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走

    经过一夜的厮杀,太子被人押着肩膀颓然地坐在皇帝面前,三皇子站在皇帝身侧,面无表情。

    “你是朕的嫡子,生下来就是太子,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皇帝问话间,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感情。

    “儿臣并无二心,不过是想保全我东安江山,保全南境百姓的性命。钱财没了可以再赚,土地没了可以再开垦,可一旦战事起,死去的人命无法复生啊父皇!”

    三皇子在一旁忍不住高声反驳:“皇兄糊涂啊!土地从何而来,东安江山从何而来,是太祖太宗一寸一寸打下来的,不是动动嘴皮子别人就能拱手相送的!你如今这样的想法,就是在动摇我东安祖宗基业,你糊涂啊!”

    “你懂什么?我没错,我没错!圣人贤良都教诲君王要行仁政重教化,圣贤书怎么可能有错,我没错,我没错!”太子双眼失神,喃喃自语,近乎疯魔。

    皇帝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吩咐道:“皇二子意欲谋反,着褫夺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居于皇子府,终身不得出府。”

    “那其余乱党?”三皇子问。

    “你酌情处理吧,朕乏了,之后的事都由你来办吧!”皇帝看起来虚弱极了,鬓间白发极为刺眼。

    三皇子颔首,经此一劫,父皇的身体更是每况日下,而方才的那句话无疑是把这东安的江山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看了一眼门外升起的太阳,天边的景色与往日没有什么两样,却又大不一样。

    叶行远奉命羁押废太子前往宫城外一座无人居住的皇子府,路程很短,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我便送到这里,您请进去吧!”叶行远说话恭敬有礼,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废太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起什么来,对他说:“如今看来,叶将军今后定会平步青云,那么当年我给许家姑娘指的婚事也算是功德一件了,你帮我同她说,昨日在府中是我做的过分了,如今我已不是什么太子皇子,还往她莫要怪罪。”

    “你不知道吗?昨日她来求我放你出狱。”

    见叶行远愣在一旁,废太子似乎也明白什么,淡然道:“如今你的地位也在不需要她求我帮什么了,往后余生我都会被困在这座府里,繁华半生终成云烟,叶将军,你多保重。”

    “城防图......城防图是不是你找许南清要的?你让她嫁给我,是不是就是为了防着三殿下的势力?”

    在废太子转身之际,叶行远终是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藏在他心底的疑惑。

    “我说过,我不会用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来为我铺路,我没有找她要过一点信,城防图也不是她给我的。叶行远,我虽不堪大用,可我自认光明磊落,我不是卑鄙之人。”

    废太子说的认真,丝毫不作假,叶行远自然是分辨的出来这一点,急忙上前问:“那你是从何处得来城防图?”

    “是玉家人给我的,至于玉家人是哪里得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叶行远转身就往马边上跑去,然后三下五除二利落上马,手中马鞭一样,带起一阵尘土。

    叶行远离着二里地就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灰烬的味道,他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安,双腿一夹马腹,想要让马更快一些。

    可等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来到舒柳院门口时才发现,这里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管家带着人正有条不紊地收拾残局。

    “这是怎么回事?”他来到管家面前大声问。

    “将军回来了!您可有受伤?”管家对他前面的话置若罔闻。

    “我问你舒柳院发生了什么事,夫人在哪?”叶行远双目通红,看起来几欲崩溃。

    “回将军,昨夜京城大乱,有烧着火油的箭矢不慎落在舒柳院,这才烧成这样。”

    “夫人呢?夫人在哪里?她在哪里?”

    “这......”管家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四周,随后说:“暂时还未找到。”

    听到这话,叶行远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一般,往后踉跄了好几部,几乎站不稳。

    “不......不......不行,我不信!”

    半晌,叶行远一边嘴里喃喃自语一边奔向卧房废墟初,然后用力推开正在慢悠悠处理残垣断壁的仆从,发疯般的在废墟里刨起来。

    管家赶忙让人去叫阮柠,不一会儿阮柠便急匆匆跑来,直直奔向叶行远身边拉住他:“行远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叶行远一把推开阮柠,一言不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都怪我不好,都是柠儿的错。昨夜夫人想要出府,我想着外面乱,没有让人放行,这才酿成大祸,行远哥哥你要怪就怪柠儿吧,不要折磨自己的身子啊!”

    可无论阮柠说什么,叶行远都像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只顾得挖着,挖到双手鲜血淋漓,红色的鲜血和黑色的灰烬混在一起,看着极为可怖。

    阮柠自知劝不动他,只得在旁边看着,心里满是愤恨,她恨许南清都死了还牢牢占据着叶行远的心。

    叶行远从艳阳高照挖到明月高悬,最终在一块横梁下发现一句烧焦的尸体,尸体旁还有一根被烟灰熏得黑乎乎的金簪,露出点点金色。

    他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送给她的桂花金簪,那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呢?

    叶行远目眦尽裂,悔恨和痛苦一齐涌上心头,加之前一夜彻夜未眠的战斗,让他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废墟之中,手里紧紧握着那根桂花金簪。

    京郊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夜幕中疾驰。

    赶车的正是许玉,而车厢里是许严和被烧伤的、昏迷不醒的许南清。

    许严此刻也是一副狼狈的模样,短短一夜之间京城和家里都发生巨变,作为兄长的他必须得肩负起重担,带着弟弟妹妹远离是非。

    他没想到太子的居然真的敢逼宫,甚至行动如此迅速。

    父亲虽然先前同太子大吵一架,可说到底他还是心存情谊终于大义,许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寻到太子,劝他及时收手回头是岸。

    可彼时的太子早已失去理智,命人把许父押下去关入监牢,许父见劝他不动,当即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拔出利刃挥刀自尽。

    母亲在听闻此事后,亦是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撒手人寰。

    夜里京城动乱,亦有宵小之辈浑水摸鱼,许家亦遭了殃。许严是文官,许玉也不擅长舞刀弄剑,二人在家丁的护卫下才勉强没有出事。

    天亮之后,许严便和许玉一起去寻许南清,想要与她一道安葬父母,可刚走到将军府门口,便看见里面冒出滚滚浓烟,那正是舒柳院的方向。

    许玉当即就要闯进去,却被阮柠带人堵在门外。

    许严知道事态危急,假意离开,随后与许玉一起从角门趁乱偷偷潜入,在大火里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许南清。

    如今,父母被草草安葬在城外,而他们三人则在尽力狂奔,尽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大哥,前方就是永新镇了,我们去那里歇歇脚,给阿姐找个大夫吧!”许玉的声音穿过马车门帘,打断了许严的思绪。

    “好,永新镇离京城约十里地,我们休整一晚就走。”

    马车缓缓驶入永新镇,京城的事还并未波及到此处,故而二人拿着自己的路引也并未有人阻拦。

    许玉收起路引,和门口的士兵攀谈起来:“请问官爷,这城里最好的大夫是哪座医馆的?”

    “镇子里只有一个医馆,里面的吴大夫医术了得,听闻是南境灵药谷出来的,可夜里怕是找不到他,你们不妨等着天亮了吧!”

    许玉连忙点头谢过那士兵,驾车往医馆处走去。

    许南清没有路引。

    许严何等精明,他早就看透京城有人想要许南清死在这场动乱中,如今他虽然无心去推测是谁想让她死,但却要努力护她周全,让她活下去。

    故而今夜,他们没有敢在离京城只有十里地的永新镇投宿,只在马车里凑合了一夜,等到天一亮,许严便往医馆门口走去。

    许严是今日吴大夫接诊的第一个人,他刚一走进诊室便双膝跪地求道:“请吴大夫救救舍妹。”

    吴大夫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昨夜没醒透的酒意立马烟消云散。他看眼前的青年虽然穿着朴素却器宇不凡,气质儒雅却温顺有礼,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信任与亲和,赶忙道:“莫急,老夫治病救人也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啊!你妹妹在何处,生了什么症状?”

    许严一个闪身,许玉背着昏迷不醒的许南清走了进来,吴大夫赶忙起身查看。

    “脸上有些许烧伤,身上这气息......绝命散!她服了绝命散!”吴大夫惊呼。

    许玉被吴大夫吓了一跳,赶忙抓着他的手问:“绝命散是什么?我阿姐还有救吗?”

    吴大夫一脸凝重地说:“绝命散乃世间至毒,按理说喝下它的人不出两个时辰便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可这位姑娘不仅没有死,反而呼吸平稳,只是陷入昏迷,真是奇怪。”

    “那该如何救她?请大夫告知,无论什么天材地宝,我兄弟二人都会尽全力寻来!”许严认真地说。

    吴大夫摇摇头,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小巧玲珑的玉石。

    “这是我的信物,你们拿着它去南境灵药谷,或许在灵药谷还能有人就她一命。这姑娘虽然还有脉搏,但着实微弱,你们动作需快些,越快越好!”

    兄弟二人接过吴大夫的信物,赶忙道谢,随后吴大夫为许南清简单处理了一下脸上的烧伤,兄弟妹三人便又马不停蹄的踏上了前往南境灵药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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