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什么?”

    “先前我在厨房做饭,予乐在屋里读书,可刚才我找遍了所有房间都没看到她,”莫乘风抓了抓头发,“会不会是尹青山将她抓走了?”

    话落鱼听雪心头一悸,瞬间想起那日尹青山拿予乐威胁顾予安的情形,苍白着脸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向屋内。

    屋外冷风呜咽,屋内静谧无声,只有窗前的书桌上点着一盏烛灯,此时蜡烛燃掉大半,烛泪在桌面上层层叠叠地凝固着。

    橘黄的微光映照下,桌面上摊开着一本书,她走近随手翻了翻,余光却被一侧的纸张吸引了注意。

    纸张泛黄而且略显褶皱,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四行字。

    “感时思弟妹,不寐百忧生。万里经年别,孤灯此夜情①。”

    她喃喃低语,心下忧虑骤然一松,转头朝身侧的莫乘风笑了笑,安慰道:“予乐应该是去找顾予安了,您别急,我去找。”

    不待他反应,她已经抬脚向屋外走,脚下动作依旧看得出焦急。

    番禺郡鱼龙混杂,白日里尚且时常有命案发生,予乐一个小姑娘大晚上在外面乱晃,有多危险自不必说。

    “我跟你一起去。”莫乘风说着就要抬脚跟上来。

    她边走边答:“您在家里等着吧,要是她一会回来找不到人,会害怕的。”

    这话成功制止了他朝外走的步子,嘶哑着嗓音高声喊:“你注意安全。”

    “好。”

    她快步走到大门前,刚一脚跨出门槛便被隐在黑暗中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怎么又出来了?”

    “谁?”

    她抓着门扇的手紧了紧,眯着眼朝声音来源处看去,昏暗的巷子里,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抱臂靠在墙壁上,周身气息几乎要与漆黑的夜晚融为一体。

    “祝辞?”她说着向前走了走,拿起挑着的灯笼凑近去瞧。

    祝辞侧了侧脸避开突如其来的刺目灯光,轻声道:“是我。”

    “你不回家在这干什么?”鱼听雪也顾不上等他的答案,抬脚就朝临风巷的出口走去。祝辞长腿一迈也跟了上去。

    “你怎么还要出去?”他接过她手中的灯笼,抬手扶上她的小臂。

    灯笼被拿走,胳膊上的压力骤然一小,肩膀处的伤似乎都疼地缓了些。她轻吸口气沉声道:“予乐不见了。”

    想了想又解释道:“就是那天酒馆里的红衣小姑娘,因为一些原因她在我这里住,刚刚回去发现她不在。”

    “她可能是去找她哥哥了,只是这里太乱,我担心她出事。”她抿了抿唇,话语中不免忧虑。

    祝辞闻言没出声,直到亮着暗光的临风巷口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才幽幽道:“我想你应该担心的是她找不找得到,孙班主前两日已经离开了番禺。”

    “顾予安也走了吗?”她转头看他,脚下动作未停,“就是那日的花旦。”

    “不知,”他攥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去看看吧。”

    两人加快脚步出了巷子,却突然发现根本不知要去何处找那顾予安。不说孙班主已经离开了番禺,就算没有离开,顾予安可能也已经被他卖给了尹青山。

    “去问问沈老板吧。”祝辞低头看着她,见她神情焦急,低声提议道。

    鱼听雪本想直奔尹青山宅邸,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予乐应该是不知道他可能落到了尹青山手里的。

    思来想去,在这番禺她唯一可能去的地方便是了忧酒馆了。

    “嗯。”

    长街昏暗,人影无几,只有猫狗偶尔流窜,房屋楼阁的影子高矮林立,两人紧密搀扶的身影被月光无限拉长,快步朝着了忧酒馆而去。

    两人刚从巷子里出来,便见对面的酒馆堪堪关上了门扉。祝辞忙出声喊:“沈老板等一下。”

    关上的门扉倏然打开,月娘身着褐色衣衫的身影跨出了门槛,看见他们二人面上不乏诧异之色。

    “小祝大人,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鱼听雪扯了扯嘴角,不答反问:“沈老板,予乐是否来过你这里?”

    月娘提裙走下台阶,闻言点了点头答:“你们刚走那小姑娘就来了,说是要找她哥哥,我告诉她孙班主已经离开了番禺,她就走了。”

    “你们找她干什么?”月娘见她面上焦急神情不似作假,又细细回忆着说,“她好像往东面走了。”

    鱼听雪点点头,低声道谢:“多谢沈老板,要是她再来麻烦您帮我留下她。”

    “行,”月娘瞥了眼她肩膀处被血丝染透的衣衫,“需要我帮忙吗?”

    “你们可是要找那美男子?”

    她刚要摇头,酒馆上方传来一道冷淡至极的声音,三人仰头看去。

    明月高悬穹顶,就像红衣女子乌发上斜插着一支闪着银辉的弯月发簪。

    万御之散漫笑了笑,抬脚踩上窗框,直接自三楼飞掠而下,冷风吹得衣衫猎猎,她稳稳落在了街道中央。

    在鱼听雪克制的震惊眼神中,她抬脚走了过来,问:“祝迎朝,你可是要找那个同我一般貌美的男子?”

    祝辞在她自三楼一掠而下时就瞥过了头,似是不愿再见她那副张狂过了头的面孔,闻言更是眉头一皱。

    “是的。”鱼听雪反倒没觉得什么,人家本就生的漂亮不是吗?美而自知又不是什么坏事。

    “他在巴若霖府上。”她个子远比一般姑娘生的高挑,此刻站在鱼听雪面前,还要微微俯身。

    “他不是被。”鱼听雪顿了顿,嘴唇紧抿,后面的话没再说出来。

    万御之嘴角勾了勾,接话道:“他被尹青山送给了巴若霖。”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愣怔。

    顾予安是伶人,却是个人啊,竟然被当做物品一般递来送去。

    祝辞转过头看向鱼听雪,见她神情冷峻,眉间隐隐压制着怒气,劝解道:“我们去巴府看看吧,予乐说不定会在。”

    “巴府就在东街,那小姑娘也往东面去了,说不定过去能碰到。”月娘短暂的愣神过后便恢复浅淡笑意,低声说道。

    鱼听雪深吸一口气,朝二人点点头便朝东面走去,祝辞紧跟在身侧。

    万御之站在原地看了半晌,直到两人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才朝月娘随意地摆了摆手,转向西街行去。

    “走了。”

    修长身影摇摇晃晃,地面影子随之摇晃不止,阵阵凉风吹过,翻飞衣角好似蝴蝶翩舞。

    **

    自了忧酒馆向东行去半个时辰,便是郡丞巴勒的府邸,许是鱼听雪有伤在身,这半个时辰两人硬生生走了快一个时辰。

    “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去找。”祝辞看着她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不乏心疼地出声询问。

    鱼听雪唇色惨白,强撑着摇了摇头,身子重量却直往他身上压。

    “那是谁?”

    祝辞甫一抬头,便看到前方明暗交界处站着一个小身影,忙轻声询问:“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予乐?”

    鱼听雪眼皮重极,闻言掀开眼睑朝前看去。

    巴府对街站着一个身量纤瘦、扎着双髻的小背影,此刻正背对着她们一动不动地望着巴府。

    “去看看。”

    她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子力气,顺着他搀扶的力道加快脚步朝前走去。走近了她才看清,前方那道小身影正是她在找寻的小姑娘。

    “予乐。”

    她看清后便出声喊她,嗓音略微沙哑,予乐却恍若未闻,依旧呆呆地伫立着。

    她怎么了?

    鱼听雪心头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拧着眉伸手按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突然,她心跳似停滞了一瞬。

    予乐的小身子在她手下微微颤栗。

    “你看那是什么?”祝辞眯了眯眼,沉声提醒她。

    她方才满心满眼都在予乐身上,是以未曾观察四周,直到经他提醒,才后知后觉地向前望去。

    巴府门扉漆黑,上方挂着两只精致奢华的大红灯笼,灯光微泄,照亮了府邸门口一大片地方。门口守卫神情冷峻,被红光映照着,竟有些可怖。

    而台阶之下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黑衣男子,男子衣衫凌乱,脑袋歪在一侧,面目青紫。

    鱼听雪呼吸骤停,脑中像有一道闷雷劈过,震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栗了起来。

    直到一个宽厚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她攥紧的拳头,她才像溺水的人攀住了浮木,张大嘴巴呼吸着。

    祝辞薄唇紧抿地盯着她的侧颜,她低头去看予乐,小姑娘满面泪水,神情呆滞地望着前方那道身影。

    “予乐。”

    话音刚落,予乐突然大步朝前奔去,她忙挣开他的手追了上去,祝辞拧着眉跟在了身后。

    “哥哥,哥哥。”

    予乐哭嚎着跪在了顾予安身侧,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随后又惊又喜地转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老师,哥哥还活着,你救救他!救救他!”

    鱼听雪神情由悲转喜,忙伸手将她拉了起来,转头看向一侧的祝辞。

    “祝辞,帮帮忙,快带着他走。”

    祝辞神情严肃,眸中情绪复杂,但在她祈求的眼神下依旧“嗯”了一声,上前一步蹲下身去抱他,却被一道嚣张之音喝止。

    “我看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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