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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春山(七)

    “舒棠,你想先留下来?”

    萧恒看着应舒棠,眼中带着惊讶。隧云之困既解,他们正打算动身前往其他受灾的地方。

    应舒棠点点头:“隧云受灾严重,还有很多未尽之事,我想先留下来。青州情形如此,殿下身怀重任,先行前往别处主持大局吧,等这边的事结束,我立刻就跟上。”

    萧恒想了想,道:“也好,你在这边照看,我也放心,等安顿好这边,我再派人来接你。”

    应舒棠听他这样说,暗暗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事,只有萧恒走了,她才能放心。

    “晚晚,你带上思嘉和玉茴,和殿下一起走......晚晚?容沁晚?”

    “舒棠姑娘,我家小姐今早起来腰疼得动都不能动,应该是不小心扭到了......”应舒棠正想去容沁晚房间找人,就听一旁的柚香苦着脸说话道。

    她默了片刻,最终叹了一口气:“让她好好休息。”

    容沁晚扭了腰,没能和萧恒一起走,出乎意料的是,秋露儿也留了下来照顾她。

    萧恒依依不舍,拉着秋露儿的手温存了许久,还是在众人送行下离开了隧云。

    “秋露儿,为什么不和殿下一起走?”待萧恒的队伍走远后,应舒棠侧头看向了秋露儿。

    秋露儿静静地看着萧恒的方向,摇头笑了笑:“殿下从未将我当作奴婢,但我不能失了分寸。他是要独当一面的人,若身边总有个不一般的奴婢,只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罢了。”

    眼前这个女子温柔且富有智慧,应舒棠看着她,又一次理解,萧恒为什么会对她着迷至此。

    ******

    留在隧云的日子并不算轻松,除了灾后重建、协助百姓外迁,应舒棠更是把防疫作为了重中之重,不仅让每户每日都要熏莽草、撒碳灰,还带着代婴和几个医师日日巡查,几乎时时刻刻都泡在了百姓家中。

    “代医师,我觉得莽草、碳灰、火燎还是不够,上次让您......”

    “都准备好了,太乙流金散已经连夜做出来分给乡亲们了,也叮嘱了一日一焚。”

    “哦哦,好......”应舒棠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寻找着顾桢夷的身影,“顾桢夷,我上次说的......”

    “已经确认好了,若有人有发热起红疹的,立刻上报给伍长,不可耽搁一刻。”顾桢夷立刻答道。

    “对对,尤其是......”

    “尤其是江头那一片。”

    应舒棠又点点头,浅浅松了一口气,慢慢坐在了稻草堆上,托着脸尽力思索着还有什么纰漏之处,眉头一点点皱起。

    “舒棠,舒棠。”顾桢夷轻轻喊着她。

    见她仿佛没听见一般,仍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顾桢夷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了她肩上,又唤了一声

    “棠儿。”

    感到肩上的重量,应舒棠恍然回神,怔懵地看向顾桢夷:“怎么了?有人发热起红疹了?”

    “没有,是有人要操劳过度晕过去了。”

    应舒棠愣愣地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轻轻晃了晃脑袋,扯出了一个笑:“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凭我多年行医的经验,应小姐,您面色虚白,脉象浮濡,是忧思多虑,疲乏劳累之状,身心都该好好歇一歇了。”代婴在一旁严肃道。

    应舒棠不禁摸上了自己的脸,狐疑道:“这么严重吗?”

    代婴点点头,又加了句:“跟顾公子走在一起,把他衬得像个吸人精气的男妖精一般。”

    应舒棠呆住,有些尴尬地看了顾桢夷一眼,见他无奈地看了代婴一眼,抬起了放在她肩上的手,将她额前的发丝拢到了耳后,凑近了些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你叮嘱的事情我们都记着,这事急不得,再这样操心,恐怕第一个病倒的就是你了。”

    原先应舒棠倒也觉不出什么累,如今被代婴一点出,又听他那么一说,突然就觉得脑袋蓦地沉重了下来,就连四肢都被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那我回去好好睡一觉,你们一定要看着些!”她慢慢站了起来,被全身上下突然涌来的酸痛激得缩了缩身子,眼前也黑了下去。

    等再看清眼前的事物,只觉得腿上一紧,身子一轻,顾桢夷已经将她背了起来!

    她不过惊讶了一瞬,旋即安静趴在了他的背上,浅浅靠在了他的肩膀,伸出手半圈着他。

    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顾桢夷能感受到应舒棠的心跳,应舒棠也能清晰地听见顾桢夷的呼吸,相度无言,却又仿佛无时无刻不在互诉衷肠。

    应舒棠靠在他的肩膀,或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在微微的颠簸中看着他瓷白的侧脸,竟有些微醺一般的恍惚。

    到如今她都觉得,决定和顾桢夷在一起这个决定,无论看似多么深思熟虑,其实都带着一股她从未想过的冲动和少年情动。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正是她前世对萧岐的感觉,可正因如此,她才暗自咂舌。明明已经看清了这所谓的男女情深,为什么还是会忍不住放任自己。

    大概是......她往顾桢夷的肩窝凑了凑,默默想到,在顾桢夷面前,她不用学那些诘屈聱牙的诗词,不用遵守那些繁琐森严的规矩礼数,只是她自己,只是应舒棠。

    就好像现在这样,她松松垮垮地趴在他的背上,两人沿着田埂向客栈走去,仿佛不需受任何束缚,是一对世间再平凡不过的情侣......

    她这样想着,稍稍撑了撑身子,用随手抓来的狗尾巴草轻轻戳了戳顾桢夷的侧脸。

    “顾桢夷,顾桢夷。”

    “嗯?”顾桢夷微微侧了侧头。

    “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你上次说的,自初见就喜欢我,那是什么时候呀?”

    她仔细观察着顾桢夷的反应,先是感到了他僵硬了片刻,然后脸颊微微泛起了红,将脸偏了些过去。

    应舒棠立刻跟着他转到了另一边,眼睛亮亮的:“快说快说。”

    “是......”顾桢夷斟酌了半天,仿佛犹豫许久,缓缓说道:“是你十四岁,进京那一天。”

    “这么早!”应舒棠讶然。

    “嗯。”顾桢夷简短应了声。

    应舒棠敏锐地抓住了他这一声中故作的镇定,使坏似地凑上去问道:“我那日进了纪京就进宫了,宫里也没见你,你在哪见的我?”

    顾桢夷连脚步都顿了顿,头微微低了下去,垂落的发丝遮住了绯红的侧脸。应舒棠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在同熙大街旁的酒楼,看着你策马而过......”

    “后来的几次宫宴,我都去了,你大都和七皇子待在一起。”

    “再后来,你就订婚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应舒棠趴在他肩窝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脸一点点烧了起来,最后几乎埋进了顾桢夷的衣服里。

    趴着趴着,困意沉沉袭来,脑中浮现的画面,是上一世这个人在宫门前给自己递缰绳的样子,只是仿佛云开雾散,她终于看清那双眼中,一如此刻的温柔。

    ******

    午后,宋漪荷落脚的客栈,忽然跑进一个神色紧张的农妇。

    “宋姑娘,宋姑娘,我有......”

    正在拨弄花朵的宋漪荷目露鄙夷,不着声色地给芳草使了个眼色,后者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叫住了她:“田大婶,我家小姐近日劳累正在静养,你这么大嗓门做什么?”

    那唤作田大婶的农夫顿了顿,有些无措地愣在原地。

    宋漪荷勾了勾嘴角,掩帕咳嗽了几声,虚弱道:“芳草,怎么这么和大婶说话?田大婶,芳草不懂事,您有什么事说来便是,只是我身子实在太差,不一会就要歇下了。”

    “哎不耽搁不耽搁,这事实在有些拿不准,否则也不会来打扰姑娘的。”

    宋漪荷心想这帮村民还能有什么棘手事,暗自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是微笑着示意田大婶继续说。

    “就是,江头有几户,发热起疹子了。”

    宋漪荷手一停,猛地看向田大婶,几乎是同时又退到了墙角,尖叫一般问道:“你和他们接触了?”

    田大婶一愣,没明白刚刚还病恹恹的人怎么突然有了力气,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没呢没呢,我也是听说了之后就离得远远的了。”

    宋漪荷松了口气点点头,惊魂未定地问道:“应舒棠不是说了,有发热起疹子的要上报,他们怎么......”

    “我正是因为这是来呢,”田大婶看了看周围,关起了门,小声说道:“您之前常说,应家小姐出身高脾气燥,做事毫不留情的,我们也是怕说了有什么不好......就来问问您的主意,您要是觉得我们该说,我们就说!”

    宋漪荷简直被这帮人蠢劲气笑了,立刻说道:“这有什么可犹豫的赶紧去......等等。”

    她忽然住了嘴,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点点睁大,手指慢慢攥紧帕子,轻轻发起了颤。

    “先别去,你和我说说,情况究竟如何。”

    ......

    待田大婶走后,芳草终于忍不住,惊慌地看向了宋漪荷,颤声问道:“小,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那可是瘟......”

    “闭嘴!”宋漪荷厉声喝住她,看着田大婶离去的方向,眼中疯狂的执拗仿佛化作实质:“我千辛万苦出来,可不是来当应舒棠的陪衬的,只有解决了大麻烦,别人才会看到你的好,知道你多重要......”

    “这个道理,对于殿下,对于我,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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