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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迟安

    这一夜,姜止做了一个梦,一个分不清前世今生的梦。

    天贞四十年,姜芷十八岁,被封为郦朝第一位女太傅,辅佐太子。

    彼时,姜芷收到一封久违的家书。

    来自避世的姜氏家族。

    姜芷捏着信纸,素来清冷的眸子多了几分温润,隐隐可见几丝柔意。

    当年她离开家族,为允诺父辈的承诺,惹得族中长老震怒,扬言将她踢出族谱。

    后长老们得知事情因果,无法做到让家族背上背弃诺言的名声,只得放姜芷入朝为官。

    姜芷入盛京时才十五岁,转眼三年过去,族中从未与她有过书信来往。

    今日来信,一来祝她登上太傅之位,二来关切她的身体状况,三来请她为三岁的女童赐名。

    姜芷微怔。

    三岁女童,想来是族中哪一辈的孩子吧。

    想起族中往日的时光,她忍不住勾起唇角。

    略略细想,有了想法。

    提笔写下一个字。

    止,凝心静止。

    愿此女未来行事静心凝神,谋而后动,不要像她这般,行差踏错。

    在回信中写下姜止二字,她抬头望着窗边。

    外面是难得的风和日丽,云卷云舒,鸟雀掠过树梢,惊起沙沙之音。

    姜芷眯了眯眼,后知后觉想起这女童的兄长,似乎是当年极为黏她的一个男童,叫姜沅离好像。

    没想到三年过去,小沅离都有妹妹了。

    姜芷失笑,摇摇头将回信塞进鸽子右腿上的纸筒。

    伸手放飞。

    信鸽扑腾翅膀飞远,飞向自由的蓝天,飞过厚重的城墙,穿过茂密的丛林,越过山川,带着姜芷对自由的渴望回到姜氏族内。

    偌大的家宅响起激动的声音。

    “阿芷来信了!”

    “定了定了,就叫她姜止,心如止水的止!”

    ……

    姜止悠悠醒来,推开冰凉的窗棂,迎面感受着初冬的凉意,眼底升起一抹眷恋。

    回忆梦中之景,不由笑起来。

    原来她和小阿止之间,还有这层渊源。

    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奇迹般稳定下来,仿佛在飘零的世界中找到归属。

    ……

    转眼过去半月,距离谢稟下的幽禁时间还剩十日不到。

    姜止被程伯叫去书房,走进才发现房内除了谢宁川,高栎和凌斐恣都在。

    谢宁川抬手示意程伯关上房门。

    “明日本王要出发去邕州一趟,阿止你随行,府中就交由程伯照料。”

    程伯忙抬手应下。

    姜止诧异,面上不显:“需要奴婢准备什么?”

    谢宁川沉吟,随即抬手:“不必,一切有凌斐恣准备,届时你只需配合就行。”

    “是。”

    姜止垂首站到程伯身侧,心中却在沉思。

    什么事值得谢宁川冒着违抗圣旨的风险,也要走一遭?

    邕州……她记得邕州近乎是流放的犯人,邕州境内混乱不堪,官府管束无能,无论派遣多少官员,都改变不了。

    谢宁川去邕州做什么?

    凌斐恣拧着眉头,虽对姜止的敌意减轻些许,却仍旧是看不惯她和谢宁川走得太近。

    “王爷,此行为何要带上阿止?且不说途中刺杀,她一弱女子,恐是耽误进度。”

    谢宁川不是看不出他对姜止的敌意,眉心微蹙,耐心解释:“萧赢安的夫人随其流放邕州,想松其口,少不了阿止从旁出力。”

    数日前高栎带来萧赢安的一封密信,直言自己有燮河豢养私兵人的把柄,需在邕州见谢宁川,否则闭口不言。

    私兵一事兹事体大,谢宁川隐约察觉和肖政山脱不了干系,但无确凿证据,只能作罢。当初姜芷下牢狱,受剔骨之刑,少不了肖政山的手段。

    他和谢稟有心为姜芷翻案,然证据不足,或许私兵的事,会是一个突破口。

    谢宁川眸色沉了点:“都回去收拾衣物,明日丑时离府。”

    “是。”

    丑时一刻,马车悄然出现在浓密的白雾中,轱辘声划破静谧的空气。

    守城的侍卫察觉马车,伸手拦下,声音呵斥:“什么人!”

    高栎假扮的马夫登时哭嚎起来:“大人,我家夫人难产了!大夫说得去城郊寻那催产的草药,求大人放行!”

    凌斐恣假扮的大夫白发长须,闻言拂了拂白须,点头回应:“那草药长在悬崖边,小人也只有一株,前些日子给了东街的产妇,如今得出城去采。一来二回耽误时间,不得已带着人出城,还请大人放行。”

    拦行的侍卫交头接耳,视线不断往车帘内瞟。

    凌斐恣不着痕迹敲了敲车板。

    “啊——夫君!不行了,我好痛!大夫!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几欲刺破耳膜。

    高栎心神一震,忙不迭低下脑袋,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

    侍卫一听这震耳欲聋的叫喊,顿时有些无措。

    凌斐恣适时加了把火:“大人,再耽搁下去,可就一尸两命了啊!”

    高栎抬起头附应:“求大人行行好,放我们过去吧!”

    侍卫还在犹豫,脸上明显有了动摇之色。

    马车里的谢宁川久不见侍卫给回应,瞥了眼旁边假叫的姜止,面不改色地喊着:“娘子!娘子你挺住!大夫,我娘子出血了,这可如何是好?!”

    凌斐恣忙接下这话,脸上故作惊慌:“二位大人行行好,放我们出城吧!”

    车内的惨叫声不断,侍卫终是动了恻隐之心,举手示意放行。

    高栎喜笑颜开:“多谢二位大人。”

    “驾!”

    马车在一众守城的侍卫眼中,加速离开,惨叫声裹挟飞扬的尘土,来回飘荡。

    侍卫捣了捣身旁人的手肘,不放心问道:“放他们走没问题吧?”

    那人也不知放行的决定是否正确,捏了捏鼻梁:“我也不知晓。若真出了人命,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言罢,大声敲击其余守城的侍卫。

    “听好了,今夜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守夜安然无事,记住了吗!”

    “是!”

    马车出了城,沿着官道走了半个时辰,高栎扭头看了眼后面,旋即调转车头,砸进漆黑的树林。

    嚎了一路的姜止精疲力尽,嗓子干痒无比。

    谢宁川伸手递来一袋水:“润润嗓子。”

    姜止拿过灌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她千想万想,愣是没想过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出城。

    谢宁川幽禁在身,明面上断是不能随意出府的,虽然私下和谢稟通过气,但暗中盯着的人不少,还是谨慎为好。

    不过……

    姜止转了转眼珠子,忍不住问他:“王爷怎会想到这种法子?”

    谢宁川眼皮都没抬一下:“高栎的主意。”

    外头驾车的高栎闻言,面色开始扭曲起来。

    什么叫他的主意?明明是王爷想的!

    谢宁川和姜止假扮夫妻,以难产为借口出城,到了邕州,再以出游夫妻的身份,高栎和凌斐恣假扮护卫随行。

    计划挺好的,就是姜止觉得有些尴尬。

    当着谢宁川的面在那儿假叫,着实让人脸红羞臊。

    她没生产的经历,方才的假叫都是从话本子中看来的,也就应付那些不懂的侍卫。

    马车内一时无言。

    谢宁川看着她红红的耳朵,眼中闪过笑意。

    假扮夫妻是他想的,存了自己的私心。

    马车突然加速,小路凹凸不平,车身颠簸。

    高栎气哄哄地赶车,丝毫不顾车内人是否舒适。

    凌斐恣看了他一眼,没眼看的转过头。

    邕州傍海而成,通往邕州的路只有海路,四人弃了马车登船南下。

    这是姜止第一次离开盛京。

    南方的气候十分暖和,船行至半路,他们便褪去身上的厚衣,换上轻便的衣裳。

    愈往南下,吹面的风都带着淡淡的咸味,顽皮地撩起她耳边的碎发。

    姜止舒服地眯起眼,深呼一口气清新的空气,只觉身心舒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艘船只是一艘普通的商船,接送来往的游客,以此赚取钱财。

    谢宁川腿脚不便,留在船舱内,高栎二人留下来照顾。

    她索性出来散散心。

    倚着船舷吹风,身后响起脚步声,听方向,似乎是朝她这边走来。

    姜止眼神不变,余光瞥见身旁的一道墨绿色身影,故作好奇般扭过头,煞有其事打量着。

    来人一身墨绿色锦袍,单手负后,容貌清绝,一双眸子如海水般澄澈,面庞温润,笑起来自带一股清爽之气。

    “在下许伶弋,见姑娘孑然一人,冒昧打扰了。”

    姓许?

    姜止眸光闪了闪,抿唇淡笑:“见过许郎君,你叫我阿止便行。”

    许伶弋偏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口吻随意:“阿止姑娘是要南下去何处?”

    姜止“唔”了一下,眼中盛着柔和的笑意,似想到什么,脸上掠过一抹羞色:“我随夫君出门游玩,并不知晓要去何处。”

    听完此话,许伶弋面上肉眼可见的失落,也有几分惊讶:“阿止姑娘成婚了?”

    “嗯,已有两载。”

    “……”

    身边没了声音。

    意料之中的反应。

    姜止眼中的笑意真实些许,余光快速掠过一脸失色的某人,心中暗暗猜测。

    姓许啊,倒是和她的记忆中的一人同姓。

    不过那人远在盛京,又是一朝将军,重生这么久,不曾听闻这位将军有儿女,想来是她多想了。

    回忆不自觉拉长,某些灰暗的画面一闪而过。

    姜止脸上的笑意滞住,神色略有黯淡。

    她倒是忘了,这位镇国将军,许迟安,是郦朝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冷血无情。比起他,谢宁川的狠辣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何人能及徐迟安的冷血。

    当年她下牢狱,就是徐迟安亲手拿的她,明知她无罪被冤,却连半分信任都不给予。

    那道剔骨之刑的圣旨,当真以为她不知道是许迟安提议的么?

    什么义结金兰,什么永不背弃,都通通喂了狗!

    她姜止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和许迟安义结金兰,助他走到如今的地位!

    少顷,她直起身,冷冷地看了眼许伶弋,语气冰冷:“许郎君,告辞。”

    感受到她突如其来的冷漠,许伶弋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惹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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