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习的单位在京市中央电视台，和林澄玄一起。
能获得这个牛逼的机会，是因为我和林澄玄大三时做的一个小组课题在省里获了奖，再加上上学期有两个征文比赛我拿了不错的名次，系主任这次就分了两个实习名额给我俩。
所谓实习生，说白了就是高级点的打杂的，被当免费劳动力不说，还得受别人的脸色。最重要的是，带我们的前辈是一个堪比我们的魔鬼辅导员的恐怖大叔，相当于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当狗腿。
高中社交和大学社交是两码事，而职场社交和校园社交更是两码事了。
在实习的过程中我的专业能力有没有提升我不清楚，反正我看别人的脸色、随机应变和客套的能力是实现了质的飞跃，我感觉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原先有点社恐的我，现在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地转变状态，见人就扯，见人就聊。当然要达到林澄玄那个境界，我还有点距离。
和我熟的人都能感觉到我有哪不一样了，但具体的又说不出来。为此，黛茜说我是养成系男友。
大四这年的国庆，姜幕元和胡煜卓来京市找我，我带黛茜和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姜幕元一直讲个不停，那张嘴就没停过，胡煜卓给他碗里夹的菜多的都快满出来了。
胡煜卓皱着眉头，用筷子敲了敲姜幕元的碗，“先吃饭，别的慢慢说。”
然后被姜幕元毫不留情地回绝了，“哎呀你别打断我，哎？我刚才说到哪里来着？......都怪你。”
看他俩现在处的挺好的，全然没了去年那副你死我活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我们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实习上的事。姜幕元是学医的，本科就是五年制，毕业之后估计还得考个研究生什么的，现在在医院实习；胡煜卓读的是政法大学，法学生，现在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也是打算考研的。
“我不考研。”我说。
“那你现在那个实习呢？听你上次说，是在京市电视台实习吗？”
“嗯。”
“有考虑留在那干么？中央电视台诶。”
我笑道：“也不是我想留就能留的啊，竞争特别激烈，难的很，就我们这批实习生里头，有一个哈佛，两个清北。当然要是能转正的话最好，我争取争取。”
“兄弟挺你。”姜幕元和我碰了个杯，“我突然想起来上次莫欣蕾说华芷茗也在京市电视台实习，你们碰上没？”
姜幕元是知道我高中时对华芷茗的感情的，也是唯一一个知情人。可这事已经过了四年，任谁也不会觉得学生时代稚嫩的暗恋能对一个人有多大的影响，况且我现在也有了女朋友，没什么不能提的。
只是从老朋友的嘴里一下子听到这个许久没被人提起的名字，我一时有点恍惚。
“没碰到过。电视台这么大，部门这么多，没碰到也正常。”我平静的回答。
直到后来，我也没想到，京市这么大，竟真的这么大！我和华芷茗身处一个城市，一个单位，一连八年都没遇到过。这是否能说明我俩本就是无缘之人呢？
“那你们搞新闻的秃吗？我读个医都快成光头了。”姜幕元揉了把自己的头发。
“不秃吧……我有个室友还是长头发，我看他发质挺好的，他对这方面很有研究。”我说的是林澄玄。
“啊？专业的啊，那把他微信推我呗，让他传授点经验给我。这么注重护理，我猜他应该长得挺帅的......”姜幕元中肯地点评道。
我哪敢把他微信给你啊……你没看到胡煜卓那眼神吗……
偏偏姜幕元还浑然不知，转头看了胡煜卓一眼，“你瞪我干嘛？”
我：“......”
胡煜卓：“......”
回去路上，我和黛茜牵着手，散着步回家。
“你的朋友都好有趣。”她捂着嘴笑，在跟我回味今天姜幕元讲的那些有趣的事。
“是吗？我第一次和姜幕元说起你的时候，他还以为我说的是迪士尼里的那只带着紫色蝴蝶结的鸭子。”我毫不犹豫地把姜幕元给卖了。
她歪着头看我，“那你是什么？唐老鸭？他们是一对。”
我故作无奈的样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把黛茜送到她家楼下，她抱着我不撒手，于是我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好笑道：“你干嘛？”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妈想让我回云城，去银行工作。”
“那你怎么想？”
“我妈跟我说了很多，我承认她有点说服我了。而且我在京市待了这么久，还是觉得云城好，那里的生活节奏也适合我。”
我没说别的，我只问她，“你想回去吗？”
黛茜没有立刻回答我。
“可是你在这里呀。”许久，她这么说，并且没有否认我刚才的问题。
这回换我沉默了。
黛茜知道，我大概会一直留在京市，不管是在电视台工作或是干点别的，我在职业规划这一块就没有离开过京市这片地方。
她是想回去的，而且这一去，估计就不会再回来了。但又考虑到我没想过离开，所以现在是在等我的意思。
这些我都清楚，可是我一时也给不了她答案。
我们就这样抱着对方，在京市的秋夜里。
“回去吧，今天很晚了，先睡觉，其他事明天再说。”我到最后也没想好给她的答复。
......
告别了黛茜，我回到了我家，拉开那个我和黛茜一起去电器城挑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可乐。
呲啦——
可乐清脆开罐的声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驱散我一天的烦闷。
气泡在我的喉间不断跳动。
科学研究表明这样会刺激人体某种激素的分泌，使人感到幸福，不过此时我无暇享受这种快乐的感觉。
我大口把可乐几口喝完，将瓶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黛茜说她要走，我感到了一阵迷茫。
她的意思我大概是明白了，但问题是，我搞不懂我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