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还是去了三院，叶蓁和沈君和全程陪同。

    在ICU病房里，奶奶看着已经不能说话的田爷爷，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田爷爷也看到了奶奶，他情绪略显激动，夹着心肺检测仪器的手想要举起来，可是却始终没举起来。

    奶奶抓住他的手，“老田，我不知道你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你什么都不要说，如果我说得对，你也同意，你就眨眨眼睛。”

    田爷爷眨了眨眼睛。

    “老田，咱们认识不久，但是我很荣幸，被你引为知己。你在阳台上为我读丁玲的书，我恍惚看到了我逝去的先生，所以，我才会对你有一些不一样的表现。我们年纪都大了，没有什么浓烈的感情，顶多就是就个伴。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田爷爷眨眨眼睛。

    “小田他们以为，我图你的财产，图你的钱，我真的不是图钱的人。我有一个好孙女，有脑子，有事业，我的晚年会很幸福的。叶蓁她从没有反对过我跟你来往，她说咱们是夕阳红，是梅开二度。我很感激她的宽容。但是她也时常惹我生气，我敲打过她好几次，可是她还是处理不好那些事情，我真的要被气死了。但是呢，她是我的亲孙女，你知道的，我得过很重的病，如果没有她，我可能都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我絮絮叨叨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不要怪怨你的孩子，他们一定是爱你的，他们虽然气你怨你，但是他们所作所为一定是为了你好。”

    田爷爷又眨眨眼睛。

    奶奶絮絮说了很多，从初相识的误会，到广场舞的配合默契，到相见恨晚的畅聊，到引为知己的惺惺相惜。

    “你呢，不要有任何心里负担，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我相信你会康复的。等到你出院的那一天，我会来医院接你的，你可不要让我空等了。”奶奶看着老田，“我知道你现在很累，你休息吧，我回家了，等你出院。”

    奶奶神色平静地从病房出来，对走廊中的叶蓁和沈君和说，“走吧，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

    叶蓁和沈君和扶着奶奶，从医院出来。

    沈君和亲自开车送了祖孙俩回家，“叶蓁，你去上班吧，我陪奶奶说说话。”

    叶蓁看着奶奶，奶奶点点头，“你去吧，君和是个有分寸的。”

    她对沈君和说，“你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嘱咐你。”

    沈君和跟她来到阳台，“什么事儿？”

    “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蓁脸色很难看，她生怕沈君和会做什么坏事出来。

    “我说过，我会用我的行动来证明点什么，我跟你的事情，跟奶奶没有关系。奶奶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实际上心事很重，最需要陪伴了。你工作那么忙，你就安心忙着，我帮你陪伴奶奶。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我在乎你，奶奶是你的亲人，我会把她当成亲奶奶照顾的。”

    叶蓁半信半疑，“前几天你还凶神恶煞，为了裴晋的事情，你差点......你怎么突发善心了，你说，你到底有什么图谋？”

    “我图谋的是你，这一点你不用多想了，但是我绝对不会再对你用强。梁斯珩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我不会逼你跟我换证了，我用我的真心，换你对我儿子的真心。”

    叶蓁怔住片刻，“你最好别耍花样！”

    沈君和淡然一笑，“你赶紧去上班吧，我照顾奶奶，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周末的天津之旅。”

    叶蓁又跑到客厅，她跟奶奶说，“奶奶，我要去上班了，沈君和这边，他陪着您，您觉得怎么样？”

    奶奶点点头，“你去忙你的吧，君和在这儿也好。”

    叶蓁笑了笑，“那好吧，奶奶，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从家里出来，打车去了公司，正好赶上李欣要去吃午饭，便一起去了公司大厦旁边的轻食餐厅。

    “你上午请假啦？”

    叶蓁点点头，“嗯，家里有点事儿。”

    “你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李欣压低声音，用手掩着嘴巴说。

    叶蓁也来了八卦的兴致，“什么好戏？”

    “你师父的未婚妻冯悦来公司找他，两个人在露台那里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说着说着就撕扯起来了。后来，你师父回来了，脸上被抓得惨不忍睹。”李欣面露同情地说，“看这个意思，应该是彻底凉凉了。”

    叶蓁也很吃惊，“不能吧？咱们都见过冯悦的，看上去很温柔一个人啊，怎么可能这么泼辣？”

    “我跟你说啊，我也是道听途说，你就听听就行。”李欣四下看了一眼，轻轻地说，“是因为冯悦劈腿了，但是他们那个婚房吧，是俩人一起出钱买，所以在分割的事后，就很麻烦，就很纠结，就……你懂的。”

    “啊？我师父是事务所合伙人，怎么没有婚前财产吗？”

    “就算有再多婚前财产，这一套房子也是独一无二的，这是伤痕啊，无法弥补的伤痕。你想啊，冯悦劈腿，这搁谁都受不了啊，房子卖了对半劈，都觉得亏得慌。”

    叶蓁叹了一口气，“我师父现在哪呢？”

    李欣也叹了一口气，“办公室呗，上午的例会都没参加，大家都不敢跟他说话，怕撞枪口上，被次打一顿。”

    从饭店回公司后，叶蓁看了一眼常远的办公室，卷帘落下，她撇撇嘴。她在Skype上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师父，我回来了，跟您销假。”

    “好！”常远的回复就这一个字。

    “师父，我要去冲杯咖啡，要不要帮你带一杯？”叶蓁试探着问。

    “好！”常远又是这一句回复。

    叶蓁迅速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敲开了常远的门。

    “师父，您的咖啡！”叶蓁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常远，脸上和脖子里，果然有被抓挠的痕迹。

    “放这儿吧！”常远没有抬头，盯着电脑屏幕，手里还在敲打着键盘。他似乎注意到叶蓁没有离开的打算，便抬起头来，“怎么，还有别的事儿吗？”

    “哦，那个，我今晚加班，补上上午的工作，您加班吗？”叶蓁纯属没话找话。

    常远又低下头，“加班啊，天和矿业这边的事情多得不行，你又不在组里了。”

    “那什么，师父，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吗？长城这边财年审计，目前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

    常远摇摇头，“不用了，你退出项目就退出吧，退出就不要再过问项目相关的事情，你安心准备项目二组的审计，下午我跟你们开个会。”

    叶蓁讪讪地说，“那好吧，师父，我先出去了。”