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两个月后，进行了第一次月考。

    布榜那天，我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第一时间跑下楼去。因为我知道公告栏前现在肯定“人山人海”，人群基本上是左边往右挤，右边往左挤，前面往后挤，后面往前挤......

    同样留在班里的还有学霸李霏、校霸吴俊文。前者总是心无旁骛地学习，月考排名什么的她大概也不在意，我认识的她，总是这样一股脑地为最终目标奋斗；后者用不着亲自下去看成绩，他有很多小弟帮他跑腿。

    班里属于三个人的安静在十五分钟后被打破了，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楼下回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成绩。

    我从这十几种不同的声音里，寻找着我渴望听到的那个名字，却始终没找到。

    我有些失落。

    我的同桌姜幕元是最后几个回来的人之一。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兼同桌，他性格自来熟又八卦，一向是班里最活跃的，我知道的大部分八卦消息都来源于他。

    其实我在班里的人源应该还算不错吧？经常有人说我老实、脾气好，几乎从来不与人起争执，更别说与人脸红。好像姜幕元以前还跟我说班里有几个女生说我长得帅？......

    我不是自恋，我只是拥有正常的审美，我知道我长得说得上是清秀俊朗。我自认我对大部分事都挺迟钝慢热的，而且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表面上看上去情绪淡淡的。即使内心有很大起伏，我也总习惯藏在心里，不想让人看出来。

    只能说这样的性格有利有弊吧。

    姜幕元大喘着气，连喝了好大几口水，再从我桌上毫不客气地抽了好几张纸巾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才缓过来跟我说话。“牛啊兄弟，成绩足足比开学考高了三十多分！你都上进步榜了！”

    我眼中划过一丝惊喜，但其实也在意料之中——我最近格外努力，考试时的题型也很适合我，写的很流畅。

    这个结果，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低调啊。那你呢？”我语气里是压制不住的喜悦。

    “还能怎样啊......我就那样了呗，大不了就是我爸一顿毒打......妈的想想都肉疼。”姜幕元撇了撇嘴，忍不住飙了句脏话。

    他又捂着嘴凑到我耳边说：“连吴俊文都开得比我高啊！我倒一他倒二......”说这他还委屈上了：“操！天杀的......这孙子肯定作弊了！！”

    我觉得搞笑，忍不住瘪着嘴低笑起来。

    姜幕元气的直捶我胳膊：“你还笑！你最没资格笑了！你倒是爽了！和女神同框！我呢？啊？！我怎么办！！”

    嗯？女神？

    终于听到了我好奇的那个人，但姜幕元的这句话我想了半天，还是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同框？”我有些疑惑地问。

    “就进步榜旁边不光荣榜吗？女神在光荣榜上，你俩那单寸照就隔着个边框挨一块啊。”

    “哦。”我语气平常，仿佛与刚刚没什么异样，连姜幕元这样和我熟悉的人都没看出什么问题。

    只有我知道，这个消息对我内心的冲击力有多大。

    同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与她的距离近了点？她看榜的时候会不会看到我？这是不是说明我和她产生了一点点联系呢？

    我仿佛一下子解锁了冷却十几年的胡思乱想能力。

    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时而苦涩，时而欣喜雀跃。也许，这便是暗恋的滋味。

    ————

    “走啊阿述，去校园里走走，看看你上榜的帅照，别老坐着。”

    午饭后，姜幕元“硬扯”着我去看榜，我故作半推半就的样子，来掩藏我早就想去看的私心。

    我站在公告栏前，先是总榜，全段人的成绩都按名次打在上面，再是贴了单寸照的进步榜和光荣榜。

    我草草扫了一眼我的照片，是开学时学校统一拍的那张，下面写着我的名字：温屿述  进步75名  段153名

    这个名次在段里算中上了。全段有489人，中考班、直升班各五个班。说是中考班和直升班，其实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教学进度是一样的，录取条件也是中考统一分数线从南城附中和南城其他初中录取进来的。

    对我来说，这次确实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我又看向旁边的光荣榜。她的照片和名字贴在一众压迫感十足的大佬中也格外耀眼。

    华芷茗  段12名

    照片中的女孩扎着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透出的，是毫不掩饰的明媚与张扬。

    我竟看得一时挪不开脚步。

    “哟，看女神呐。”姜幕元走过来搭上我的肩。

    女神，大家都这么叫她。

    有许多人争“校花”、“班花”，可她“女神”的头衔却从来没人质疑。她是最漂亮的吗？应该不是。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她的优秀与光环。

    “漂亮”，只是她最不起眼的一个优点。

    “啧啧，真不知道华芷茗最后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咱们女神啊？”姜幕元摸着下巴道。

    反正，不会是我这样的。我这样想。

    “想什么呢？女神是属于大家的。”我开玩笑道。

    几个男生笑了起来，表示赞同。

    后来话题又变成了“段里哪个女生好看”、“谁的脾气好”、“大家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有人问我：“阿述？你呢？喜欢哪样的？哥给你介绍，再不行帮你追也可以。”

    “我？没想过。我喜欢上谁，谁就是我的理想型。”

    这是真的。

    在遇到华芷茗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未来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遇到她之后，听到这种问题，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她的样子、她的声音......

    “感觉至上是吧？没想到咱述哥还挺纯爱～”一个男生打趣道。

    我就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