,看着眼前的人……气消了一点,但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是?”芦笛又问了一遍。

    眼前的人确实是高法依格没错,但好像和她认识的那个,有一点点微妙的不同。

    “我啊。”高法依格还是一样的回答,不一样的是,说完,她颓唐的坐到一遍,懊恼地把脸埋到掌心,全没了之前那凡事尽在掌握的悠闲劲儿。

    “我是高法依格。我就是她。”她笑了笑,只比哭好看一点儿,“我给自己做了分身——就是我。”

    她的话就像她此时的心里,乱的可以,但芦笛还是听懂了。她在那本讲魂术的书上看到过,所谓分身……

    她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不久前才看到“灵魂的死咒”的内容突然跳进她的脑海——

    她的预感总是对的。几乎是那个疑问出现的即时,便得到了高法依格的承认。

    “我曾经向雅恩莎撒立下死咒,答应她会复活海姆达尔。”高法依格慢慢道来,“二十年前——就是埃里克去世那一年——我怕我完不成,所以给自己做了分身,只是以防万一。之后,我便一直待在冥界。”

    高法依格说了停下,芦笛和她,几乎同时叹气。

    她能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说明,那个“万一”已经发生了?

    “怎么,你现在,还是觉得做不到吗?”芦笛分外冷静地问她。

    真是那样,就不仅是万一,而是万一中的万一了。

    高法依格看着自己的手掌,艰难地摇摇头:“我会把这件事情了结的。”

    握紧手掌,却也十分坚定:“刚才幸好有你在——但我向你保证,那是最后一次动摇。”

    她冲芦笛一笑,几乎是有点可怜的。

    芦笛心里清楚的知道女巫并不值得可怜,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什么死咒?什么分身?当时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就没有想过还是会面对别无选择的一天吗?真的到了这一天,可再不能来另一个分身给她兜底了!

    虽然心里想的这样,芦笛却没能如往常一般冷嘲热讽。

    “……哪里就有那么难呢?”

    “或者,或者,当初也不要立什么死咒呀!”

    芦笛难得大声,一张从来淡漠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懊恼。

    高法依格下意识去看厨房的门,怕另一头的埃里克听到。叫芦笛跟着烦恼,让她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了,为了宽慰芦笛,她将自己的另一手准备也和盘托出:“你放心,朝格涅利已经重新降世,似乎是,雅恩莎撒也找过他们,他们手上也收集了海姆达尔的魂器,即使我做不到……他们也会把这件事情做下去的——总不至于到最坏的情况。”

    她目光一黯,又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带他来,也只是想多留他几天。那……也是我最后的愿望。”

    不说埃里克,她也没几天可以存在在这个世上,现在,结局基本定下,不会再有更改,她想最后放纵一次,实现她那个隐秘的疯狂的幻想,剩下的最后几天,她只想和他待在一起——埃里克,不是海姆达尔……

    她在对爱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的夹缝中,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

    她曾经一度抱有幻想,让他提前记起身为海姆达尔的记忆……就像她刚才那样的尝试……有没有一种两全之法,让她能够带回海姆达尔,而不是……失去埃里克?

    曾经在雅恩莎撒面前立下死咒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似乎也问过雅恩莎撒同样的问题。

    雅恩莎撒生来一体九魂,掌管海洋,被称作海之九仙女,海姆达尔是她与奥丁的儿子。约莫在八百年前,她即将消散的神识突然找来,与高法依格在一个梦境中相见。

    高法依格至今不知道雅恩莎撒是何模样,在那个梦境中,她面前的是一朵庞大的九片阴影组成的暗云。

    “人间有种叫蚯蚓的动物,被斩断成九节,每节亦能存活下去。可看起来存活而已,你能说其中的某一节就是他吗?我以为未必。”雅恩莎撒这样回答。

    高法依格似懂非懂,因为这个比喻皱起眉头。

    “他活过来像个蚯蚓哪样吗?别吧,我最讨厌虫子。”

    “……”

    雅恩莎撒时间紧迫,没想过临了会跟女巫被迫说起这些。

    “……蚯蚓不是虫子。”

    雅恩莎撒出乎意料地情绪稳定,高法依格本来以为传说种一体九魂的她会和精神分裂一样呢,嗨。

    “唔。”她挠了挠头,对方说是就是吧。嗯,蚯蚓她也讨厌。

    “有希望,我当然会尽力带回他。你放心吧。”高法依格说,其实远比她的回答而心潮澎湃的多……海姆达尔真的能复活的话……

    她要握紧手掌才能不至于颤抖。

    果然活的够久,她也能等到这样一天!自从海姆达尔殉世之后,她一直也在寻找有没有复活他的可能——可每一次都是失望的结果。这一次,竟然是他那个神秘的母亲亲自找上门来了!

    “魂器”的方法她从未听过,但是雅恩莎撒说可以,她就去试!何况雅恩莎撒一体身负九魂,是远古时期极少数了解灵魂之秘的人,要复活的还是她的儿子!

    “我需要你发誓。”雅恩莎撒处在弥留的边缘,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并不影响她异常理智的谈判,“你确保你能做到,作为报答,我会将我知道的有关魂术的一切传授于你——请理解,这是我唯一的儿子了。”

    高法依格毫不犹豫向她立誓,并且选择了最严肃的那一种——死咒。她对自己非常自信,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一定会带回海姆达尔!

    誓言于她们二人之间立下,刻在世界之树上,雅恩莎撒达成目的,随后消散在天地之间,由于立誓之人之一已经消逝,这个誓言的内容和效力再也无法更改。

    也就是说,那是一个真正的死咒。死咒中的死咒。

    高法依格如果违背誓言,将面临灵魂消散的下场。要知道,神族的灵魂一旦消逝,就是永远的……即使一体九魂,魂力前所未有神秘和强大的雅恩莎撒也没有例外。高法依格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扑面而来一股海雾的味道,让人想到人间的童话里写的那样——海之九仙女最终化成海上的泡沫,被浪潮卷走了。

    “冰霜巨人朝格涅利是我的义兄,有一天他或许能帮到你……”雅恩莎撒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模糊不清的尾音,也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未存在过。高法依格从那个梦境中醒来,唯有身边留下雅恩莎撒的宝物金色罗盘,证明刚才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过。

    在那之后,高法依格找来了帮手芦笛,为了那同一个目标奋斗。一切顺利进行,只有埃里克是唯一的波折。

    高法依格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有可能违背死咒的那一天。

    朝格涅利……她现在的确还要指望他。算无遗策的,原来竟是雅恩莎撒。

    芦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生气,她明明是关心高法依格,被她说的,却好像自己只是担心复活海姆达尔能不能成功一样。

    ……好吧,她也不能反驳,而且……那种肉麻的话,她实在也说不出来。

    她深知自己无力解决问题,只有抛出问题的份:“朝格涅利?”芦笛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细想又没有印象。

    她当然也感觉到了此前不同寻常的地震,只是还不知道那背后的起因。

    高法依格于是把她和埃里克在冥界所见外面的情况大致跟芦笛说了——亡灵叛乱,冰霜巨人复活,她嘛,在里面起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

    顺便也说了她已经把除埃里克之外的残魂和魂器都交到对方手里的事。

    芦笛的反应,先是震惊,然后感慨。

    怎么说呢……女巫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真做起事来,是一点也不耽误,现在她们离复活海姆达尔的目标,只差埃里克,一步之遥……

    另一方面,她又想到——

    前几天,女巫曾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偷把那些魂器盗走送给别人!那么大的事瞒着她!而且一连好几天,打给她的吊坠盒都不接!

    对女巫的一点同情霎时间荡然无存。

    “先是分身,再是朝格涅利……总有人帮你兜底。你可真是算无遗策。”芦笛忍不住刺一句。

    高法依格面带菜色:“我也是受害者。这话你还是对本体那个说去吧。”

    她说真的。芦笛又沉默了。

    她看过魂术书,知道分身的存在是有时间限制的。

    “你……还有几天?”

    高法依格诚实的向她伸出一个手掌,又折倒一根手指。

    四天。

    “……”真惨,芦笛没话说了。

    “到时间了,我会亲自送埃里克到那个混沌精灵那里。”女巫这样告知她的安排。

    芦笛叹了一口气,认了,就这几天时间,这两人想做什么做什么吧……呃,她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你在这里很好。”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挣扎,高法依格却道,目光扫过外面忧心忡忡,“难免我又发疯——就像刚才一样。”

    “……”芦笛心想,好嘛,继女巫本人和朝格涅利时候,她也成了给女巫兜底的一员……何德何能啊!

    得知除了她之外屋里的其他两个都是将死之人,她有点惴惴不安来着,怕接下来的气氛会太过沉重……但其实还好。

    芦笛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其实不需要,她本来淡漠的表情就很合适,接下来的时间,她决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也很擅长这件事。

    装作无事发生,她跟着高法依格走出厨房,回到埃里克所在的客厅,为了让等待的客人看不出端倪,她真的另泡了一壶茶,茶香袅袅,充满这个温馨的小屋。

    是她多虑了,血斧王在外面等了这一阵,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芦笛不由得多看了埃里克几眼,再一次确认——他和海姆达尔不像。虽然两人都很英俊,但海姆达尔是金发碧瞳的正统阿西尔神族长相,骄傲冰冷,让人难以接近。眼前这个人,则是深色头发,虽然轮廓依旧深刻,给人更多的是克制和温和的感觉,不像主神海姆达尔那样锋芒毕露。

    芦笛回过头,则是第一次看见高法依格那样。

    她从不知高法依格会有那种胆怯的神情,看到埃里克是睡着了,她才松了一口气,那样。可她的目光中分明又有眷恋,从厨房到客厅不过几步路,脚下放的又轻又慢,唯恐吵醒了他。

    或许是在伤感的加持下,什么情绪都显得更加浓烈……芦笛了解,但还是……没眼看。

    她开始后悔继续在这里过剩下四天了,眼睛尴尬地老往天花板上溜,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高法依格走到离埃里克几步的地方停下,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她想了想,准备把边上的毯子扯来,给埃里克披着。

    手指在空中轻点,却还是那个问题——没了魔杖的她失了点准头,毯子没有飞起,反倒是桌子上的一个花瓶被击中了,犹豫地摇晃了几下,跌下桌子,碎了。

    碎裂的声音十分清脆悦耳,在这个不大的房子里却不啻于外面的地动山摇。

    “……”

    埃里克闻声睁开一双迷蒙的眼睛,从沙发上撑起上半身,醒了。

    女巫分外无辜地眨眨眼,然后以冲刺的速度,一屁股坐到埃里克身边的沙发的空位上。

    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既粗鲁又温柔?

    虽说是她把埃里克吵醒了,这会又不由分说顺势把他的头往自己腿上按着,“你睡你的。”

    埃里克在一瞬间的讶然之后选择了顺从。他轻轻枕在她的腿上,又闭上眼睛,虽然他们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不过一两天,却好像相处多年的恋人一样,高法依格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后仰着,也想打一个盹。

    埃里克一天没有合眼,困倦情有可原。要高法依格说,仅剩的时间拿来睡觉,纯是浪费时间。

    很难说她吵醒他是不是故意的。

    但她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和他在一起,她现在所能想到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浪费光阴。

    ……

    “……埃里克?”

    霜雪之境中,一直未停的灰雪竟然短暂放晴了,虽说天上并没有太阳。

    因为埃里克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看起来像是走神了。

    朝格涅利不确定地叫了他一声,隔了一会才等来他的回应。

    一片空寂的霜雪之境中,那堵灰色的岩壁前,除了埃里克,如今还多了一个人。

    神秘的石父终于现身——当然,他就是朝格涅利。

    他经历好一番周折重新降世,在九大世界掀起骇然大波,谁也想不到,放着外面的动荡混乱不管,他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潜入霜雪之境,亲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恩赫里亚——埃里克。

    他没有直接以冰霜巨人的面貌出现,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方便与埃里克交谈。他其实是灰蓝色半透明的魂体,代替血肉,如投影一般挂在一副不甚完整的骷髅之上。那副骷髅只有左右手腕、左右膝盖、左右脚踝六个关节完整存在,活动间能看见上面金色的符文流转——正是其中一种神秘的力量,让这孤零零的六个关节组成一个怪异又意外和谐的整体。曾经绵绵不觉的灰雪已经被他收回己身,在这副身体周围永不止息地旋转收放,仿佛漩涡,又像是风暴的眼睛。

    “雅恩莎撒交代我的事情,我想我办到了。刚才也都告诉了你。”朝格涅里说,欣慰地看着他,长辈般的口吻,“你比我想象中成长的还要好。”

    他陷入回忆中:“我早就告诉过她,你是能耐住寂寞的那个。”

    过去十年,在霜雪之境中,时间流逝的速度还要缓慢许多,朝格涅里从未现身过,仅有纽伦只言片语的指导,埃里克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默读完了九界之书,魂力外化从当初一个小小孩童成长成如今的模样,需要极其坚韧的心性才能做到。

    即便站在大名鼎鼎的冰霜巨人面前,从气势上,埃里克也丝毫不落下风。他垂着眼睛,站在旷野之中,四周静极了,只有心里的声音反复回荡,是不久前朝格涅里说的话。

    关于雅恩莎撒……

    朝格涅里耐心等待,埃里克终于开口了。

    “所以,雅恩莎撒是我的母亲,那么,我就是……海姆达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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