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小皇帝再度睁眼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丛杂草堆里。

    他脑子浑浑噩噩的,只记得之前,他和王忠看完桥后,往回走的路上,他突然就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头。

    起初他还反抗了两声,结果迎来的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大概是一记闷棍,砸在了他的后颈位置,让他当即便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所以现下才觉得头那么的又痛又沉。

    小皇帝“斯哈”一声,缓缓坐了起来,本想做一做舒缓筋骨,却又发现自己手脚皆被绳子捆绑,而王忠则躺在了他身后的位置。

    他们被关在一间满是杂草和干木柴的屋子里,门窗紧闭,只能透过投映在门纱上的光影来简单的判断一下外面的情况。

    小皇帝先是摇了摇身边的王忠,见他没反应,便摸索着起身,一蹦一跳地到房门处,找了个小口子,偷摸摸地往外看。

    房子在一处院子里,正对院门,而院子左右还有两间毛坯房,整间院子都透露着落败荒凉,就连围起院落的篱笆都缺一块少一处的。

    院子中间有个石桌和配套的四张凳子,凳子上坐了一个人,手上不消停地剥着干果,左手边的桌子上还摆了一把砍刀。

    小皇帝吃惊地看着,正好又碰上了另一个人过来,也挎着刀,还提了一个食盒。

    他走到近处,再是桌前自然而然地坐下,将食盒中的东西拿出来摆好,然后看了一眼小皇帝所待的房子。

    问道:“还在里面睡着呢?”

    原本守在这里的那人不豫地说道:“是啊,刚才去看了眼,睡得正香呢。”

    来人冷笑:“真有他们的,死到临头了还能睡得那么安稳。”

    小皇帝默念:“死到临头?!”

    他左右环顾,将他所见的东西都结合起来,得出结论:完了完了,进土匪窝了。

    小皇帝内心慌乱,又赶忙蹦回去,对还昏睡着的王忠又推又轻唤。

    “啊?”

    终于被摇醒的王忠睁眼后下意识地来了句。

    小皇帝忙用肩膀去捂他嘴:“嘘,嘘,别叫。”

    王忠恍恍惚惚地定睛一看,半蹭起来,小声惊呼:“陛下!”

    他又看了眼周围,问:“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小皇帝瞪眼:“土匪窝!”

    王忠:“土匪……”

    小皇帝连忙嘘声。

    突然,房门一响,被踹开。

    两个逆着光的人站在门口。

    “哟,醒了。”

    —

    云州,山野间的一处农舍里。

    江淮在院子里摆弄他新做的木轮车椅。

    姜南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眉目含笑地望着他。

    江淮前后试了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推过去,抬头,对向她道:“南南妹妹,你来试试吧,看看坐着可还舒服?”

    姜南“嗯”一声,有些歪歪扭扭地起身。

    江淮见状,连忙上手去扶,送她一路到轮椅上坐下。

    姜南对自己新的代步工具分外欣喜,由江淮推着,笑着,放松着。

    江淮又让她自己推动木轮试了试,见她操作顺手,笑问:“感觉如何?与之前那辆相比,可是觉得灵巧了许多?”

    姜南点头:“嗯,感觉推起来没之前那辆费力了。”

    江淮走到她身前,半蹲下,为她详解道:“这一辆呢,我改了一些结构,再加上之前那辆本就有些老旧了,车轮有些地方已经被磨平了,所以你对比起来才会灵巧许多。”

    姜南微笑:“原来是这样。”

    江淮站起来,俯身靠近她,双手撑在轮椅的两侧把手上。

    姜南停滞着动作,心跳怦怦的。

    江淮握住把手两头,从中抽出两截木棍,他将其中一根换了个方向,和另一根连在了一起,然后撑到了地上。

    他道:“以后你坐着这个车出去,也不用专门再把拐杖栓在上面了,我将扶手做了改进,把拐就藏在了里面,你需要时抽出来就好了。”

    姜南察觉出他语气的不对,问:“匀深哥是要走了么?”

    江淮不忍地点点头:“嗯。”

    “前两日,我又去了趟燕州,发现燕王手下的人有些不太平,我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而知遥又传信来说公子去了洛州,通讯便不太方便,所以我想赶回去当面和他商量。”

    姜南微叹一声,垂眸道:“好,你们的正事要紧。”

    说着,她又抬首,眼波盈盈的,微风一拂,发丝绕过脸颊,如柳叶轻摇,浑身气质宛若江南水乡,泛舟湖上的小家碧玉。

    姜南:“不过,我又做了好些山楂糖和百合花酿,匀深哥若方便,替我带些给表哥他们吧。”

    江淮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眨眼悠悠:“好——”

    —

    洛州,李然依的房间外有人轻叩房门。

    “进。”

    来人进屋行礼:“殿下,问了几处,终于在一家客栈得到了一些消息。”

    李然依放下手中东西,骤然抬目:“什么情况?”

    亲卫细答:“我们将全城的客栈基本上问了个遍,其中一家客栈的掌柜,他说他对我们要找的人有印象,因为陛下投宿时并不是用的银钱,而是用的物件抵押。”

    小皇帝穿着不凡,一身的矜贵气,但偏偏选了一个偏角客栈,还用的物件抵押房费,自然就会让人多注意几分。

    亲卫将东西捧上:“掌柜说,他们投宿时就是用的这个,他还描述了,投宿的两人,一个寡言矜持,与他沟通的通常是另一个说话细声细气的人。”

    细声细气,应该是王忠,而李然依手里的这个东西,她也确定是宫里的。

    如此,掌柜说的那两人应该就是小皇帝他们了。

    李然依仔细听着,问:“然后呢?人去哪儿了?”

    侍卫埋头答:“这个……掌柜也不知道,他只说,他们三日前离开后,便没有再回去过,但是,他们也没有退房,所以一时之间,属下也很难断定,陛下他们到底去了哪儿。”

    李然依沉眸冷声:“留意城中各个当铺的线索,陛下他们既然没用银钱住宿,想来身上也没了现钱,他们若想保证正常的生活需求,要么他们自己去当铺换钱,要么就是继续用身上的物件抵押。”

    她吩咐道:“一旦发现有宫中流出来的东西,立刻来报!”

    亲卫当即领命,随后退了出去。

    待亲卫行过窗外走廊,又唤了声“驸马”,传入了李然依耳朵里。

    下一刻,叶焕便走了进来。

    “殿下。”他先拱手行了礼。

    然后说:“京中的折子又送来了一批,其中,还有一封寻将军的信。”

    李然依抬头看他:“你看了么?”

    叶焕道:“信是寄给殿下,臣自然不敢妄动。”

    李然依不以为意,又埋首下去继续批折子:“无妨,你打开看吧,他若来信,定是要事。”

    叶焕颔首,拆开信封,将信上的内容读完后,显出迟疑。

    李然依察觉,看向他问:“他说什么了?”

    叶焕道:“寻将军说朝中有几位大人近几日一直吵嚷着想要见殿下一面,而且加入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他担心再这样下去,陛下和殿下不在京的事情可能就瞒不住了,所以他也问,我们进程如何了。”

    李然依:“他信上可说了是哪些人要找本宫?”

    叶焕“嗯”一声,将寻时钰列举出的名字告诉李然依。

    李然依哼一声:“这几个人,平时不见他们积极,这个时候倒突然想见本宫了。”

    叶焕问:“不知殿下打算如何?”

    李然依新打开一本折子,看着,无奈又硬气道:“先叫寻怀琛再撑段时间,如今陛下没找到,还不宜让朝臣知道我们不在京城的消息。”

    叶焕颔首应是,又道:“那臣将殿下的话同殿下披好的折子一起,回信给寻将军。”

    李然依也“嗯”一声,但她一直忙着手上的事,并没有抬头。

    叶焕见李然依并没有想继续理他的意思,有些踟蹰,呆在原地,默了默,想起刚才进屋前,碰见的皇帝亲卫。

    于是走到她桌侧,将手中的折子都放上去,然后道:“刚才臣进来的时候,撞见了陛下身边的亲卫,可是有了什么进展?”

    李然依终于停笔,抬眸,转头看向叶焕:“是,皇帝出门应是没带什么银两,生活行事都是用的物件做抵押,亲卫查到一家客栈,由掌柜描述,皇帝他们应是在那儿投宿过,而且,到目前为止也没退房。”

    叶焕沉吟:“既是如此,城中的当铺便要多为注意了,或许陛下或者与陛下有过交易的商贩,会将东西卖去当铺换银钱。”

    李然依:“嗯,驸马与本宫想得一样,所以本宫便这般同亲卫吩咐的,也着手让他们去做了。”

    叶焕继续分析:“不过,光在城中找还不够。”

    李然依凝眸,神情更为正色。

    叶焕道:“从客栈掌柜那儿得到确定的消息,陛下他们就在洛州。那么我们此前推断的,陛下便极大可能是为了洛州桥梁一事而来,而他这几日又不在客栈里,便说明,他们可能去了城外,去实地查访桥梁一事,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在这些路段上详细排查。”

    李然依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理,这也不失为一个方向。

    她道:“洛州城还是洛州的衙役更为熟悉些,你去与洛州刺史商量一番,让他多注意城中之事,至于城外的,便辛苦驸马,出一份最优的路线图和任务分工,尽量快些将陛下找到。”

    叶焕微微抿唇点头。

    然而只那轻微的动作就被李然依的双目捕捉到。

    她想起她之前吻他时的感觉。

    柔软,温热……

    画面重新浮现在脑海中,想到那些,李然依忙收回视线,她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在这般紧急的条件下怎还能想那些事。

    淡定,淡定。

    那些事,之后再想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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