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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先见

    司徒抱着大月儿匆匆回到安宁山庄,黑童子腿快,跑去请了山庄的女医。女医生给她拔出毒针,清洗了伤口,但是体内的毒素无法去除,“需要尽快拿到解药,不然这落马草的毒会随着经络血脉蔓延到内脏,那就麻烦了。”

    “这,施毒的人说没有解药。” 司徒说,“还有什么办法吗?”

    女医摇了摇头。“谢谢你,你先退下吧。”司徒又跟冷七说,“你去请御医过来。”冷七领命而去。

    金陵夫人闻讯赶来,看看什么情况。“大月儿怎么了?”

    “她中了落马草的毒,女医来过了,说要尽快找到解药。”司徒说。

    那兰说,“看来是圣女的手笔,怎么无缘无故对付大月儿干什么?”

    金陵夫人横了他一眼,“东夷特制毒药?看你都惹的什么事啊!”

    司徒低下头,不想辩解。

    “夫人,这毒要是入了脏腑,可就没治了..” 那兰说。

    司徒说,“去请御医了,等御医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总是有的...”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倚在门槛。

    墨影迟来的通报说,“主人,那兰大人,老先见带着一个江湖女子来了。”

    金陵夫人高兴的站起来,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喜极而泣,“老先见!”

    “小公主!” 老先见也很高兴见到她。

    “老先见,多年未见,你一切安好。”金陵夫人激动不已,眼底含泪。

    “天下安宁,君主贤明,我就很好。” 先见说。

    “你都去了哪里,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 金陵夫人怪道。

    “天下之大,哪里皆可为家。”先见说,“小公主长大了,哈哈。”

    “这位是?” 金陵夫人看着这位五大三粗的江湖女子。

    “在下漠北谢双钢之女 - 谢良,见过金陵夫人。” 谢女侠恭恭敬敬的说。

    其他人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她来干什么。

    “老先见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可有什么指示?” 金陵夫人问。

    “来救一个人。”老人用下巴指了指大月儿的方向。又呵斥谢女侠说,“我不是要你保护她吗?你看,因为你不做自己当作之事,她差点死了。”

    谢女侠表示,“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她...”

    “你有行侠仗义的心,不就是要帮助别人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天命,许多人的幸福,前途,甚至性命,都取决于你在自己的职责上是否衷心。” 先见教训她说。

    “人哪知道自己的天命是什么。”谢女侠表示很无辜。

    老先见看着天,缓缓道,“谁能为风定轻重;为水定命令;为雷电定道路;为深渊定界限?然天道有恒,当存敬畏的心。”先见说话带着威严和权柄,大家都默默听着,不敢说话。“世人皆负使命而生,如果你失职,就会连累别人。甚至连累世界。”

    “那,我该怎么做?”谢女侠有点愧疚,觉得金陵夫人都听先见的,自己怎么可以违背他的指令,问道,“真的是我害死了大月儿吗?”

    “正如我第一次跟你说的一样,你当保护她,如同保护自己的性命。”先见说,“如果她死了,延州许多百姓就可能会被鼠疫害死,你岂止害一人,恐是害一城。”

    谢女侠吓得瘫坐地上,“老先见,我错了,我听你的便是。”

    “先生打算用什么办法?”司徒问。

    老先见天生无眼,但是看的比谁都清楚。他用眼皮“看了看”司徒,并不理会,直接来到大月儿躺卧的地方,掏出一只黑色的盒子,里面钻出一条黑色的蛊虫,他把蛊虫放到大月儿腿上的伤口处,蛊虫一下子钻进去,消失在她的血肉里。

    “这条蛊虫会吃了她被毒素腐烂的血肉,毒素伤到哪里,它就吃到哪里,直到没有了,它就会自己出来。”

    “那,蛊虫吃完毒素,会从哪里出来?” 这方法独特,但是司徒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从她鼻孔里,打个喷嚏就会出来。完成任务的蛊虫,一出来就会死掉,一命换一命。”

    “从鼻孔出来,这也太恶心了..” 谢良说。

    “总比毒死要好。” 先见用眼皮白了她一眼。谢良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的没有眼珠的眼睛。

    “她醒来后,如果她问起师父,你告诉她,’在红色的日子,古老的地界,你必再见他。‘”先见对司徒说。“好了,我要走了。” 说完起身就走。

    “老先见,在庄里多住一段时间吧,我好想跟您多说说话,像小时候一样。”金陵夫人挽留,老熟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她小时候被追杀,除了有哑奴的保护,多亏了先见几次救她,是她心里依靠的长辈。

    先见不舍的看着金陵夫人说,“小公主,这些年,你辛苦了。” 定定的看着她的前程,爱怜的抚摸她的脑袋,有点伤感的说,“人一生的年日,窄如手掌。转眼你都长大了,变老了。” 摸了摸她的头,叹息说道,“极北夏天飘雪,夜晚有霞光万道,很美,你一定会喜欢。”

    那兰费解的听着,先知的话总是太深奥。哑奴静静的听着,眼睛北望,好像看见了极地的雪。

    金陵夫人含泪看着他点头。

    “小公主,生辰愉快!”说完,先见走出房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大月儿昏睡一阵,发了一阵烧,烧退之后,终于醒过来。一睁眼,看见司徒在一边守着,谢女侠在旁边伺候着。大月儿有点吃惊,“谢女侠,你怎么在这里?”

    谢女侠不好意思的说,“别说了,是我不好,上次先见说要我给你送锦囊,来保护你,我都没有及时做,差点害死你。”

    大月儿其实没有太明白,“这怎么能怪你呢,你有事就先去忙,不用管我的。”

    “哎,你可别赶我走,我可担不起这祸国殃民的罪名啊。” 谢女侠正经的说。

    大月儿更困惑了,无解的看向司徒,解释解释咱回事?

    “你中了落马草的毒,是不见先知救了你,还带谢女侠过来要她保护你。”司徒简单明了,解决问题。

    “不见先知?他人呢?” 大月儿激动的说,“我要见他!”说着挣扎着要下床。

    “你别动,好好坐着,他走了。” 司徒赶紧把她按下。

    “你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见他?”谢良问。

    “我怎么不认识他?我从小就是读他写的书长大的。”大月儿说,“他写的书有的难懂,有的玄妙,刚好可以请教他,走了多远,还追的上吗?”

    谢良摇了摇头,“先知是神人,只能他找到你,你是找不到他的。”

    “你们都见到他了?”大月儿问。谢良和司徒都点了点头。

    大月儿懊恼极了,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候自己在睡觉,还是不甘心,“他都说了些什么?”

    司徒大致给他复述了一下,大月儿觉得自己好崇拜这个先知啊,可惜没有机会亲自请教。听完了还不过瘾,“那我师父呢?有没有提到我师父的消息?”

    司徒想起先见的嘱咐,“在红色的日子,古老的地界,你必再见他。”

    大月儿高兴的说,“能再见师父,真是太好了!”这句话简直就是营养,大月儿感觉前途充满了希望。又反反复复的回味先见的话,心里有了打算。

    突然觉得鼻子好痒,打了一个喷嚏 - 哇,一条黑色的小虫被她喷了出来,跟先见说的一模一样。

    “太好了,这说明你的毒解了。”司徒心里一块石头放下。

    “谢女侠,方便去一趟城南的云间客栈,去请文彬师兄过来一趟吗?”

    “好嘞,”谢女侠心想,保护大月儿,这也算是闯荡江湖了吗?

    等她出去,只剩下两人,司徒坐到大月儿床前忏悔,“对不起,这次归根结底,是我害了你。”

    大月儿不说话,心里其实还是很委屈的,这无妄之灾,如果不是先见救命,真的可能就陨在这里了。

    “我跟这个百里烟柔 - 三年前有过一段情。她是百里渊的女儿。百里家族自二十年前被发落东夷诸岛,就一直想卷土重来。百里烟柔,料想我会接手安宁山庄,接近我,想做山庄的女主人,这样便可以带领她的族人回归。一开始我也是蒙在鼓里的。被金陵夫人发现了,她不准,我也不会接管安宁山庄,也不想沦为她夺权的工具,道不同不相为谋。三年前我们就已经分开,我回梵云山隐居。没想到三年后再见面,她就出手伤人。是我的错,遇人不淑,害人害己。”

    大月儿静静的听着,低垂眼眸。

    司徒拉握着她的手,说,“遇见你,让我见识了另一种境界。你跟其他女子不同,你全然美丽,不争不闹,不抱怨不推诿,不寻求自己的利益;不攀权贵,不拒宵小;心质如兰,聪慧贤德,总是用心帮助身边的每一个人,跟你师傅一样,大义为先,心怀天下。我很佩服你,很想保护你,没想到反而害了你。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 他心里难过,几乎要哽咽。

    大月儿抽出手来,也安慰他说,“不是你的错。我又没有怪你。” 同时也开始明白,百里烟柔,一介弱女子,要承担家族复兴的重任,虽然偏行己路,她也是不容易的。自己心里也不恨她了。

    司徒拽起她的手,贴在脸上,就像那日她学长公主调侃他的时候一样,“大月儿,你若不计前嫌,愿意跟我回梵云山吗?”

    大月儿有点羞赧,想要挣开手,还是像上次那样,挣不开。心里有点生气,“还在开这样的玩笑吗?”

    “不是玩笑,是真的。” 司徒继续抓着她的手,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喜欢上她。“是真的。”

    大月儿腿上没痊愈,心里没有见到先知的遗憾还没有消退,对这样突兀的告白没有心思多想,虽然对这位帅气谦和的公子一直也是有好感的,但是现在事情太多了,不是想着要不要去梵云山的时候。“公子你到底有多少情债,你先忙完那些再说,我现有一万件事情要做,实在没时间。你容我起来坐坐好吗,我要写点东西。”

    司徒只好放开她的手,心里也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是啊,她这样的至情至善之人,自己是个俗物,怎么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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