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宴

    京城里对叶行远议论纷纷,作为曾经的将军夫人,许南清自然也被卷入舆论风暴的中心,只不过她从原先那个上赶着嫁人的任性大小姐变成了被渣男恶女欺辱的受害者。

    加上她家破人亡的悲惨经历,一时间人人都对许南清同情万分,对叶行远和阮柠的口诛笔伐更是多了一层。

    很快,言官们也嗅着风声而来,朝堂上以此事弹劾叶行远的折子如雪花般飞来。

    御书房里,皇帝又合上一本折子扔在一旁,望着堆得老高的折子和身边的内侍叹道:“你瞅瞅你瞅瞅,这都是弹劾叶行远的折子。说他作风顽劣、家风不正、品行不端,还有什么好色之徒都出来了。还有还有这个,因着自家夫人夸过叶行远几句,他心生嫉妒如今也来落井下石。”

    内侍笑着说:“这正因为东安如今在陛下的治理之下是太平盛世,大臣们不必为了生死存亡之大事烦扰,才能记住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嘛!”

    听见好听的话,皇帝也乐呵呵的笑了,笑了一会又停住,问:“叶行远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回陛下,大将军已经能在他人的搀扶下走上几部了,御医说将军身体底子好,恢复的快,再多养养,不出三年就能恢复了。”

    皇帝点点头,心里却计较着如果三年之内边境再乱,究竟有和人可用,他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命人去把叶行远叫来,与他好好商议一番。

    第二日,皇帝依照前一夜和叶行远商议的结果,当朝提拔了兵部三位官员,又在京畿大营和南境青山关大营提拔了几位将领。

    这样的大事一时间盖过了阮柠犯案的事,成了京城里最时兴的话题。当然,这舆论中心的男人,依旧是叶行远。

    何妙真也把这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边喝着许南清煮的茶,一遍同她八卦此事。

    “我听外面人说,这段日子弹劾叶行远的人太多了,皇上无法置之不理,加上他现在等同于一个废人,皇上便趁机把他手里的军权分一分,也好防着点他。”

    许南清摇摇头,她不信这些无聊的阴谋论:“他中的是剧毒绝命散,还留着一条命已是万幸,就算他能恢复如初,他能走能跑能跳也得好些年,万一这几年再起战事,你看看如今朝廷有哪些人是能用的?”

    何妙真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也没什么人吧!”

    “这不就是了,而且你今日说的陛下提拔的这几个人,都与叶行远关系不错,依我看,陛下不仅没想着冷待他,甚至这提拔的名单都是与他商议而来的。”

    何妙真往嘴里塞了一块绿豆糕,含糊不清地说:“我是懒得去想这些弯弯绕绕,反正他们都在骂叶行远,没人盯着你了,这倒也是好事。对了,过段日子我要以伯府的名义办个花宴,我夫君的小妹到了相看的年纪了,我婆母要我多帮着相看呢,高义县主您可得来给我撑撑场子啊!”

    许南清笑着说:“你是伯府少夫人,还需要我给你撑场子吗?”

    “当然,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再者说,你天天闷在小宅子里多无聊,我貌美如花的许大小姐难道不想再和不同的男子开启一段浪漫的爱情吗?”

    许南清翻了个白眼:“不想,看见男的就烦。”

    何妙真挽住她的胳膊,两眼冒心心地说道:“别呀!你看看那些话本子里,好多美好姻缘呢!”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奇怪的话本子了?”许南清问。

    何妙真立刻直起身子,如数家珍:“这我可有的说了,最近时兴的话本子我都看了,什么《风华绝代下堂妻》、《奈何将军非我不娶》、《高冷丞相为我折腰》、《冷漠殿下狠狠宠》,咱们东安大好男儿那么多,你不能因为摔了一次跤就再也不走路啊!”

    许南清有些痛苦地揉了揉脑袋,说:“你还是少看些话本子吧!”

    “我就爱看,我不管啊!我班的花宴你一定得来,我亲自给你吓得帖子,可不许不来哦!”

    既是好友,自己又承了她这么多情,于情于理许南清都不好拒绝,只得应下。

    半个月后,庆春伯府的花宴如期举行。何妙真本就在京城女眷之中拥有极好的人缘,加之这次花宴是个给姑娘们相看的好机会,不少未出阁的女子都前来赴宴。

    与此同时,庆春伯二少爷,也就是禾苗知道夫君胡威也和哥哥一起招待男性宾客。

    这次的花宴设在胡家京郊的一处园林,盛夏时节这里的荷花开的极好,故名为香荷园。院中亭台楼阁长廊水榭一应俱全,布局巧妙典雅,男女宾客隔着荷花池遥遥相望,却看得真切。

    但奇妙的是,何妙真让人在宾客们休息的地方摆满了冰盆,起到一个降温防暑的作用,冷气一个劲的往外冒,又让两边的宾客们置身仙境,男男女女们隔着荷花池,又看得朦胧。

    许南清站在一旁摇着扇子,对何妙真说:“你倒是真有雅趣,弄得这一出,跟蓬莱仙境似的。”

    何妙真笑得骄傲:“这也是我跟话本子里学的,我就说看话本子也不是全无用处吧!”

    正说着,一个婢女跑来,在何妙真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她脸色大变,甚至尴尬的看了许南清一眼。

    许南清知道她这个好友今日作为主人家自然是要忙些的,便安慰道:“你去忙吧,我这自己坐会儿也好。”

    何妙真叹了口气,带着那婢女便火急火燎地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抱怨:“怎么把他也请来了!”

    何妙真抱怨的人正是叶行远,如今他已经可以不需要他人搀扶自己行走,只是这酷暑之下还是让他显得虚弱不堪。

    尤其他今日一身青蓝色锦袍,发冠带玉,将他本就俊美柔和的容貌衬得更加清逸,活像话本子里的俊朗书生,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儿征战沙场的肃杀之气。

    对岸的不少姑娘只见到这英俊的外表和挺拔的身形便已经羞红了脸,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

    “那个穿青蓝色衣服的是哪家的公子,也不知道可有婚配?模样好生俊俏啊!”

    “是啊是啊,看起来是个极为温柔的人呢!”

    “你们瞎呀!那是战神大将军啊!”

    一听到叶行远的名号,原本只是有些害羞地女子们变得更加激动了。

    “居然是叶大将军吗?他竟然也有如此儒雅的一面。”

    “对啊对啊!不说他是谁我只当时个气质出尘的书生呢!”

    一个尖下巴的姑娘听到这些,摇摇头,说道:“虽说叶将军长得一副好皮囊,可实非良配,咱们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可犯不着嫁给他当续弦。”

    这么一说,几个姑娘的热情瞬间熄灭了,转而惋惜地说:“唉,谁说不是呢!而且这事说来也奇怪,那高义县主回来,也没有同叶将军再续前缘呢!”

    “你傻呀你!高义县主以前怎么说也是京城有名的贵女,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差点命都没了,这还能原谅他吗?依我看,大将军在感情方面就是个渣男!”

    “就是就是,要是他好,县主怎么会不跟他再续前缘呢?我告诉你们,我可听说了,原先高义县主和他成婚的时候,新婚当夜就被新郎撇在在房里独守空房了!”

    “哎对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而且依我看啊,怕是叶将军都没碰过高义县主呢!”

    “真的假的啊?!”

    说到这,几个姑娘压低了声音,人也凑得近了些。

    尖下巴姑娘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你们想啊!丈夫不喜,府里又有个小妖精天天勾着魂,何况高义县主是个名门贵女,自是不会访下身段曲意逢迎的,小妖精怕是要把叶将军榨干了也不给县主留一点儿汤吧!”

    “你说的有道理,而且成婚之后也没听说县主怀过身孕呢!”

    “不仅没有,我听我姑家亲戚说,前几年秋狝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县主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姑娘呢!”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沉浸至极,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们身后坐着的就是高义县主本人。

    “唉你们说,叶将军会不会......不行啊!”尖下巴姑娘突然开口说出此等言论,让一旁的姑娘都愣住了。

    “你们想啊!高义县主那么大一个大美人在眼前,他都不碰她的,还能没问题吗?”

    “你这推断不能成立吧,就算真的没碰,那顶多是他有眼无珠。不过现在嘛......大将军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估计也是不行了。”

    另一个只喜欢美男子的姑娘还是有些纠结:“就算不行,有那么一张脸和地位,嫁过去也不会吃什么亏吧!”

    这话说得也在理,姑娘们一时间又陷入纠结。这一番对话听得她们身后的叶行远哭笑不得,她抬眼往远处看去,不得不承认叶行远的外形是极为出挑的,就算是此时的她也难以离开视线。

    女宾席有人猜测纷纷,男宾席这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世人总道女子爱嚼舌根,殊不知人性是相同的,男子们聊起八卦和女子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因为常年在外走动、得到的消息更多,说起这些闲话比后宅的女子更起劲。

    叶行远手里把玩着茶盏,眼睛却一直盯着对岸的许南清。女子清丽的模样氤氲在水汽之中,美得缥缈,美得不真实。

    他想起和她一起度过的为数不多的夏夜,两个人坐在院中上月,彼时他与她保持着距离,只记得那晚的月色暗淡,远比不上她眼里的光。

    如今细细回想,过去每一幅美好的画面都像一把刀狠狠剜在自己心头,痛,却无法忽视。

    他捏起茶盏刚喝一口,身后几个男子闲谈的声音便传到他的耳朵里。

    “你说这高义县主今日到这花宴上来,不会也要给自己相看吧?”

    “许南清当年便是京城第一美人,时至今日我看京里也没有女子比得上她,我要是能把她娶回家,我肯定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哄她开心。”

    “刘兄这话说得,她许南清可是嫁过人的,这你也不嫌弃?”

    “你懂什么!这经过人事的才有味道,雏儿怎么会伺候人。”

    “唉?不过我听说,叶将军可没碰过她,这是真的假的啊?”

    “人不就在那吗,你自己问他去!”

    “还用问吗?怎么可能,许南清这种极品,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是我我连床都不下了!”

    说完,几人哄堂大笑,尤其是那个口出狂言的刘公子,笑得极张狂。

    可下一秒他就捂住喉咙拼命咳嗽起来,眼看脸色发紫就要喘不过气,旁边人这才慌了,赶紧叫人。

    叶行远收回手,假装不经意地又喝了一口茶,极力掩饰住双手的颤抖。方才他将桌上的花生粒弹入刘公子喉中,这一击对从前的他那不算什么,可如今的他却耗尽了全身力气,甚至连站起来都费劲。

    他难以忍受许南清身边狼环虎饲,他想,他本就是他的妻子,这一生,也只会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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