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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国际比赛的出场顺序由选手现场抽签决定,众记者等在外面看抽签结果,包括关澈,也包括郝云。

    郝云见了关澈,主动上来打招呼:“关导,听说《飞鸟》马上上线了,恭喜。”

    关澈不着声色避开了其中不想提的部分,转移话题道:“郝记也关注纪录片?”

    “啊,”郝云笑了笑:“我对这个一向很有兴趣,也做过点学习,有机会还想跟关导请教。”

    这话成功让关澈对他产生了些惺惺相惜的好感:“请教谈不上了,郝记要是想尝试,可以先从体育题材开始。”

    说起这个,郝云往紧闭的房门里看了一眼:“你那个项目,还顺利?”

    “顺利的,”关澈点头:“比我想象的顺利很多。”

    郝云惊得扬了眉毛:“顺利?高圣川?”他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小子……没难为你?”

    关澈扬起唇角:“跟我一开始的印象差不多,是个挺细致周到的人。”

    “行吧……”郝云在这方面不敢苟同,只好转了个方向:“不过他还挺敬业,昨天晚上适应冰面,一直滑到冰场清人。”

    哦?

    关澈轻轻挑了挑眉。

    昨晚高圣川发消息,说不吃饭了,晚上让她跟着霍世平解决晚餐,关澈满以为他要奔赴美女姐姐的温柔乡,却没想到,人家是去熟悉场地,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

    关澈轻轻笑了一声,想,我在想什么。

    虽然一开始他张口闭口苹果西施,但……

    他好像不是我以为的那种人。

    她正走着莫名其妙的神,紧闭的房门忽然开了。刹那间人声嘈杂,闪光灯亮成一片,记者们纷纷围上去探听抽签结果。

    高圣川抽到中规中矩的中间组的中间位,而李晏舟人品大爆发,抽到了最后一组的倒数第二个。

    他当场把护身符拿出来,猛亲了三下。

    ……看得高圣川牙痒痒。

    有话筒伸到他嘴边,问他对这次比赛的预期,他正想没好气地张嘴说什么预期,拿不到冠军就自刎谢罪的预期?却忽然看见关澈隔着人群,在边上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她微微侧着脸,用力地从一片杂乱的喧哗众分辨出他的声音,听到这里,一颗心猛地提起,想,如果他再胡说八道,我就去跟郝云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让他写点好话。

    跟她如水的眸光远远对上,高圣川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破天荒地耐着性子道:“状态还可以,尽力而为吧。”

    远处的关澈竖着耳朵听到他这句话不情不愿地传来,深深松了口气。

    采访的年轻记者活像见了鬼,以为是自己特别入了一哥的眼,赶紧说了好几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之类的吉祥话,又获得了一个限量版的微笑点头。

    郝云在一边看戏一样看到这,轻笑了一声,心中腹诽:这厮……还学会阳奉阴违了。

    有什么用,比赛见真章吧。

    *

    一晃便到了短节目的正式比赛日,关澈在场边架着机器,紧张得手脚冰凉,一颗心在怀里跳得信马由缰,按都按不住。

    上场还早的李晏舟不想去安静热身,这时候粘在关澈身边,看她摇摄像机的手抖得不行,几次对不准裁判席,笑着揶揄她:“到底是川哥比赛,还是姐姐比赛?”他拍拍关澈的肩膀:“安啦,川哥来这个比赛,基本就是满级大佬屠新手村,拿不到冠军就算输,你好好看着,等他给咱们奏个国歌听听!”

    关澈偏头望一眼马上要上场的高圣川,见他面色平静,连眼神都没起丝毫波澜,只是手指在入口处的隔板上轻轻点着拍子,似是在心里重温着音乐。

    她连视线都不敢多停留,生怕打扰,转脸就听见广播响起,高圣川的名字跟“中国”并列在一起,握紧了手指,心里又无端端生出一种莫名的自豪来。

    加油呀,高圣川。

    花滑每个赛季的节目和考斯滕是不变的,所以无论是表演还是服装,她都看过了,但高圣川一站上场,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话多如李晏舟,这个时候,也没了声音。

    ——他实在是耀眼。

    世界也在凝神倾听,《Can't help fall in love》沉郁凝缓的旋律,在冰上敲下第一节,他似破茧之蝶从静止、蜷缩的姿态骤然舒展,身形复杂变换着,在湖般光洁的冰面上翻飞。

    关澈已经懂得看动作,在他进第一个4S前便凝滞了呼吸,眼见着他高高跃起,而后利落地落冰,冰刀在镜头的特写中掀起一片纯白的冰屑,她才轻轻松开摇杆,不动声色地换了大景别。

    音乐行进到高潮处,高圣川完美地完成了一个高难度4F+3T,滑出后轻灵地接了跳进燕式旋转,看得李晏舟直嘟囔:“我要是能跳成这样,做梦都要笑醒的……”

    关澈没有理他,或者说,她根本没听见。

    上次他在赛场上,关澈尚且懵懂,只觉得动作好厉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浸学习,她似乎在忽然间,感受到了花样滑冰的魅力。

    这些繁复华丽得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是那个跟自己朝夕相处,看上去与其他人并无不同的高圣川做出来的。

    一样的身体,一样的极限,他是用什么样的努力,换得了这样举重若轻的能力?又是在冰上失败了多少次,忍受了多少痛苦,受了多少伤,才得到站上赛场的机会?

    她看着那双几乎与冰刀融为一体的脚,忽然想起诊疗室里,他带着一种近乎苍凉的声音安慰她,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

    这就是运动员吧,她想,这就是竞技体育。

    每个人,每个人都是放弃了看似不可能放弃的东西,承受了看似不可能承受的压力和伤痕,最后凝结成赛场上高高跃起的那一瞬间。

    于是所有的付出和暗夜,都变得值得。

    后知后觉,她终于理解了高圣川身为一个运动员,所不能放弃的骄傲。

    待无比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响起,高圣川完美地完成了短节目的每一个动作,带着自己的意气风发巡场时,他特意停在关澈镜头的方向,笑得无比灿烂张扬。

    关澈注视着那双再璀璨不过的眼睛,觉得自己又重新认识了他一回。

    高圣川在一片欢欣的掌声中下场,先扶住伸手过来的霍世平,抹了一把汗。

    霍世平满意得很,嘴上却说:“一个B级赛,怎么这么拼?”

    高圣川笑开了:“这是教练该说的话?”

    霍世平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担心你身体!不知好歹!”

    高圣川笑嘻嘻地扭头去找人,抬眼就见那个熟悉的镜头正对着自己,关澈站在后面,笑盈盈地凝望他。

    不是在看镜头,是在看他,看他的眼睛。

    高圣川骄傲鼓胀的心忽而一静,想,她终于,终于看我了。

    看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什么劳什子拍摄对象。

    于是他弯腰凑到镜头跟前,露出一个最灿烂、最得意的笑容,问:“怎么样?”

    镜头乖巧地点点头。

    “还想看吗?”

    镜头犹豫着点点头。

    “想听国歌吗?”

    镜头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高圣川伸手弹了镜头一个爆栗:“等着吧你。”又笑着站起身:“关老师先听……”

    想起李晏舟对着她撒娇时候那个轻车熟路的语气,高圣川忽然玩心大起,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带着薄汗烘热了的皂香,凑到关澈耳边轻轻道:“姐姐,看我给你拿个金牌回来……”

    话没说完就被霍世平拉去了等分区——得意忘形了,甚至忘了分还没出,等得媒体们面面相觑。

    留关澈一个人在原地怔忪——

    他刚刚……

    叫我什么来着?

    成绩自然是意料之中的好,意外之喜是连表演分P分,都比之前提升了些。

    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进一步拉开了他跟其他选手的分差。

    男单短节目还有一半的选手没有上场,但短节目的第一位,已经基本确定了就是高圣川。

    对于这个结果,教练倒是很淡定,选手本人却肉眼可见地情绪高。

    看得守着直播的邱意浓直犯嘀咕:“咱们一哥……莫不是人来疯犯了吧?”

    跟她一起守在屏幕前的程琦,却第一次没有回答她的话。

    因为他心里有个更大、更嘈杂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重复着: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

    不要说成为他,以自己的天赋和水平,甚至不能望其项背,不能分担他任何沉重的压力,也无法理解他任何荣耀的喜悦。

    他跟高圣川,原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这个瞬间他甚至想给霍世平打电话,问清楚,他为什么收了高圣川,又要收自己?

    太阳温暖耀眼,却注定只能远观,靠近只会灼伤自己。

    如若高圣川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只是远远的一个榜样,而不是每□□夕相处的师兄,他尚有余地赋予他一些不切实际的想象,比如他是运气好,比如他条件好资源优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高圣川每一滴落在冰上的汗水,都同样落进他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师兄的每一点成绩都是人家的努力换来的,哪怕是卓绝的天赋都要经过漫长又痛苦的打磨。

    如果他们不是师兄弟,他也就不必……

    也就不必知晓太阳即将陨落的噩耗,然后逼自己这颗黯淡的星星,像太阳一样去发热发光。

    他忽然想起高圣川把他按在冰上,跟他说,你得好好想想,自己想做什么样的人。

    他……他想做什么样的人呢?

    “程琦?”

    邱意浓见他一脸迷茫地盯着屏幕,轻轻碰他:“你怎么了?”

    她听见程琦用很虚弱、很悲伤的声音说:“我……我不想滑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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