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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位第七天

    就在翁府众人因为李婉姝的突然来访而惶恐之时,跟着李婉姝一行人来晋州的大理寺少卿裴靳正带着一队秦家秘密特训的护卫来到晋州城郊的密林中。

    这支护卫是来时李婉姝特地连夜从威远将军府抽调的,明面上是王都金甲兵实则是秦老将军为了李婉姝兄妹三人暗地里培养的死士。

    他们此时正分散隐匿身形,裴靳和其中几个护卫躲在一处土坡后,前方正好一块巨石挡住。

    “裴大人,我们何时动手?”护卫低声问道。

    裴靳挥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仔细的观察下方盆地中驻扎的士兵,心中快速的估略出一个数值。又看了看周边的地形,他示意护卫退回土坡下,谨慎的说道:“按兵不动,对方人数粗略估计有两千,还不知暗处有没有其他的人。还是等殿下的消息,天黑看到烟花,立刻行动。”

    护卫领命,他从怀中拿出几包用牛皮纸包和一张纸条,道:“大人,这是殿下叮嘱,若是人数众多可献给大人。”

    裴靳一愣,他接过纸条,不禁对于李婉姝升起了敬佩之情。裴靳从小循规蹈矩,恪守礼仪,是裴阁老唯一的孙子,最是公正。

    他能年纪轻轻就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除了自身才华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公正,无论是什么身份在他眼里都一视同仁。

    所以当这位一直遵守规矩的裴大人,还在心中思考如何以区区十几人能成功围剿数千人的时候。

    一直都不按照套路出牌的殿下早已想好了计策。

    他吩咐护卫去寻找敌方的伙房和水源位置,趁天黑之时将迷药洒进,只待药劲上来之后悄无声息的潜入主营帐,将为首的几个重要人士绑起带走并且搜索是否还有未烧毁的信件。

    一切准备就绪,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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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还阳光万里的天气转眼间乌云密布,那黑云延伸在天际,一眼望不到头,时不时的还有阵阵雷声轰鸣。

    此时李婉姝的心情就如这瞬变的天气一般阴云密布,她黑着脸一言不发,洛湫站在身后有些嘲讽的望着跪在面前的翁庆良一家。

    乌压压的跪满了整个大堂,翁庆良的两个儿子儿媳以及几个四五岁的孙子孙女和下人们,不时响起女子低低的抽泣声。

    至于那些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早已被遣散。

    “稚子无辜,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孙子孙女,他们以后的人生会是怎么样?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说这是反贼骨血。”

    李婉姝开口了,她属实没想到来查一个刺史暴毙案能够扯出一件惊天大罪。

    原以为暗卫审问在王都官道上行刺的刺客得到的消息,昭北王和晋州知府翁庆良勾结圈养私兵已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没想到还能牵扯出前几年的粮草案。

    “翁庆良你可”李婉姝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茶杯,盛怒之下手上的青筋暴起,指腹发白。

    “真是给了本宫一个好大的惊喜”话音未落,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在了翁庆良的脚边。

    一时之间整个大堂内无人敢发出半点声音,众人皆是瑟瑟发抖的蜷缩成一团,生怕触到霉头。

    一开始翁庆良很有骨气的甚至义正言辞的说着自己为晋州五年发展做出的贡献,他甚至侥幸的想着就算刺史暴毙的事情被查出来,功过相抵自己哭诉一番最坏的结果就是贬官,他大可以直接带着全家跑路投奔昭北王。

    这就是他在侍卫阿凛没有探查到踪迹之时做的决定,赌李婉姝只是来探查刺史暴毙。他下意识的还是觉得只是一个女子,那些传闻都是添油加醋人为传出来的。

    可惜他赌错了,他忘了他遇到的是李婉姝,是只征战几年便能令一个一直骚扰边疆的小国不敢来犯,令他们听到名字便闻风丧胆的女子。

    李婉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吐沫星子飞洒在空气中,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的功绩,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

    直到他讲完,李婉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让洛湫把他的两个儿子拉出去打板子。

    翁庆良慌张的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本宫开头就说了,让你自述你在位期间的功绩与不足,而你讲了半柱香都是你悬之又悬的功绩,可跟本宫收到的消息大相庭径。”

    她抿了口茶水,随手放到桌上。杯具和桌面碰撞的那个清脆的声音,活像是滴在翁庆良心头的巨石。

    “不说实话,那就打,什么时候你隐瞒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什么时候停止。若是有一件和本宫的消息对不上——”李婉姝拉长了声音,笑眯眯的扫视了一圈。

    “你的夫人、儿媳甚至孩子都要挨打哦,翁大人还是想清楚罢,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像是恶魔的低语回荡在翁庆良的耳边,他的瞳孔微缩,还没等他思考对策,门外他的儿子们的惨叫声传来。

    一声声的惨叫,刀割般的划在翁夫人的心口,她哭着求饶,脸上的妆容早就被泪水打湿的不能直视。

    “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臣妇的儿子是臣妇的命根子啊,求殿下开恩”边哭边趴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大儿媳紧紧的搂着自己的三个孩子,无声的哭泣,深怕下一个遭罪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翁夫人这是何意?本宫已经说了,只要翁大人全部交代清楚,这板子即可停下。与其求本宫,不如让翁大人想清楚是自己的儿子重要还是他未曾交代的事情重要”

    李婉姝一直笑着跟众人说话,笑里藏刀的做派让翁庆良心中发虚,他在做无谓的心理斗争。

    翁夫人此时却是调转目标,她泄愤般的捶打着翁庆良。

    “你个没良心的,外面挨打的是我们的儿子,你那劳什子的事情赶紧交代,要是我儿子出了什么事情我跟你没完。”

    “你、你这妇人懂什么”翁庆良也很着急,无论说不说,翁家这次必定元气大伤。

    李婉姝看出了他的犹豫,又加了一把火:“只要翁大人如实交代,本宫可答应你一个请求。”

    翁庆良怔住了,他闭上双眼,良久,似是解脱般:“臣如殿下所愿”

    李婉姝挥了挥手示意洛湫,洛湫立刻出去暂停了外边的行刑。

    接下来漫长的半柱香内,料是李婉姝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竟能扯出昭北王的惊天野心。

    在翁庆良的叙述下,李婉姝意识到一件事情,一件足以让她青筋直跳的事。

    昭北王要的不是帝位,他要的是天下大乱。

    她没有敢妄下定论,只是将这个猜测藏于心。首先还是要把当前之事料理好,她想着。

    听着翁庆良交代着自己的与昭北王勾结在一起的罪行,李婉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前些年晋州以北大旱,那么多无家可归的难民活活饿死,尸横遍野。你告诉我,你在遵循昭北王指令,在幕后指示他人抬高粮价,不开放粮仓的时候可有想过你是晋州的父母官?家中珠宝美食源源不断之时,可有想过百姓家中的稚儿要如何没有粮食度过严冬?”

    李婉姝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暴躁的心情,微动的喉咙显示出她此时正在克制住自己想要动手的欲望。

    大旱之时,李婉姝并不在王都,当时她在边疆和南诏国僵持,要保证边疆数万百姓的安全。当暗卫将消息传达过来之后,已是三天后,光是看文书,李婉姝都能想到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她继续说道:“你的命、你子孙的命是命,那被饿死的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和匪徒勾结劫财杀人,你这小小的晋州知府吃穿用度竟是比宫内还要奢靡。翁庆良你还配做人吗?”

    “抬哄粮价、勾结匪徒劫财杀人、放任手下知县强抢民女、私自圈养私兵数千、杀害命官、私自提高税收苛害百姓。翁庆良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你的圣贤书、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本宫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祭奠被你残害致死的百姓”李婉姝蹲在翁庆良的面前,掐着他的脖子,阴恻恻的说道。

    眼见翁庆良要被掐死,洛湫连忙出声提醒:“殿下不可”

    闻言,李婉姝松开了手,见翁庆良不断的咳嗽呼吸,心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烦闷。

    在大渊,武将和文官之间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规定。武将之中,军令如山,任何违反军令严重者,可就地斩杀,若是身带官职者需斩杀之后再以奏折文书形式述明情况并且附上至少一位武将的证言。

    可这文官,不论是多大的罪过都必须带回王都听后帝王发落,不可就地斩杀。

    “洛湫,去找驻扎在晋州的守城军”李婉姝返回桌边坐下,她揉了揉眉心。

    事态已经朝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只能先找军队将翁庆良等人包括他断断续续交代出来的相关人员一并押送到王都听后帝王发落。

    听到李婉姝下达的命令,翁庆良终于止不住的弯下了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般,脸色惨白,他听到自己说:“罪臣自知罪该万死,昭北王与罪臣这些年的往来书信都在书房暗格中,请求殿下饶稚儿与女眷一命”

    勾结叛党造反,光是这一项便已经是诛九族的大罪。

    ——

    夜深,月上树梢,寂静的密林中,只闻几声懒散的蝉鸣。昏暗的环境当中,传来了低沉且规律的脚步声。

    裴靳等人携着佩刀悄悄的潜入了军营中,为了确保所有人都迷晕,愣是在城内消息传来之后等了半个时辰才动手。

    他们快速的找到主营将军中领事的几个人捆起来之后,派人将他们秘密送往翁府。裴靳和剩余的人随便找了个能休息的地方,静静的等待天明。

    而此时的翁府,李婉姝正在这临时落脚的厢房外,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皎洁的月光似乎格外的偏爱美人,一阵晚风吹过,掀起了缕缕发丝,面色温柔宁静,一双美眸中散发着温情。

    她想到了自己远在王都的太子哥哥和小臻,想到了儿时母后会在夏天的晚上,带着她们兄妹三人,也是在这月色下,吃着水晶圆子做的祛暑汤。

    那时的月亮也是如现在这般圆。

    要是母后还在该有多好,兄长不会体弱多病不良于行,小臻也不会几年如一日的痴傻,而她也会是整个大渊最幸福的公主。

    想到这里,李婉姝的神色逐渐晦暗不明。突然,微弱的声音响起,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凉凉道:“阁下看了一天的白戏,也该是时候现身了吧”

    听到这话许砚舟只好从暗处走出来,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无所谓的打着招呼:“秦姑娘,晚上好”

    李婉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失笑道:“原来是你啊许公子”

    许砚舟抱着胳膊倚在走廊的柱子上,“秦姑娘,我是该叫你秦姑娘,还是该叫你公主殿下呢。”

    “这话该是我来问吧,宣宁王世子,许砚舟?”

    “咳,你这消息网也太快了,我的身份这么快就知晓了吗?本来还打算藏匿一番。”许砚舟颇有些无奈的摸摸脸,假装咳嗽来掩饰。

    男人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些许的尴尬,他看了看李婉姝,耳根红红的,一双桃花眼里藏着丝丝不易被察觉的紧张。

    “在你说被庶子追杀之时便已经猜到了,不过为了核实准确性有让暗卫去查探”

    许砚舟持续尴尬中,没想到光靠这个都能被猜出身份,真的很丢人。在大渊,能被庶子刺杀的正大光明的嫡子,他也是独一份了。

    现任宣宁王许相和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混不吝的色胚,但是老宣宁王和老宣宁王妃一辈子琴瑟和鸣,不知道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爱好闺房之事的儿子。

    他的嫡子只有一个许砚舟,可庶子庶女加起来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也亏老宣宁王有远见,给儿子娶了个性格强势的女子,颇有些手段。

    靠着娘家的强硬,在许砚舟周岁之时便请封世子。可惜在许砚舟十五岁的时候得疾病去了。

    宣宁王妃在的时候给许砚舟保护的好好的,虽然性子有些单纯,可是并不蠢,反而文武双全。

    谁也没想到会突发急症,没两天便撒手人寰了,没了宣宁王妃的王府,各路侧妃和妾室都心思活泛起来。

    王府的大权被两位侧妃把持,虽然宣宁王妃生前跟两位侧妃的关系不差,但是事关继承王府的大事,谁能为了那点子薄如纸片的交情让自己儿子没前途呢?

    再加上宣宁王只顾美色,其他事情一概不管,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活脱脱的将闲散富贵王爷这一形象刻在心里。

    所以许砚舟明明是王府世子,却因为母妃骤然离世、外祖家的山高水远消息不能及时收到再加之宣宁王的不看重,反倒是过了几年的落魄日子。

    王府的下人惯会见风使舵,看着不得重用的世子和如日中天的侧妃们,他们早已站好队。幸而许砚舟还有母妃留下来的的衷心仆人,这才没有出现‘宣宁王世子早逝’

    “说起来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还记得定康六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花朝节吗?这么多年回忆起来还是觉得王都的花朝节比平州的热闹”

    “不记得了”李婉姝扯了个淡淡的笑容,隐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时候她和许砚舟六岁,太子九岁,小臻因为年岁过小被留在太后那里。母后跟父皇请示过后带着她们三人去了民间的花朝节。

    依稀还能想起,在热闹的大街上,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稀奇的玩意是宫内没有的,小许砚舟拉着她到处乱逛,身后的仆人们着急忙慌的看着她们,深怕一个不留神被拍花子的带走。

    太子哥哥站在母后的身边,两个人都宠溺的看着李婉姝和许砚舟。那一幕她直到今日也忘不掉,母后在后方出声叫住了她们俩,她洋溢着天真快乐的笑容回头看到绚烂的烟花下,母后温柔的看着她,手中举着糖葫芦,询问她们要不要尝尝。

    李婉姝有些恍惚,眼中涌出一丝热泪。

    元贞皇后去世之后,李婉姝下意识的不去想起这些温馨的内容,她怕自己沉溺在那些美好又珍贵的回忆中。

    “殿下?”许砚舟看到李婉姝眼中的水光,他有些慌张,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举起手在李婉姝的眼前晃了晃。

    “没事”李婉姝回过神来,眨了眨眼。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正担忧的看着看着她,含情的桃花眼中的担心做不得假。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叫我阿姝吧”

    “那阿姝叫我庆之好了,我母妃生前给我取得表字,是不是很好听”他的表情得意而又骄傲。

    “庆之”李婉姝低声叫一遍。

    许砚舟心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在游走,明明外祖和好友也这么叫他,可是他偏偏觉得自己的表字在李婉姝的嘴里讲出来竟是那么的好听。

    “你的母妃对你的期望很好 ”庆之,祝自己的儿子以后能够成为一个有福泽的人,不要像她一样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磋磨一生。

    夏风微吹,带着重逢的喜悦和苦涩的回忆,传达给在远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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