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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得选

    鱼听雪一路心神不宁地回到营帐,直到往脸上扑了把凉水,才微微静下了心。

    方才若是自己动作慢一些,或者他进来得再早一些,恐怕会被当场撞破。她不敢想那时他会是何反应,她又该如何解释?

    随手扯过搭着的面巾擦干水珠,暗叹一口气坐了下来。火炉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地叫唤着,她也有些烦躁。

    如今北崇关的布防图她已牢记在心,只需将它复拓出来便可交给飞鸢。

    可真的要这么做吗?

    两军交战,布防图多重要自不必说。若是真的到了徐山洲手里,那北崇关在他眼里就是透明的,只需要找出它最薄弱的地方集中火力,攻克只是迟早的事。

    可那些因她一己私利而枉死的漠北士兵呢?又能找谁申冤。

    再退一步说,日后拓拔晗若知道是自己泄露了布防图,她该如何交代?

    再或者,因为自己他死了呢?

    思及此,她的呼吸一窒,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竟有片刻的喘息困难。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黝黑的瞳仁中迸发出光亮,但随即悄无声息地熄灭。

    她更不能接受父母被自己连累。

    怎么办?

    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选择?

    短短几息,鱼听雪眉间的躁郁之色愈演愈烈。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有一只狂狮在怒吼,叫嚣着要冲破牢笼,将仇人咬死在齿下。

    为何?

    为何一个两个都要来逼迫她?

    她不过一个被父母娇宠着长大的深闺女子,为何要让她来做这丧尽良心又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为何要逼着她背叛他?!

    “你该死!”

    她怒到了极致,胸口剧烈地起伏,拳头紧攥却仍是忍不住,低吼一声将桌案上的东西拂扫在地。

    “哐当——”

    骤然变暗的烛光下,她双眸赤红,温和神色变得狰狞,像是顷刻间就能要人性命的亡命之徒。

    过了良久,喘息声由重到轻,再到悄不可闻。她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笑意苦涩。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能冲到西楚帝面前一刀杀了他吗?她能不管不顾地藏匿起布防图吗?

    她不能。

    她没得选。

    书籍、宣纸被她扔了一地,此刻又不得不哽着一口气捡了回来。

    随手摊开一张纸,她熟练地研墨起笔,凭着不久前的记忆,一笔一划地将北崇关布防图画了下来,却在最终收尾时有了迟疑。

    眉头紧皱地思索了半晌,她又随手添了几笔。

    西楚帝要布防图,自己也去偷看了。可谁能保证自己看到的就是正确的呢?

    鱼听雪勾了勾唇角,笑意冷然。

    与此同时,在她营帐附近伫立许久的拓拔晗也离开了此处。

    如霜月色下,颀长身影莫名地孤寂。

    **

    翌日清晨,鱼听雪刚洗漱完想去找予乐,就听到帐外吵嚷喧天,隐隐约约还有个熟悉的嗓音。

    她三两下收拾完东西走了出去,帐外却空无一人,先前喊叫不停的声音也消失无踪,只有东张西望的予乐蹦跳着跑了过来。

    “老师!”

    她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解道:“刚才外面怎么那么吵?都在干什么呢?”

    予乐嘿嘿笑了声:“早上来了个老爷爷,车队押送着好些东西,殿下刚才还亲自过来接他呢。”

    老爷爷押着东西来的?她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老爷爷?”她边走边问,“怎么样的一个老爷爷?”

    予乐跟在她身边走,抬手比划了下:“一个满头白发,但是精神很好的老爷爷。”

    鱼听雪低头看她,笑道:“殿下看起来是不是对他很尊重?”

    予乐猛点头:“对!殿下今天一直在笑,还跟他并排走呢。”

    她点点头,心下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

    朝廷粮草迟迟不到,拓拔晗着急却无法,总不能真的像那些人说的去抢劫吧?他们是正规军队,又不是江湖草莽。

    先前她看到他在写信,估计就是在跟附近郡县借调粮草。所以予乐口中那人该是毕图。

    心下如是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他的大帐附近。门口的守卫依旧是先前那两人,见她过来便咧嘴笑了笑。

    “殿下在里面吗?”她回以一笑,和煦温润。

    话多的那个点了点头,低声道:“殿下在里面接见一个老将军。鱼姑娘您要进去吗?”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帐帘子就被人掀开,一脸冷漠的荆乌走了出来。

    “殿下让您进去。”说完也不待她有所反应,便再次折返进入。

    鱼听雪朝守卫点了点头,拉着予乐走了进去。帐内三人听见脚步声,除了不动如山的荆乌,都转头朝她看来。

    拓拔晗朝她招了招手,语带笑意:“快进来。”

    旁边的毕图一脸被雷劈的表情,震惊道:“殿下,您回京几年,孩子都这么大了?”

    鱼听雪迈出的脚步一个踉跄,连带着予乐都差点摔倒,站稳后尴尬地朝她笑了笑。予乐眼睛滴溜溜地转,却没有出声。

    谁知这毕图语不惊人死不休,看似低声道:“老夫听说您为了那祝迎朝都违抗了王上召令,显然是情到深处难以自抑。虽说他是个男人吧,但您这么三心二意的总不太好。”

    又似有若无地打量了鱼听雪一眼,劝诫道:“这姑娘生得好看,还不介意你在外面做的荒唐事,如此大度贤惠的妻子上哪里去找?要我说,您就狠狠心跟那祝迎朝断了,好好跟这姑娘过日子。”

    这一番话说的苦口婆心,仿佛拓拔晗真是什么朝三暮四的风流男子。鱼听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不消多会便满脸通红。

    荆乌依旧是那副正气十足的黑脸模样,只是脖子上暴起的青筋暴露了他快要破功的事实。

    拓拔晗带笑的脸不知何时变得青黑,咬牙道:“我回京才多久,孩子能这么大?”

    “什么?!”毕图瞪大了眼,说话间胡子一颤一颤的,“您在还未回京时就跟这姑娘在一起了?可老夫没听说您成亲的事啊,这姑娘岂不是没名没分地跟着你?!”

    “胡闹!”他说着锤得桌子哐哐响,“太胡闹了!女儿家的名声多重要,人家爹生娘养那么大,是为了给你糟践吗?你不要仗着你的那张脸到处留情,太混账了!”

    鱼听雪目瞪口呆地盯着生气到破口大骂的毕图,油然而生一股敬佩感。

    面对拓拔晗他都敢骂得这么不留情面,真是条好汉!

    还是条正义的好汉!

    他张嘴还要骂,拓拔晗急忙出声:“她就是祝迎朝。”

    “你糊弄鬼呢?”他吹胡子瞪眼地瞥了眼鱼听雪,“老夫还没糊涂到这种程度。祝迎朝是男子,这姑娘分明就是个女子。拓拔晗,你还会撒谎了!”

    鱼听雪轻咳一声走了上去,刚想开口辩解,却在他怜悯的眼神下失了声。

    “姑娘你别怕,老夫今天一定给你讨个说法,不叫这兔崽子白白欺负了去。”

    拓拔晗闻言面色更黑,冷哼一声道:“你自己问她是不是祝迎朝。”

    迎着毕图要吃人的目光她点了点头,艰难道:“毕前辈,我就是祝迎朝,先前为着行走方便,就乔装成了男子。”

    予乐在一旁笑眯眯地帮腔:“爷爷,老师就是祝迎朝哦,她叫鱼听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毕图狐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见几人面色都不似作假,倒吸一口气。

    “幸好,老夫还以为殿下真喜欢男人,”又眉头一皱看向鱼听雪,“好端端一个姑娘非得乔装成男人,把老夫都骗过去了。”

    鱼听雪忙温声倒了歉。

    毕图故意冷着的脸此刻也绷不住了,抚着胡须开怀大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殿下有了归宿,老夫就放心了。”

    “这么多年看你身边没姑娘也没小伙子的,真怕你就这么过下去了,好在有了鱼听雪,以后再生几个闺女儿子,殿下就不是一个人了。”

    鱼听雪白皙的面颊唰得一下通红,讷讷着没搭腔。予乐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荆乌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复杂,有不喜,更多的却是欣慰。

    拓拔晗的脸在他说完这些话后多云转晴,温笑道:“毕老说的是。”

    又不经意地瞥了眼鱼听雪,面上笑意更甚。

    毕图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见状便站了起来:“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荆乌快给老夫找地方休息休息,再上点好酒好菜。”

    拓拔晗顺势站起身:“此事多谢毕老相助,等休息好了我再陪你喝点。”

    毕图伸着腰走了出去,荆乌急忙跟上,还顺带着拉走了予乐。

    帐内一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拓拔晗转身拉着她坐了下来,见她精神不济,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没休息好吗?脸色这么差。”

    鱼听雪提起火炉上煨着的茶壶倒了两盏,递给他一杯:“昨晚没睡好,没什么大事。”

    他接过却没有喝,只盯着她的脸看。

    她眸光闪了闪,转头避开他的眼睛,拨弄着炉中碳火:“毕老是送粮草来的?”

    “嗯。”

    这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爆响声。沉闷的气氛在两人间流淌,突然他出了声。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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