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青眼中全是怀疑,锐利的目光紧紧攫取齐韫的每个动作。
齐韫确定宋千昭并没有要引荐自己的意思,脚步微动,向槐青颔首,“在下齐韫,并无恶意。”
见宋千昭也没有说什么,槐青于是也不太在乎,催促道:“我们得快些走了,外面以及官府的人都被引开了,但拖不了太长时间。”
宋千昭点头,捡起一旁的萧云,几人终于逃离。走了一段时间,确定官府暂时追不上来,在一棵树下稍作停留。
“后面的事交给我吧,”槐青倚着树干,和对面站着的宋千昭说:“我不会让萧云好过的,至于萧云山庄,它富得流油,周遭的百姓却过得不怎么样。”
未尽之意宋千昭体会到了,想起客栈的事情,问道:“之前取走的那些钱财,也是用作这般?”
槐青点头,上半身微微后仰,玩笑道:“劫富济贫嘛,我也是个有道义的贼,专取不义之财。”
这些事告一段落,宋千昭瞥了不远处的齐韫一眼,眸色沉沉,“我有事要问你。”
齐韫立刻意会,主动远离,“我去溪边走走。”
“你问吧。”槐青道,一早料到会有今日。
“同谋的人萧云不肯说,而你之前却提起过,那时不能告诉我,现在呢?”
在客栈,槐青问自己要不要合作时曾提起,单凭萧云山庄的力量,绝对拼不过王府,而那时她似有隐情,如今看在娘的情分上,不知能不能告诉自己。
槐青有些犹豫,纠结片刻后,好似下定决心般开口,“能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冲动行事。”
“是不见月,一个救死扶伤、匡扶正义的组织。”
“既是匡扶正义,又怎会屠我满门。”宋千昭只觉荒唐,紧接着灵光一现,逼问槐青:“你也是这不见月的一员吧?”
槐青干脆利落地承认,“是。”
“不见月内部零散,向来是各做各的事。门主从不露面,从不参与任何事,这次我依然觉得不是门主的意思,至于是谁集结了那么些人,又是为什么,我不能确定。”
“告诉我位置。”宋千昭冷冷道。
槐青摇头,“告诉你也没有用,不见月在很多地方都设了基地,只作传信用,没有人会留在那里。”
刚燃起的希望就要这么破灭吗,宋千昭不甘心,“我要怎么才能见到她?”
“见不到,”槐青斩钉截铁,“但或许,有一个人能,你还记得上次见过的那个女人吗?”
“当然。”
不见月除了那个神秘莫测的门主,还有三个掌事的副门主,红衣女人就是其中之一,主要负责接见想加入不见月的人以及传达通知。
“她叫季远山,不见月所有人的信息都在她那里。你若是能通过她的考核,不如自己来不见月寻找真相。”
宋千昭同意了,槐青于是写了一封书信交由季远山,“每个人的考核方式都不同,等等回信吧。”
两人相顾无言,宋千昭又问:“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我娘?”
是在槐青很小的时候。梁时序很早已是名声响亮的天才,而师父和萧云彼时只是空有一腔热血,梁时序偶然遇见两人,在剑法上提点一番,三人就此相识。
“都传言,王爷的独门秘法从不传授他人,其实不是的。”槐青想到那些江湖流言,不由失笑,“王爷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怎会如他们所言。”
“我师父对王爷设计的机关很好奇,王爷不遗余力地教会我师父,萧云山庄地下的机关密道,是在王爷的指导下修建而成,我小时候常溜进去。”
“所以,王爷那份秘籍,我不信。”
宋千昭难以置信地拿出那个机关匣,语气有些不平稳,“你是说,这是假的?”
“的确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至于是不是秘籍......”槐青摇摇头。
从槐青的话语里,宋千昭拼凑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年轻时的娘的模样,可后来娘又是怎么成为皇上的亲妹妹,被封为王爷?
这个机关匣里,又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宋千昭想起被留在破庙里的石七,他会不会知道什么。“你说我从密道里救起的人不可信,又怎么说?”
“里应外合。”槐青简短地回答,却足以使人明白,她又补充道:“萧云先前礼待了他几日。”
得找石七问个清楚。
“那个人呢?”槐青在问齐韫,“他离开了有一会儿了。”
宋千昭也环顾着四周,没见人影,“或许是走了,我也该走了。”
“就此分别吧。”
临别时,槐青又叫住她,“千昭,”这好像是槐青第一次叫自己名字,宋千昭后知后觉,听她把话说完:
“路很远很长,希望你随心。”
......
石七很听话的躲藏在庙内,哪里也没有去。宋千昭回到庙里时,石七正在揉捏自己的腿,听到动静,石七惊喜的抬起头,“殿下回来了。”
可宋千昭毫无喜色,审视着他。
石七忽然觉得嗓子发干,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殿下遇上什么事了吗?”
这样的石七,怎么会背叛呢,可意外地,宋千昭已经没了乍一听到那时的愤懑,她很平静:“为什么?”
石七听懂了,脸色霎时白了,“我......对不起......”石七摇摇晃晃地起身,脸上是愧疚与无尽的懊悔,“是我背叛了王府......”
“噗呲——”
石七垂下头看向插在心口的匕首,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告诉匕首的主人,不要随便把自己的武器给别人,嘱咐她照顾好自己。
“噗。”石七咳出血沫,他一语成谶,果真死在了殿下手里,至此也没什么怨怼,“......是我......活该。”
宋千昭拔出匕首,不再看他一眼,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