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八年前的六月,西洲市。

    空气中弥漫着臭鱼烂虾的味道,牛肉火锅的浓郁香气穿插其中。

    一群刚结束高考的学子从西洲一中的校门鱼贯而出,他们的表情有的万象皆空,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呜呼哀哉,有的捶胸顿足。

    叶蓁是这群学子中的一个,容貌和身高的绝对优势,让她在人群中很显眼。

    她长着标准的鹅蛋脸,一双水晶石一样的大眼睛,高耸的鼻梁,一对仿若施脂一般的嘴唇,雪白的脖颈,高高扎起的马尾辫,有随意一两缕搭在颈间和肩头。她的皮肤很白,大概是西洲温暖潮湿的环境中长大的姑娘的一个特色。虽然穿着校服,可她的身材优势也是很明显的,玲珑曲线在下午的柔和日光里,闪耀着清纯的活力和光辉。她的眉宇间有一股英气,这是长期参加军事化训练的结果,也是她得意骄傲的资本之一。她一米七二的身高,遗传了爷爷和父亲的优秀基因,这个身高在一众学生群里,也算是翘楚。

    此时,她的脸上是愁云密布,因为就在她刚从考场出来时,她看到了学校门口站着的汪律师,那是xx航空公司的代理律师,主要负责梧州空难的遇难者家属赔偿事宜。她的父母就是在这场空难中,永远地离开了她。

    由于当时她的父母在航空公司买的意外保险受益人是她,而她未满十八岁,所以一只不能提取那份保险金,而作为她未成年监护人的爷爷奶奶也觉得这份钱可以留给她上大学用,也就没有办理支取手续。

    汪律师拉着叶蓁来到朝天门码头附近的一个茶座。茶座是全玻璃的装饰,外面湿热,屋内却是凉爽的,那是空调的作用。

    在这炎热带着沉重水汽的六月的下午,这个茶座,是很多西洲人纳凉谈事儿的好去处。但是像叶蓁这样的普通人,她是去不起这样的地方的,远远地看一眼,眼神里都写满了“我不配”。

    他们坐定之后,汪律师点了一壶青柑普洱。

    “考完了?感觉怎么样?”汪律师微笑着问眼前这个稚气未脱却不得不背负沉重的女孩。

    “好不好就那样。”叶蓁的脸上没有如释重负的喜色,她那双杏子般的眼睛中缺看不到希望的神色,那是一种跟她的年龄不匹配的愁容。

    “一个好消息。”汪律师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那笔抚恤金不是说要我满18周岁才可以提取吗?现在六月份,还要等半年,半年后,我爷爷怕就……”叶蓁黯然低头,眼泪滴落在地面上,跟刚下过雨的地上的泥水混在一起。

    空难后不到两年,爷爷就开始时断时续地晕倒,这是脑血管瘤的症状。自从爷爷病重以来,她的心情就变得很糟糕。她一度产生过辍学打工的想法,可是爷爷奶奶都劝她,她才继续读完了高三,并参加了高考。

    她从网上得知,这个血管瘤可以切除,只是需要去北京治疗。她打算预支赔偿金,带爷爷去北京试试。在她的发小陈宇的帮助下,他们联系好了北京xx医院的专家,只等叶蓁高考结束后就动身。

    “这就是我来接你的目的,你爸爸和妈妈的那笔空难赔偿金可以破格提取,你家的情况,符合破格提取的条件。”

    叶蓁闻言,脸上半信半疑,“真的吗?”

    汪律师点头,“是真的,我跟航空公司和保险公司陈述了你的家庭状况和你现在的处境,他们同意破格提取,这里就是文件。”他敲敲自己手里的公文包。

    叶蓁还是小心谨慎,“可我的年龄?”

    “年龄你可以放心,因为你这个时间节点很特殊,你的情况也特殊,所以才会是‘破格’。另外,你刚参加完高考,升学入学都需要钱,那笔赔偿金如果能顺利申请下来,会节省你很多精力和时间。”他拿出来几份文件给叶蓁看,“小叶,你看这些文件。现在你高考完了,可以回家慢慢看。三天后,你给我答复即可。”

    叶蓁认真地点头,“谢谢汪律师,我看好了联系您。”说完,她把文件放进了书包,离开了茶座。

    她沿着码头的路向茶座相反的方向走着,轮船的汽笛声和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让她略微心安。她爷爷病重,迫切需要一笔巨款来作为手术费的押金。虽然手术的成功率不高,但是她还是希望能试一试。她已经失去了爸爸妈妈,她不想再失去爷爷。

    回家路上,她注意到一个小贼正在偷他前方一位男士的手机,眼看就要得逞了。

    叶蓁对那小贼大喝一声,“住手!”

    那小贼闻言迅速逃窜。

    叶蓁把书包放在一个她经常买杂志的报刊亭里,“徐老师,我一会儿来取!”

    和大多数警匪片的片段类似,小偷扒开人群迅速逃窜,叶蓁紧随其后,穷追不舍。他们穿过人流不息的文化街,跑过狭窄的骡马市,又经过宽阔但是车辆很多的滨江大道,一直来到江边。

    在江边,小偷上气不接下气,把偷来的手机举了起来,“妹妹,你是警察吗?咱别追了,行吗?我快要累死了。”

    叶蓁把手叉在腰上,夺过来他手里的手机,面无表情。

    此时,那小偷却想玩阴招,他猛地拽了叶蓁的胳膊,掏出了匕首,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似乎料到了这一招,伸腿猛地下劈,将小偷打翻在地。她又用力捏住了小偷的手腕子,力道很大,小偷随即松开了手,匕首也哐啷一声被甩出好远。她怕那小偷再起来,顺势翻过来那人的手臂,一招擒拿,翻身跪坐在了他后背上。

    这时,两位巡警走了过来,将那个小偷拷了起来。“谢谢你啊,这个惯偷,我们盯了很久了。小姑娘,身手不错。”

    叶蓁脸上实在挤不出来笑容,“没事。”她把手机递给紧随起来的失主,“手机还你,下次多长个心眼。”

    还没等那人说一句谢谢,叶蓁已经朝着警察鞠了一个躬,扬长而去了。

    那人看到叶蓁的背影,她的英姿飒爽和活泼明丽,已经烙印在他心里了,让他顿觉兴味大增。

    叶蓁折返到报刊亭,取了书包,回到了财大家属院。她看到了等在她家楼下的陈宇,他是医科大学的医学博士,和她亲如兄妹。

    “宇哥哥,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课吗?”

    陈宇笑着说,“跟你说个好消息,叶爷爷不需要去北京做手术了。”

    “什么意思?”叶蓁一头雾水。

    “哦,你不要误会,是一家跨国公司来华十五周年庆典,他们牵头了一个中美医疗合作峰会,就在我导师的医院举行。他们已经把你爷爷的手术作为重要研究课题,也就是说,将会由中美专家一起,为你爷爷会诊,我相信一定可以手术成功的。”陈宇拉住叶蓁的手说。

    “是吗?那太好了。”叶蓁喜出望外,抱住了陈宇。

    陈宇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对了,赔偿金可以取吗?不可以的话,我跟我爸妈说一下,看能不能借给你。”

    叶蓁把手里的文件递给陈宇,“这是汪律师跟我说的文件,说让我考虑一下破格提取,并准备相关文件。”

    陈宇点点头,“嗯,需要帮忙就说话。对了,你考得咋样?”

    叶蓁听到这句话,耷拉着脑袋,“不怎么样。”

    “今晚我们医院有联谊会,你反正考完了,一会儿跟我去玩玩吧,也算放松一下,我晚上送你回来。”

    叶蓁想了一下,“这样吧,我去跟我奶奶说一下。”大概是“破格提取保险金”的事情让她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吧,她欣然接受了陈宇的建议。

    当晚,叶蓁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跟在陈宇身后,参加了医院的联谊活动。

    其实这联谊活动,就是那个跨国公司给医院捐献器材的感谢会,也是他们捐建科研大楼的奠基庆祝会。陈宇看叶蓁一直闷闷不乐,打算等她高考结束带她出来散散心的。

    联谊会上,陈宇的导师喊他说话,他不得不跟叶蓁解释。

    “没事,宇哥哥,你去忙吧。这里这么多人呢,就算有坏人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再说了,我身上可是有老侦察兵亲自教的功夫,不会吃亏的。”

    说起那个老侦察兵,如今就躺在这个医院的病房里,他就是叶蓁的爷爷。爷爷从xx战场回来后,在西洲的武装部门工作,可能是太久不操练,他极不习惯。等到叶蓁出生后,他仿佛燃起了信念,开始把叶蓁当做一个新兵来教训,乐此不疲。直到爷爷病倒,叶蓁的“苦修”生活才算见了天日。此时此刻,她多么想让这个老兵站起来,再为自己喊口号,训话,指导自己的动作不规范,训斥自己检查不够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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