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信守承诺，十一假期的第一天就连夜坐火车回到安城。入秋后的安城凌晨还是有些冷冽，章贺则是早早就等在出站口，买了一杯热豆浆捂在外套里。

    六七个小时的车程还是有些疲惫，凌越单肩挂着背包，一手揉着脖颈，一手拿着手机听着章贺轰炸式的□□语音，有些颓废的向出站口走去。

    “喂喂喂，低着头走容易掉沟里啊~”章贺宽阔的肩膀挡在凌越面前，一手接过背包，一手把豆浆递给她。

    “因为知道你会挡住我啊~”看见章贺的凌越眼睛都亮了，声音也变得娇媚。

    章贺感觉，自从凌越上了大学，她的任督二脉都打开了，平时发微信打电话各种会撒娇，搞得自己一度怀疑凌越去大学都学了些什么糟粕。

    “大学里学习是其次，防狼才是关键！”章贺字字叮嘱，语气嗔怪。

    “是是是，知道啦！外国语大学里，想找一只狼都难，好吗！”凌越喝着豆浆，翻着白眼。

    “哦…你之前朋友圈穿正装的那张照片，是干什么的时候拍的啊？”两人排队等出租车，章贺漫不经心的问道。

    “学生会面试的时候，借我舍友的，其实不太合身，我在衣服后面夹了好几个夹子，裙子也是系了皮带才勉强能穿。”凌越翻出之前发给章贺的照片，放大了细节指给章贺看。

    看着章贺略带躲闪的眼神，凌越好像秒懂了些什么，锁屏手机后双手背后，端端的站在章贺面前，仰着头直勾勾的看着他。

    “少爷长大啦，有自己的喜好啦~喜欢制服啊!”凌越语气挑衅，坏笑的看着章贺。

    章贺有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抿着嘴歪头盯着凌越，得意的表情真的欠亲。

    要不是后面排队的人抱怨，章贺想原地把凌越“办”了。

    凌越见状，悠悠的转过身向前继续排队，气息流动，带着她的发香飘进章贺的鼻子里，章贺只觉得有些火苗在胸口窜，难以消散。

    车站距离凌越家，出租车大概要开四十分钟，要不是地铁还没开运，凌越才不会花这个钱。一上车摇了一会儿，凌越便倒在章贺的肩膀上睡着，章贺微微的调整了坐姿，让凌越睡得更踏实些。

    一个多月凶猛学习耗尽的元气，在这一刻全部补回。

    一静和程续这个十一都没有回来，程续的学校在十一组织了军训汇演，一静则约了室友利用十一好好逛一逛江城。这样也好，就凌越和章贺安安静静的在市图书馆学习，无人打扰。

    十月三号气温飙升，图书馆也没有开空调，闷闷热热，凌越接水的功夫回来，章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凌越轻轻的坐下，面对章贺用相同的姿势也趴在桌子上，离得足够近，能清晰地听见章贺的呼吸声。

    “张…贺…”凌越试探的唤着。

    睡得跟死猪一样！

    “快点上大学吧……我都快等不住了……”凌越边说边把下巴埋进胳膊窝里。

    “等不住什么？！”章贺瞬间睁眼，像侏罗纪公园里睡醒的恐龙。

    “啊！”凌越吓得立刻坐起，有些惊恐的看着他，真的像看见恐龙一样。

    “没什么！装睡可耻！起来看书！”凌越恼羞成怒，压低嗓门训斥道。

    “敢说不敢认~”章贺偷笑，“等不住也得等！”

    丢死人了……

    十一假期很快过去，假期没结束时章贺也已经返校开学，凌越只是在放学后陪他在花园里散散步，聊聊天。凌越给章贺说着学校里千奇百样的女生，说着她参加学生会遇到的各种奇葩事迹，还有就是刚开学一个月，热水壶已经丢了两个的怪事儿。

    章贺只是淡淡的听着，但满脑子都是凌越穿着小睡衣在宿舍里跑前跑后的样子。

    可耻！

    章贺想扇自己一巴掌。

    复读生活枯燥且高压，就连过年也只是给高考生放了三天的假期，三人陪着章贺好好放松了三天，除了陪睡，该陪的都陪了，解压也算解到底了。

    上了大学的一静更漂亮了，寒假更是带着凌越满世界买衣服做头发。凌越底子本就不差，摘了眼镜，带了美瞳，画点淡妆，回头率蹭蹭的，一静看着凌越非常满意，举手就是一张自拍发了朋友圈，惹来一堆留言追问。

    “阿越，上了大学我拜托你也打扮打扮，这么好的底子都浪费了！”一静一边回复着留言，一边劝着凌越。

    “女为悦己者容，现在搞这些，我都没什么动力。”凌越喃喃道。

    “第一个留言的就是章贺，你还有没有动力!”一静拿着手机怼到凌越面前，耷拉着眼皮看着她。

    章贺：原图发我。

    “那就打扮起来吧！”凌越满意微笑，一静也算厚道，前前后后给章贺发了好几张。电话那边，章贺也不避讳，选了一张凌越最好看的，裁掉一静，设置为自己的手机桌面。

    时间不敢细算，一不留神就到了五月底，三人答应章贺要一起陪他进行最后的战斗，便各自找时间回到安城；一静本就自由散漫，收拾行李买了机票就走；程续刚好在安城附近参加竞赛，完事儿转个身顺便回家；最走不开的就是凌越，本就到了期末，学生会大大小小事情一堆，期末考试也穿插进来，搞得她焦头烂额，但是为了章贺，再忙也要绷住！

    四人团聚是在六月三号，贺苗做了火锅，邀请三人来家里吃饭。自从贺苗和老曾结婚，便从原来的家属院搬到了附中旁边的商业小区，楼层很高，采光很好，三人到家里时已是傍晚，整个屋子被夕阳充斥着，暖烘烘的。

    凌越一进门看着坐在茶几旁打着游戏章贺，心情瞬间踏实不少，至少他看起来没那么大压力。

    程续也好久没有和章贺对抗了，换了鞋就冲到章贺旁边，谁知刚拿起手柄，就看见章贺起身招呼凌越去了，无奈只能嘴里念叨着“重色轻友”，然后搞起人机大战。

    “喝酸奶吗？还是饮料，要不喝桃子水吧，老曾昨天自己做的，特甜！”凌越帮贺苗在厨房端菜，章贺杵在旁边问个不停。

    “那就各来一杯吧~”凌越手上动作没停，嘴角微笑的说着。

    “混着喝容易拉肚子……你确定吗？”章贺觉得凌越现在越来越会顶嘴了，真是想好好调教一下。

    贺苗闻言看向斗嘴的二人，忍不住发笑。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由于桌子不够大，章贺和程续只得站在旁边涮菜吃，凌越几次想起身把座位让给章贺，都被章贺一掌按下。

    曾校医说章贺最近状态不错，复读的时候也很踏实，这还剩几天就轻松一些，这个阶段会的就会，不会的放弃了。

    可不早就放弃英语了……听说几次模考英语都是一百出头，凌越不用多想都知道章贺要多学一年英语内心有多崩溃。

    高考当天气温适中，贺苗和曾校医并没有兴师动众的送章贺进考场，而是凌越他们三个负责后勤工作，包括往来接送，午饭，午休房间都提前一一打点好，出发之前凌越还专门检查了一遍身份证和准考证，唠唠叨叨叮嘱了一堆，听得章贺满嘴应付的不耐烦。

    “知道啦知道啦，又不是第一次了。”章贺自嘲着，紧张的气氛也有缓解。

    程续负责开车，一静早早就在考场门口蹲点，顶着一副不好惹的烟熏妆，用血肉之躯占了一个最显眼的停车位。

    程续提前两天按照考试时间来回试跑了好几趟、，非常熟练，按照进场要求准时将章贺送到。眼看就要进考场，凌越看着章贺总觉得要说点什么，但一时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憋了半天撒出一句：“不会就选C啊！”声音有点大，惹得周围的考生和家长一阵哄笑。

    “学姐就是这么考上大学的啊！”章贺提高音调，在哄笑声中应了凌越。

    按照计划，程续在章贺进考场没多久就开车去找贺苗取午饭，留下凌越和一静在考场门口原地转圈圈，果真等待考试比参加考试漫长多了。

    终于铃声响起，凌越跺着有些发麻的双脚，张望的门口。

    没过几分钟，章贺就和大部队一起出来了，凌越努力在人群中中捕捉着他的脸。

    好像在笑？看来考的不错。

    程续也看到了章贺，便发动了车子准备前往附近定好的酒店。一切都按照流程顺利的进行着，终于等到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凌越在考场门口一边接着学生会的电话，一边关注着时间等待章贺结束考试。

    终于，考铃打响。

    凌越一把盘起马尾，站在学校门口的小高台上，看着一浪又一浪涌出考场的学生，努力筛选，终于看到了章贺。

    表情不屑，仪态欠揍，摇摇晃晃的就走到凌越面前。

    “英语考题出的真是垃圾，完形填空一半都是蒙的。”章贺悻悻。

    “蒙的说不定比做的正确率还高。”凌越笑了笑，她知道章贺心里有数。

    章贺自然的伸出双手将凌越从高台上扶下，看着她脑门儿上的汗珠，有些想笑。

    当晚估分，章贺保守估计644，去海城，没问题。

    也算这一年没白受。

    后面的剧本也就无他，男生的快乐无非就是游戏和可乐，程续顶着导师“河东狮吼”般的威胁，硬是陪章贺疯狂了三天三夜，要不是看两人都快臭死在家里了，贺苗才懒得管他们。

    “随他们去吧。”老曾半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着贺苗一趟一趟的催两人去洗个澡。

    程续也很无奈，主要是凌越临时要回学校协办学生会换届的事宜，不然章贺才不会吊在自己身上。

    三日之后，传来捷报，凌越搞定了一切事宜，提前一周回来过暑假。

    全民大解放。

    这下也不用贺苗催促，章贺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又是洗澡，又是理发，捯饬的有几分姿色。

    程续也得到解脱，火速脱身回学校帮导师敲代码。

    一静得知程续暑假要留在北城，打包了行李就出发去当贴身丫鬟了，不过后来听说刚下飞机，只吃了顿涮羊肉，就被程续遣返了。

    苦读多年，章贺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暑假，没有作业，没有补课，没人唠叨。

    除了凌越。

    你怎么还在线，不睡觉了吗？----凌晨一点看到章贺□□还在线，凌越发来“问候”。

    章贺不回复，继续打游戏。

    下一秒电话就来了。

    还是有点怂，秒接。

    “这就睡。”章贺用肩膀夹住手机，双手仍旧操作着游戏。

    “你今天早点睡，明天我请你看早场电影。”凌越条件诱人。

    还等什么，关机睡觉！

    凌越买了第二天十点多的场次，犹豫半天买了爱情电影，她觉得是时候走出那一步了。

    章贺很早就等在电影院，买了奶茶，坐在等候区，挂着耳机低头看着手机，满满少年感，惹得周围路过的几个女生都忍不住回头看看。

    凌越稍晚于章贺，也买了两杯奶茶。两人看着对方手里的饮料，果断把其中两杯送给了一起看电影的路人。

    电影时长一百一十分钟，章贺如坐针毡。

    终于等到片尾曲响起，影厅里灯光全亮，章贺看着还沉浸在电影情节里，边擤鼻涕边擦眼泪的凌越，束手无策。

    想表白，感觉趁火打劫。

    想强吻，感觉下不去口。

    无奈叹了口气，准备起身离场。

    忽然被凌越抓住了手腕，章贺一怔，慢慢坐下。

    “就不能等我擦完眼泪吗？”凌越眼睛微红，娇嗔的看着章贺。

    “能……”好像也说不出口别的答案了。

    “章贺，我漂亮吗？”凌越歪着头，鼻头发红，眼影晕开。

    “这会儿看，还好吧……”直男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那平常呢，好看吗？”凌越没有善罢甘休，上了大学不少人追，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安城附中里，算前茅。”直男偶尔也会开窍。

    “那你呢？你觉得自己帅吗？”凌越等着章贺自夸。

    “老子当然帅！”自信不靠声大！凌越就知道章贺毫不自谦。

    “那我们在一起，互相都不吃亏哈，你说是吧~”凌越伸手示意握手，表白搞得像做生意。

    “……”章贺有些愣住，他没想到凌越竟然想套路自己。

    管他呢，先亲上再说。

    毕竟现在“合法”了。

    见多识广的影院保洁看着坐在后排忘我的一对儿小情侣，实在懒得搭理，要不是下场电影就要开场了，他们才不想当恶人。

    这场表白没人见证，水到渠成而已。

    两人晚上在路边摊吃了麻辣烫，为了纪念这历史性的一天。

    夜市非常热闹，章贺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凌越，频频摇头。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吃。”章贺喝着汽水，语气惊叹。

    “你不知道吗，接吻很消耗热量的！”凌越提高分贝，为了让章贺听得清楚。

    这一嗓子，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大学真是神奇啊……章贺摇头的幅度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