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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姜浈回了府,恰好在褚玉院门口撞上走出门的薛端。

    “姜姑娘如何来了?”薛端她见此时出现在府中,颇为错愕。

    “来看看你家将军,他今日状况如何?”姜浈直接问他。

    薛端满面愁容,垂首答道:“昨日他烧得厉害,眼下他退了烧,不过仍在昏睡着。”

    姜浈抿了唇,追问道:“可查出是何人行刺?”

    薛端心中知晓答案,但他还是打定了主意不说出来,只摇摇头。姜浈心下古怪,看他一眼,抬脚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中仍然弥漫着浓烈的药味。

    姜浈走到他床榻边上,缓缓蹲下身。过了良久,她轻轻拾起裴瑀垂在锦被上的手,喃喃道:“你千万千万要醒来。”

    突然,她感觉自己掌中那手动了瞬。她蓦地抬眼,以为是自己一时出现了幻觉,直到她看见裴瑀眼皮动了动。

    姜浈心下激动,连忙起身,出门让薛端去找大夫过来看看。

    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到褚玉院,为裴瑀把了脉,沉吟片刻道:“将军确是较昨日好了些许,只是眼下仍需静养。”

    这个功夫间,裴瑀已是清醒了过来。他缓缓掀开眼皮,看向屋中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姜浈身上,眸光中似是有汹涌情绪。

    还是薛端先打破了室内的沉默。他惊喜道:“将军,您醒了?”

    裴瑀哑声道:“水。”

    姜浈就站在桌边,忙侧身为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薛端上前扶着裴瑀坐起了身,又在他背后塞了一个玉枕。

    待大夫查看了他的状况过后,姜浈吩咐云珠去厨房看着熬药,自己则在床榻边照看着裴瑀。偶尔倒一杯热水,又或是将打湿了的帕子递给薛端。

    裴瑀看着她忙前忙后,久久不语。过了会儿,他挥手示意薛端退下,屋中独留他二人。

    “辛苦你了。”他平淡的言语中似是有些喷薄欲出的情绪。

    姜浈拧着帕子的手一顿,抬眼道:“将军本就于我有恩情,如今我照顾些也是应该的。”

    裴瑀抬头望着她,她柔和的轮廓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温婉秀丽。

    但裴瑀清楚,姜浈的心冰冷又坚硬。

    他自嘲笑笑,言语中颇有些苦涩:“从京城到西北,你同我说话,句句不离恩情。你我之间是利用也好,是恩情也罢,但求这恩情之中能夹杂几分真情,”他一顿,叹了声:“只不过,我们之间只能是恩情么?”

    姜浈闻言,大脑一片空白,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愣愣站在原地。裴瑀本也没想着她会回答自己的问话,只收回眼神,静默地用茶盖刮着杯口。过了半晌,姜浈突然开口。

    “如果我说可以不是呢?”

    裴瑀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溢出来浸湿了他的袖口。

    姜浈将手帕扔回盆中,淡道:“裴将军先把病养好,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

    说罢,她转身走出了屋子。

    裴瑀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皆是她最后说的那四字:

    来日方长。

    之后几日,姜浈索性整日待在将军府中。绣铺经营已步入正轨,又有江令月帮她盯着,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待在府中,一是时而去褚玉院照看着裴瑀,二是去偏院看望冬青。

    如今距离冬青受伤已过去了近三月的时间。因着这段时间的静养,冬青已恢复得大好了。

    这也意味着,她们即将搬离将军府。所以,姜浈也着手收拾起了行囊。

    这日,姜浈出门去了趟互市监办事,而后又同周驿见了面,二人签订了绣品贸易的书契。届时,周驿为姜浈提供她所需的绣布,姜浈的珍绣阁则输送一批绣品至周驿处售卖,同时姜浈从周驿贩卖绣品的收益中抽成。他们此番贸易的客户群体是柔然当地的贵族妇女。姜浈在充分了解当地贵族妇女的喜好之后,又结合当地民俗特色,方令珍绣阁的绣娘赶制出了这批绣品。至于成效,还需再过段时间方可揭晓。

    ……

    褚玉院。

    老大夫正帮着裴瑀上药,薛端在旁皱眉看着,他一直不解,上药这等琐事为何要劳烦张大夫亲自为之。但近两日,他发现了些端倪。待大夫上药完毕过后,薛端掩饰着内心所想,按着惯例送张大夫出了府门,又扯着他在门口细细交谈了许久。

    送着张大夫上了马车,薛端情绪复杂,匆匆撩袍跨入屋内,却见自家将军正倚坐在床榻上,似是在想着些什么。

    他鼻子一酸,内心突然有些苦涩:“将军,您正是何苦?那日您明知燕王的人就埋伏在那儿……”

    裴瑀抬眉,薛端有些胆寒,立即噤了声。

    裴瑀见他知晓内情,也不欲遮掩,只寒声道:“燕王此人心思深沉又疑心极重。我此次若避开他的招,他立即便会猜到安插的线人出了问题。届时,圣上这些年来在西北布下的局大乱,朝堂的布局也会满盘皆输。”

    薛端无奈,他望着自家将军,心中生疼:“所以,您也是做了出苦肉计给燕王看?您在遇刺之前便跟张大夫通了气。遇刺不假,但只不过是远没外人看见的那般严重对吗?”

    裴瑀掀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相当于是默认了。

    做戏便要做全套,裴瑀心思缜密。这一回,便连薛端都被蒙在了鼓里。

    “燕王早就等不及了,今日把手伸到了我身上,明日圣上来了便也会出手。西北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裴瑀端着茶盏,没带什么情绪说道。

    薛端压下心中复杂情绪,低垂着头,不解问道:“圣上既然知晓西北有危险,为何还要巡幸此地?”

    裴瑀摇摇头,垂眼掩去深沉眸色:“你不知道,圣上正是等着此刻。他和燕王,终究是要决出个胜负。更何况,圣上此行也有探望懿安长公主的意图。”

    听及懿安长公主的名号,薛端眼皮跳了跳。这么些年,懿安在将军府一直是个讳莫如深的话题。

    裴瑀倒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他吩咐薛端:“你去松柏院通传一声,我有事同姜姑娘说。”

    “不必了。”紧接着是一串珠帘碰撞的声音。

    门口这一动静让屋内二人皆心中一震。

    姜浈缓缓走至他们面前。她紧攥着自己的衣裙,方能克制住发抖打颤的手指。

    裴瑀将眼神从姜浈身上移开,朝薛端的方向挥挥手,示意他退下:“薛端,你下去。”

    薛端看看他,又看向姜浈。见这姜姑娘来者不善,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下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屋。

    待身后传来轻轻带上门的声音,姜浈轻阖眼深吸一口气,走到他床榻前,直接将他身上的锦被掀开。

    那腿上的棉布极其干净,甚至只是松垮地覆在上方。

    姜浈手上蓦地收紧,攥住锦被,眼神徐徐从他腿上移开。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是吗?”姜浈直直望向他眼中,一字一句质问他。

    裴瑀垂眼,轻道了句对不起。

    姜浈偏头冷哼一声,眼角泛出泪花:“裴瑀,我是不是该感叹你这出苦肉计演得太好。既蒙骗了燕王,又向圣上表明了诚意,顺带着也演给我看。一石二鸟,当真是出好计谋。”

    裴瑀抿紧了唇线:“这次是我做得不对。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不瞒着你了……”

    姜浈冷冷打断他:“我不需要你做这些无谓的解释。如果我今日不曾撞见这番情景,你还准备将我瞒到几时?届时,你趁着病重的时候再多套我几句话,好试探我对你的心意。便连今日,你同薛端说那番话,也不过是燕王已经有了动作,你再如何瞒着外人也并无什么必要了。我说的对么?”

    裴瑀沉默。

    姜浈扯开嘴角艰难笑笑,又径直说了起来:“裴瑀,我平生最恶他人欺瞒于我。可笑的是,我先前如此相信你,你精心做了这出戏,让我一度以为你伤得很严重。这么说,我先前在你榻前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听到了是吗?我是真的担心过你会死,眼下看来,裴将军才是那运筹帷幄之人,一切皆是我多虑了。”

    说罢,姜浈转身准备离开。

    裴瑀突然叫住了她:“阿浈,对不起,我先前确是抱着试探你心思的想法。”

    姜浈轻笑,而后稍稍侧身,寒声道 :“将军,那你现在知道了答案么?我对你关心则乱,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又满意了么?”

    “还有,既然将军不需养病,我便不需打着报恩的由头,继续留在将军府照顾您了。我离开京城已有三月光景,冬青的病也已养好,我们也合该离开将军府了。这段时日,多谢将军照拂。”

    裴瑀咬牙道好:“但还有一事。一周之后,圣驾西巡,圣上点名要见你。届时我会安排人来接你。”

    姜浈不解,转身问他:“圣上为何知晓我在西北?”

    裴瑀摇头:“君心难测,这其中许是也有燕王的缘故。”

    姜浈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应当知晓我同燕王的关系,对吗?”

    裴瑀没有否认。

    姜浈垂首,自嘲一句:“到头来,只有我是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她有些心累,不欲多说,继续道:“既然圣上要见我,我也推却不得。只不过,我不欲掺和进朝堂间的争斗,对于燕王,你们要杀要剐,我皆翘首以待。此次圣驾西巡,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也知晓你本就是圣上那边的人物,所以不论是为了圣上,还是为了我,如果你有机会,一定要杀了燕王。”

    说完这些话,姜浈直接转身,大步走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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