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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敛(二十八)

    应舒棠独自走在回驿馆的路上,与无数欢笑的人群擦肩而过,明明想着的是要去找紫堇,脚步却未曾转过弯,始终是直直地走着。

    身边偶尔传来情侣们亲昵的私语。

    “有些累了,我们去银杏树挂个木牌就回去吧。”

    “也好,只是现在去的话可挂不到什么好位置了。”

    “没事儿,除了青鸾牌,大家的木牌都挂得差不多。”

    ......

    那对情侣相依着走远,应舒棠竖起耳朵听着,青鸾牌那三个字就如同在她心里扎了根似的,怎么都忽略不掉,她慢慢停了脚步。

    其实,再怎么说,青鸾牌也算是靠自己投壶得到的。

    然后,就这么一个人回驿馆,也挺无聊的。

    还有就是......顾桢夷会在青鸾牌上写什么呢?要不回去看看?就看一眼,看见他写什么了就走。

    她浑然未觉此刻心中隐秘的雀跃,如萤火光点般轻盈飞舞,伴着她的脚步向街尾的银杏树走去。

    合欢节的夜游已趋于尾声,店家招呼着伙计将灯笼摘下,华灯渐落,明暗交叠。

    街上也已不似之前那般拥挤,甚至是有些空荡,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似乎是刚从街尾走来,依偎着说着小话。

    她逆着人流走了一段,一抬头,已经能看见那棵传说中月老种下的银杏,古木参天,郁郁葱葱。树上挂满了系着红绸的木牌,迎风而动,恍若神女裙摆。

    树下留了几杆零星的柱灯,游客三三俩俩,时不时传出一两声情人间的嬉闹。

    她慢慢停了脚步,看着树下那一个人,灯火昏黄,他身姿颀长,轩然霞举,如一道雪亮的月色。

    他此刻正低着头,在手上的木牌上写着什么,身前站着一对男女,时不时相视一眼,羞赧一笑。

    待顾桢夷写完,将手中的木牌还给那对男女,二人连连躬身道谢,顾桢夷笑着摇摇头,目光又落回到自己手上那块红色木牌,似有些怔愣。

    他身后的灯光柔和地拂过他的眉眼,为他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淡光,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应舒棠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这一句的意思。

    两人隔了很远,人群攒动,灯火昏沉,他站在灯火零星处,却恍惚天地间只此一人,近在眼前,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无人在意,黯淡寂寥的角落,你仍是我一眼就能看见的人。

    许久,顾桢夷似有所觉,抬头看了过来,视线相交,应舒棠倏然别开了眼。

    “你怎么来了。”顾桢夷走到了她面前,语中带着笑。

    应舒棠犹豫了片刻,又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便说:“回去也无聊,就来看看你,你......”

    她想问你写了什么,话到嘴边却像被糖黏住了一样,怎么都开不了口。

    罢了。

    她正想随口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见顾桢夷已经将手中的青鸾牌亮在了她面前。

    莹白的手指扣在深红的木牌上,当中三个神韵超逸的小字。

    ——应舒棠。

    她愣愣地看着那块牌子,伸手接了过来,手指又不自觉地绕进了那红穗子里,好一会才低头盯着那块牌子说道:“怎么......是我的名字。”

    “既然月老认识别的神仙,那便向他祈求,愿你顺遂无虞,欢盈永日。”

    应舒棠听他说的,没忍住笑了出来,将牌子还回了他手上:“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信了。人家这是情人间向月老祈愿长久的牌子,写我的名字像什么话......”

    顾桢夷也笑了笑,握住她递过来的牌子,低头轻抚着上面的名字,缓缓说了句:“也不全然和月老无关......”

    应舒棠心里一动,不禁抬头看向了他。

    “我也向月老祈求,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应舒棠微微一窒,这是......《凤求凰》。

    她微愣地看着他,他的眼睛仿佛蓄着盈盈的星光与月色,一与她对视,便起了浅浅的涟漪,轻柔泻下几缕。

    “我喜欢你,自初见至今,不曾消减半分。”

    许是应舒棠的眼神太过惊愕,他笑着垂下了眼,看着那块青鸾牌说道:“还是唐突了些......只是在月老树前,到底不敢有所隐瞒。能说与你知道,已经是这份心意最好的归宿了。”

    他说完,转身走向了银杏树下拿着挂杆的伙计,取出一锭银子说了句什么,那伙计连连点头,双手接过青鸾牌就要往上挂。

    就在那一刻,应舒棠不知哪来的勇气,瞬间冲破了原先的犹豫与迷惘,冲着顾桢夷大喊了一声

    “等等!”

    ******

    应舒棠同顾桢夷回到驿馆时,大老远就看见青葙紫堇和砚青提着灯笼站在巷口,看见他们二人,立刻冲了过来。

    “小姐!”

    “公子!”

    应舒棠心里一紧张,嗖地就把握在顾桢夷手中的手的抽了回来。

    身边的人传来一声轻笑,她的耳朵有些发烫。

    而朝他们冲过来的三个人,青葙和砚青显然已经发现了异样,两人皆是一愣。

    只有紫堇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兴冲冲地搂住了应舒棠的隔壁:“小姐!我们找了你好久呢!”

    应舒棠胡乱敷衍着,带着她就走进了驿馆,青葙仍是惊愣在原地,看了看顾桢夷和砚青才猛的回过神,小跑着跟上了应舒棠。

    砚青看着那主仆三人跑开的背影,终于憋不住脸上的表情,激动地抓住了顾桢夷的手

    “公子!?”

    顾桢夷没有回答他,径直往驿馆走去,只是嘴角的一丝弧度尤为惹眼。

    而这已经足够砚青看出点什么,他在原地激动地蹦了几下,又对着天上作了几个揖,念念有词道:“苍天有眼月老有眼八方神仙都有眼啊,我家公子终于不会孤独终老了,有眼有眼啊。”

    应舒棠双颊泛红地回到房间,支走了紫堇,坐在凳子上发愣。

    居然就这么答应了......是不是太不务正业了......

    不对不对,房氏倾覆近在眼前,萧岐眼看着就是要完了,夙愿得偿,为什么不能......和自己有点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她心里正天人交战,忽然窗户又被扣响,结结实实将他吓了一跳。

    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顾桢夷,可他显然不会半夜来敲自己窗户,会这么做的,只有......

    “小乔。”

    她拉开窗户,无奈地看着坐在窗口的劲装男子。

    “你能不能别老半夜来?你是我的护卫,又不是我培养的细作。”

    “白天要干活,晚上你不是在坐船就是在牵手逛街,只能现在来。”

    “行了行了,”应舒棠的脸开始发烫,装作不耐烦道:“有事快说吧,我困了。”

    “困了?不应该啊,你的心跳得和操练了一个时辰似的,这样都能困是身体不舒服?”

    “闭嘴!”应舒棠崩溃道:“说!”

    “人找到了。”

    找到了!?应舒棠眼睛一亮:“果然是在玢州?我上次模糊地见过他一眼。”

    小乔点点头:“在玢州,汤家,做府内医师。”

    应舒棠点点头,打算明日一早就就去找人。

    她得知代婴的所在,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暗想今夜的好事可真是多啊,舒心地笑了起来。

    一转眼,见小乔仍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还有些古怪。

    “怎,怎么了?”她笑容一僵,狐疑问道。

    小乔又换了个角度打量她,仿佛在纠结要不要说,斟酌了半天,勉强吐出了几个字:“你......你找他是为了......”

    应舒棠听他有此一问,收敛了笑容,面色有些沉重:“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说。”

    “啧,”小乔皱了皱眉,烦躁地转了转手腕,默了半晌,道:“不论你嫁去何处,若有人敢在这件事上对你指指点点,我必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啥?”应舒棠听得一头雾水。

    “......算了,随你。”

    小乔留下这一句,身形一动,又如烟雾一般消失在了面前。

    应舒棠盯着窗台思索了半天,还是没理解他的意思,索性不再去想,准备上床睡觉。

    “越来越神神叨叨了。”

    ******

    翌日,应舒棠和青葙带着礼物上汤家拜访,指明了要见这家新请来的医师。

    汤家是玢州百年大户,得知应舒棠来访,忙不迭地将人请了进来招待。

    应舒棠坐在正堂,才喝了一口茶,就见汤家老爷子满脸笑容地匆匆赶来,口中直呼:“贵客,贵客啊。”

    应舒棠急忙起身行礼,扶住了这位老人家:“汤老爷不必多礼,我此行也是叨扰,想见见府中新请来的那位代医师......”

    “诶,三小姐不必多说,老头子我都懂得。”那位汤老爷一摆手,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

    应舒棠愣了愣,不解道:“您......都懂?”

    “是啊,”汤老爷爽朗一笑,示意周围下人退下,神秘道:“三小姐不必忧心,此事来找我家神医就对啦,包您来年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什么......”

    应舒棠大惊失色,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隐隐明白了昨夜小乔那番话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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