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筱双手扶着盥洗台，将洗手间内的水流调至最大，然后把脸整个浸在冷水中，才勉强使身上的热度降低了些。
五秒后。
她猛地抬头，盯着镜子里眉眼含情的自己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关紧了水龙头。
她想了想，给周媛发了条微信过去：【媛媛，你帮我和大家说一声，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周媛：【没事吧？】
清筱：【没事，就是喝酒有点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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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夜晚已经有明显的凉意，清筱走出日料店的时候忍不住拢了拢风衣，但还是莫名打了个寒颤。
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楚煜。
“姐姐怎么先走了？”他抬眸来看她，掐灭了手指间的猩红。
“刚才喝的多，有点难受。”清筱视线落在他脚边零散的烟头上，换了话题，“阿煜，你会抽烟？”
楚煜随着她的视线往地上看了看，然后躬下身子一个个地捡起烟头，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箱里，解释道：“嗯，但是地上的这些不是我抽的。”
“这样啊，”清筱又拢了拢风衣，脸上的酒意好像更浓了些，她提醒道，“但是抽烟对身体不太好。”
“以后还是少抽点吧。”话音刚落，晚风带着他身上的烟味吹了过来，她本来就有些头疼，此时便下意识地皱了眉。
楚煜注意到她的动作，于是默默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怕她还是觉得烟味重，就又团了团塞在了手心。
他淡笑道：“嗯。姐姐不喜欢烟味，以后我都不抽了。”
清筱眉心重重一跳，她不大自然地移开视线，解释道，“我没有要管你的意思……”
“我父母走得早。”楚煜勾唇笑了笑，“其实姐姐能管我，我还挺开心的。”
清筱的心脏没来由地又是一抽，她不禁想起无聊时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有一个桥段作者有讲过，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开端，就是“心疼”，因他而平白生出从未有过的怜爱之情。
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阿煜，我不大舒服，打算先走了。听大家说等下要去唱K，你们好好玩。”
“我送你，”楚煜随手叫了辆出租，“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清筱没拗过他，只好跟着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都有点沉默，司机师傅适时地放了些轻音乐，缓解了车里可能会有的尴尬。
到了A大门口，他们才发现今晚封校，过了十点以后不让进门。
清筱尝试着和门卫解释：“大叔，我们是住梅园的本校学生，这是我的学生证。最近我们忙着比赛，没注意到门口的通知，可以帮忙通融一下放我们进去吗？”
“不行，”大叔的态度格外坚定，“上周我们就在门口贴通知了，后勤部三天前也和你们各个院的辅导员打过招呼，你们班级群里肯定也有通知。”
清筱回想了下，好像前两天班级群里确实有刷屏的“收到”回复，但他们当时正好赶上最后排练，就没怎么注意。后来时间长了，也没再想到回头去看历史消息。
“你们班通知了吗？”她转头问楚煜。
“我没在我们班群里，”楚煜实话实说，“前两天我把班导惹急了，被踢出群了。”
“……”
她不死心，又给周媛和吴飞宇发微信。
结果得到的回复是，整个篮球队的人都知道今天封校，但大家本来就打算在外面刷夜庆祝的，所以就没在意。
“……”清筱想把周媛掐哭的心都有了。
估计周媛是玩high了，所以也没顾上提醒她封校的事。
她认命似的去看楚煜。
“行咯，”楚煜勾唇，挑了挑眼梢，“看来姐姐又要和我同居了。”
“还好我一个人住，可以随时带姐姐回家。”
“……”
**
半个小时后。
清筱又站在了楚煜家的客厅里。
这一次，他家居然多了双粉色的女士拖鞋。
她看着拖鞋上的兔耳朵，揶揄道：“我们阿煜长大了。”知道带女孩子回家了……
楚煜拿起遥控器开了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笑道：“姐姐你试一试，明明是你的尺码，可不要冤枉了别人。”
清筱穿上拖鞋，果然大小丝毫不差，她刚想开口，就听楚煜继续说道：“家里没有酸奶了，我下楼去给你买点。冰箱里有矿泉水，如果喝不了冰的，就去厨房饮水机里接些温水。”
“……”她愣了愣神，一瞬间没想好，到底是该继续询问拖鞋尺码的事，还是该告诉他不要那么费神，其实她的酒也没醉到那种程度。
“拖鞋是给你买的，”楚煜似是看透她的心思，解释道，“上次你不是说要做美食博主么，我想着能省些场地费就省些，反正我这里厨房大，装修得也还不错，可以给你用来折腾。所以就提前准备了拖鞋。”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清筱闻言，被他带出了兴趣：“你是说，我可以在你这里录美食视频吗？”
如果这样的话，就太好了，会比在外面租场地更有家的氛围。
楚煜看着她脸上明亮的神色，笑道：“当然。”
“我还怕姐姐不愿意来呢。”
“怎么会？我巴不得天天来录！”
“是么，那就好。”
**
清筱洗漱完以后，楚煜才风尘仆仆地回了家。
她看着沙发桌上堆满的零食、酸奶、水果、开胃药，傻了眼。
“阿煜，你这是……”把整个超市搬了回来么。
楚煜撕开酸奶的外包装，递给她：“我不知道姐姐的口味，所以就一样买了一种。开胃药是给你积食的时候吃的。”
“我就借住一晚，”清筱顿了顿，说道，“让你费心了。”
“……”楚煜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清筱觉得在她刚才那句道谢后，他的情绪明显降了下来。
过了半晌。
楚煜重新开口，淡淡地问道：“头还疼吗？”
清筱点点头：“有点儿。”
楚煜放下零食，坐得离她近了些：“那我给姐姐揉揉吧。”
清筱一口草莓噎在嘴里：“什，什么？”
他语气理所当然：“不是头疼吗？揉揉会好很多。”
“……”有时候她真恨他的无知无觉。
清筱尝试着给楚煜讲道理：“阿煜，你可能从小成长的环境比较简单，没人和你说这些，但是……”
她做了下心理建设，继续说道：“但是孤男寡女的，毕竟男女有别。就算姐姐头疼难受，你也不能直接说按就来帮我按呀。”
“姐姐和弟弟，”楚煜闻言，困惑地皱了皱眉，“也要分男女吗？”
他抬眸，视线紧盯住清筱：“那在姐姐的眼里，我是个男人了？”
“……”
清筱的草莓噎在嗓子里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明白了。”楚煜不等她回答，继续说道，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以后都会把姐姐当成女人看的。”
“……”
“既然男女有别，”他帮噎到干咳的清筱顺了顺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对姐姐的名声不好。”
声音格外坦然：“所以姐姐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
…………
清筱的头更疼了。
她拿起桌上的温水，猛地灌了一口。
不是，这事到底是怎么，就从“按头”扯到了他会对她负责上了？
“算了，”她放弃挣扎，“忘了我刚才说的那番话。”
“阿煜，你过来帮我揉揉头吧。”清筱认命似的说道，“我是你姐姐，咱俩没有男女有别的那套，你也不用对我负责。”
楚煜压住嘴角的笑意：“真的让我帮你按按头？”
“嗯。”清筱主动把太阳穴送了过来，“刚才是我想太多了，没那么复杂。”
话音刚落，他带着凉意的指尖就放在了她额头两侧。
“好呢，姐姐。”
“我都听你的。”
反正，头是要按的。
至于负责嘛……
他视线暗了暗，以后肯定也是要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