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耳

    二十四、

    顶着一张欧美雕塑一般有棱有角的脸,做得一手好饺子时,林延言觉得有些违和,特别是鲍雷先生好奇地问她,你是从哪儿学的的时候。

    阿拉贝拉拿了个大碗,倒入半碗的生粉和澄面,拿冰水喝煮沸的热水相混合,再把它少量多次的加到碗里,她边加水边和面,把粉揉成了絮状。

    此时正值盛夏,她少加了一点水。

    赫里站起来,走到她身旁,好奇地问,

    :“要做戚风面包吗?”

    阿拉贝拉手上没停,神秘地回答:“不,我在做一道美味的东方佳肴。”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阿拉贝拉摇头 “回到椅子旁坐好,再摔我可不拉你。”

    赫里选择把椅子搬到她的身边,满怀好奇心的看阿拉贝拉的制作过程。

    她刚开始动作幅度不大,但是随着水的不断加入,开始手脚并用地揉那庞大的面团。她加了一点橄榄油和海盐,把它拿到案板上,像洗衣服一样,按出去揉回来。碎絮状的面团逐渐变得光滑浑圆,在阿拉贝拉的手下,面的筋性也就锻造了出来。

    阿拉贝拉重新把宛如白瓷的面团放回大碗中,盖上了一个透明的盘子,等着它自己膨胀。

    回过头一看,发现赫里还盯着碗中的面团,她点了点对方的额头,打趣道:“想吃生面团呀,要不我给你浇个酱汁,味道也是很独特的。”

    “可以吗?”赫里没意识到她在开玩笑,而是仿佛像探索到新大陆一样新奇的问,“直接吃也可以吗?不会生病吗?我以前没尝试过这种吃法。”

    毫无疑问,阿拉贝拉敲着他的脑袋,“傻了吗?哪有谁生吃面团的?我说什么你都相信呀”。”

    赫里躲避着移走脑袋,“阿拉贝拉欺负人。”

    “哪里欺负人了?”面对他的“指控”,阿拉贝拉不甘示弱。

    “是你说可以的,又嫌我笨。”他的语气很无辜。

    阿尔贝拉假装恍然大悟,她慢慢地凑近他,弯下腰正对着他的眼睛说,“那我,就是在欺负你,会有什么惩罚吗?小赫里。”她以幼稚的口吻说。

    对方放肆得过分,而赫里满脑子都在想,要是她能靠得更近一些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借机以意外亲到阿拉贝拉的脸颊。

    “小姐,我不小了,我的成年礼很快就会到,你也没有比我大多少岁。”之后,他深呼一口气,用尽所有勇气,却只是轻轻地说:“你不能永远把我当小孩来看。”

    他怕对方不相信,还特地说:“我比你高很多,肩膀甚至迈过了你的头,只是有些瘦,脸有些圆而已。”

    阿拉贝拉反问,“永远把你看做小孩不好吗?大部分的大人对孩童总是予以无限的宠爱和关怀,以及无限的耐心,甚至呵护孩子的每一场呼吸。”

    在阿拉贝拉眼里,赫里以一种极其拧巴的姿态,断断续续地说:“可是看待大人和看待孩子是不一样的。”

    孩子不能像大人一样牵你的手,亲吻你的嘴唇,深拥在你的怀中。

    阿拉贝拉打了个响指,突然大彻大悟,握住了他的手,以一种歉意的语气开口:“我懂了,你是觉得我不够尊重你,对吗?那么我向你道歉,以后会注意的,好吗?”她本来想摸摸他的头,突然发现这样言行相悖,于是选择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下赫里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他的脸微微发红,蔓延到了耳垂,最后只是气馁地对她说。

    :“不跟你说了。”

    阿拉贝拉满脸黑线。

    鲍勒先生的甜菜粥中点缀着碧罗果,红棕的色彩交相辉映,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

    他开始做最后一道冷菜,酸奶油土豆沙拉,他本来想加培根,被阿拉贝拉制止了。

    理由是,太过油腻,赫里吃了可能会吐。

    她转头开始自己的烹饪,这道菜并不是为了摆上桌,她只是想要检验一下自己的厨艺,真的没有问题。

    阿拉贝拉把醒发好的面团切成小块,揉成了包饺子的小圆片,不薄不厚,最后煮出来应该会像琉璃小笼包一样,晶莹剔透的得像水晶一样。

    再然后是做内馅,细猪肉剁成碎肉,加入芹菜粒,被切的更小的胡萝卜丁,碎玉米,以及少许的盐和黑胡椒,哦,还有蘑菇碎,最后倒入生蚝油,咸酱汁,以及丁香粉和肉桂蔻研磨后加入水后的滤液,然后她大手一挥,把它们搅拌均匀。

    她洗尽双手,又把手擦干,盛了一盘的清水,放在一边,左手拿了一片水晶皮,右手朝馅料的碗里捞了一球,放入面皮中央,再用水缝合四周,按出整齐的褶皱。

    突然她福至心灵,转过头问赫里。

    “帮忙吗?”

    “当然。”

    于是她又拿了两片饺子皮,,赫里手中放一片自己手中也放一片,按照原先的模样,一步一步的教赫里包。

    自己的像个装满货的小帆船,赫里的像他的耳朵。

    “包得没有你好看。”赫里小心翼翼的托着手里的饺子,生怕把它压扁变形。

    “本来也没什么外观上的硬性要求,想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阿拉贝拉把他们包好的两个放在托盘上摆好。

    那边鲍勒先生的土豆已经蒸熟了,正在搅拌自己的沙拉以及放入酸奶,看到阿拉贝拉手中的白面皮,放下手中的活儿,好奇地走了过来。

    “小姐,你在做什么。”

    文化输出究竟是要质朴一些呢,还是要雅致有韵一些,阿拉贝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娇耳,我从一篇食谱上看过来的。因为像耳朵一样,可能也形容女子的娇憨美丽。”

    “味道怎么样?”

    阿拉贝拉大方地拿起一个生饺子递给他。

    “尝一口 ”

    赫里笑出了声。

    她和赫里齐心协力,并且在做完沙拉的暴雷先生的帮助下,没花多长时间就包完了所有的馅料。

    阿拉贝拉把饺子放入冰室中,鲍勒先生问

    “你不把它弄熟吗?”

    阿拉贝拉心想,今天的晚餐应该不会缺这六七十个饺子吧?

    “先生,你已经做了三道菜了。”她委婉地表示:煮了也吃不下呀。

    “我能有幸今天品尝它吗?”鲍雷先生跳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对未知美食的热情。

    “可以,但你得自己把它蒸熟。”

    此时,赫里的手拉了拉她的袖子,他睁着自己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阿拉贝拉。

    铁血女人说:“你不行,你吃了会难受。”

    于是他又拉了拉对方的袖子,表情没有改变。

    铁血女人又说:“太久没吃东西,最好还是吃的清淡些,不然反呕的时候吐的会很难受。”她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拖长音调说:“吐了,我会伤心的,听话。”

    赫里知道,她又把自己当小孩子,可耳朵听到那句伤心,他此刻却并没有像平日一样难过,他只是讨价还价地用手比了个“一”。

    “就要一个也不行吗?”

    睿智的阿拉贝拉说:“我保证,你会要第二个的。”

    对方坚定地摇摇头:“不会的,我也向你保证。”

    鲍勒先生端着菜走出厨房的时候,其他的厨师才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准备各宫的晚餐。

    他们纷纷行礼,注视着他们的陛下向身旁的鲜妍美丽的小姐微笑,过去那样死气沉沉的人,竟也会那样的笑吗?

    戴维斯来的时候,鲍雷先生和阿拉贝拉按照自己的心意摆好了一个漂亮的盘,他们选了一个短一点的长桌,三盘本土的珍馐,再加上两盘皮薄馅满,晶莹剔透的饺子,整个桌子都仿佛洋溢着一种满足的快乐。

    阿拉贝拉遗憾相机的缺席。

    她偷偷对赫里说,“他一定要站着吃吗?”

    赫里会意地点头:“鲍勒,坐下吧,现在不是晚饭的时间,就当是随意的下午茶。”

    鲍勒欣悦地点头,有礼地坐在末席的侧方。

    戴维斯心里全是对王的愧疚,一夕之间看到与前日衰退消极的陛下,完全脱胎换骨的人,他无助地喘息着。

    而对于阿拉贝拉小姐,信件的余威仍在,他有些颤抖的看着她的身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送命。

    对于这位小姐,他本能地有些惧怕,即使他们的身份完全不同,但这种惧怕仍然源自于这位小姐骨子里的不羁。

    就像一头沉睡的洪水猛兽,让他不自觉的屏息凝神,心生敬畏。

    直到他看见这位小姐,没有按照餐桌的礼仪坐在王的对面,又或者是坐到女席位,她坐在了王的左边,戴维斯因为教养习惯性地认为不合适,他鬼使神差的开口提醒:“小姐,你应该坐在……”

    话还没说完,一记眼刀就扫了过来,阿拉贝拉本来想忽视掉戴维斯这个人的存在,因为她知道,不论今天他们俩有没有吵起来,都会让赫里为难。

    但这种干涉性的管束,让她心生不满,他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听到对方又讨好地说。

    : “其实也没有必要那么在乎这个,我认为。”

    她无语地转过头。

    赫里邀请戴维斯坐下,他坐在了男席一侧,也就是阿拉贝拉的左侧,阿拉贝拉在他坐下时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拿着自己的托盘到了对面。

    戴维斯“……………”

    完了,他心想,惹上她,我真是完了。

    于是他开始假装自己很忙的摆弄自己的刀叉,让他们垂直于桌沿。

    此时,伯恩先生闻着香味走过来,对赫里行完礼后,拍了拍鲍勒先生的肩膀。

    :“不愧是你啊,老兄,又研制出新菜品了。”

    鲍勒先生正在为自己品尝美食做准备工作,把餐巾放在自己的脖子下面,头朝阿拉贝拉的方向,抖了抖下巴,“不是我,是瑞拉小姐。”

    阿拉贝把放饺子的那盘端过来,示意赫里夹一个,又放了回去,对他们说:“饺子归你们,其他归我们。”

    伯恩先生毫不犹豫地坐下,“感谢小姐。”

    他和鲍雷先生一起吃了第一个后,同步地转向对方,一个人眼中惊喜,另一个眼中有诧异。

    最后,厨师先生先开了口:“阿拉贝拉小姐,我能拜托你教我怎么做吗?”

    “你刚刚没看到吗?”阿拉贝拉指着那盘沙拉,示意赫里多吃蔬菜

    “我刚刚在做沙拉”鲍勒先生温和地看向她,那眼神让她有点全身发毛。

    “好吧。”

    “天呐,谢谢你,你今天真是太美丽动人了。”

    阿拉贝拉“抹眼泪”,“明天就不美丽动人了,对吗?”

    “不,每天都比昨天更加美丽动人。”

    阿拉贝拉鼓了几掌,“会说多说。”

    赫里吃完一个之后,又拉了拉阿拉贝拉的袖子,想要故技重施。

    对方温柔地对他笑一笑,扯出了他手中的袖子,摇摇头,用眼神说

    “绝无可能”。

    伯恩先生在她从洗手间回去的路上叫住了她。

    “做的很好,小姐,我本来以为你不会答应的。”伯恩先生赞许地说。

    阿拉贝拉点了点头。

    “你今天晚上会陪床吗?

    “你建议吗?”

    “我当然支持,他白日的内耗比平日里更大,但是从见到你开始,再到现在,他停止了内耗,你给他的强烈的存在感,使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去专注于之前那些消极的东西。但是夜晚是不同的,一片静谧之中,他还是很容易想东想西,你们房间开通有一个坏处,就是他可能会更加地压抑自己,他在自己的梦中,甚至可能连吓退黑暗的尖叫都不敢。”

    “有什么建议吗?把门堵上?”

    “最大的建议就是在他入睡前的这段时间,你陪伴他,尽量说一些阳光一些,积极一些的话题,他主要是睡觉之前实在太爱胡思乱想,以至于把那些可怕的东西带到了梦里。”

    阿拉贝拉垂下眼睑,回答道:“我知道了,谢谢。”

    她向前走了几步,听到伯恩先生提醒她说:“你留下来照顾他,是因为把他当作恋人吗,如果是的话,我建议不要,如果有一天感情破灭,带给他的伤害可能是无法估量。”

    “……………”

    “至少作为他的医师,我期盼你们不要有感情的萌芽。”

    阿拉贝拉背对着他,伯恩先生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听到阿拉贝拉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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